浮萍居的書庫,對孟衍來說,是非常有價值的寶庫,以整體意義來說,甚至比古千雪峰的那座倉庫還要貴重。
出道以來,能屢屢創造奇跡戰果,把局面的主動權掌握在手,舞丑的輔佐固是主因,可要把舞丑的分析效果發揮到最大,那就需要足夠的資料、數據來支撐,如果沒有當初在千雪峰圖書館的那番苦讀,今天也不會有這樣的成就。
千雪峰雖不是大門派,可數千年的傳承,書庫里很是記載了些秘辛,特別是在商秀娥對這徒弟開放了高等秘藏后,孟衍所學習到的東西更多,但說到底,千雪峰的藏書與檔案卷宗,在廣度上有所欠缺,哪怕能知道一些史料,可對孟衍需求最大的博物資料,幫到的忙相對有限。
浮萍居這邊就不同了,作為一個黑幫交易聯合體,浮萍居的歷史遠在千雪峰之上,多少黑幫起起落落,興起敗亡,浮萍居都在旁見證,傳承的時間超過幾千年,甚至直逼萬載,這之中所進行的各種交易、對各種奇事奇物的記載,全部保留在書庫中,供后人查閱,館藏的豐富程度,勝千雪峰十倍也不只,孟衍早就覬覦這塊肥肉,前來伏流城之前,不斷打著書庫的主意,使盡手段,現在總算能進去了。
“書庫雖然對你開啟,但也仍有必須遵守的規則,首先,被列為機密、絕密的區域,你不能進入,其次,各類功法也不會對你公開,最后,只允許你進入書庫二十四時辰也就是兩天整。”
彭掌柜帶來的條件,孟衍不假思索地笑著答應,他也曉得起碼分寸,自己不是浮萍居的人,機密不開放很正常;自己是因為匠師的身分而受尊重,不是武者成就自然也不需要武技功法;交易肯定講究互惠,自己沒給人家什么好處,先占便宜,形同自己當初給柳浪的試用版,既然是試用,當然在時間或內容上有限制,也算公道。
與藍冰玫等人略作交代,孟衍就動身出發,所說的理由當然不是什么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烈朝霞去找治療方法這話一說,烈朝霞的目光滿是感激,至于浮萍居為何肯又提供住所,又開放書庫,這么大情面?孟衍一律以“父母的人脈遺產”來帶過,就這么大搖大擺地進了浮萍居的書庫。
浮萍居的總部不在伏流城,最大的書庫自然也不在此,但伏流城是總部以外的最大分部,又是交易中心,在這里所收藏的卷宗、書冊也非常可觀孟衍更不浪費時間,一進去就直沖目標。
所有人都以為,孟衍首先翻閱的書籍必是與匠師鑄煉相關的知識,可他一沖進去,不看鑄煉相關,卻先查閱九大神魔禁地的資料,特別是距離伏流城最近的葬骨嶺。
‘舞丑,這些資料你可要給我記好啊,我們進入葬骨嶺后能不能活著出來,就看我們現在的功課作得如何了?’
不管有多少事要作,孟衍可沒忘記自己這趟出任務的主要目標,是要前往葬骨嶺支持里頭的梅影與烈長堊老,雖然說,下這命令的商秀娥看來不是很急,但估計也沒閑到可以放任自己不去葬骨嶺,直接在外晃一圈就回來,所以去是非得去,安全問題就只能靠自己了。
‘照說像這種入禁地打怪的行動,應該要找個熟門熟路的向導,再不然就是有相關經驗的前輩,可我們這一行人中,橫看豎看都沒有這種人物,連個軍師、智囊型的人物都沒有,就這么直接沖入葬骨嶺去,百分百是找死行為……我那便宜師父對我們倒是信心十足,可危險的東西,不會因為她信心滿滿,我們就不危險了。’
‘主人您足智多謀,處變不驚,一切成竹在胸,正是軍師、智囊類的上等人才,靠自己就夠了,何需倚靠別人?’
‘嗯,聽你這么說,我益發覺得,把你所有的贊美都反過來聽,這才是聰明的抉擇,我說你一個機械,從哪里學來人類的壞習慣?整天拍馬屁,你正常點說話不行嗎?還是我搞錯了什么,那些不是馬屁,是……反諷?你沒事以諷刺我為樂?’
‘主人您誤會了,舞丑對您絕對真心,唯天可婊,所說的一字一句,發自肺腑,沒有半句假話,能通過一切測謊,請主人您明查。’
‘真心?肺腑?你有這種東西嗎?掏出來看看啊!別以為我聽不出你話里的圈套啊,你心臟、心跳都沒有,連機械都是你的,這樣還拿測謊說事,不是擺明要坑我?行了,別廢話,快點開工,我們的時間可不多,看完這些資料,還要去看鑄煉技術咧。
孟衍在書庫里一待就是兩天兩夜,在這段時間里,他一整個不眠不休,不斷地拿書起來,飛快翻頁,然后一下就翻完換本,這種閱讀速度,讓正監控此地的保安人員嘖嘖稱奇,甚至不認為這少年真的在看書,因為普天之下,沒有哪個人能用這種速度看書,更別說詳讀。
時間分秒過去,但就在第二天深夜,伏流城忽然發生劇烈地震,恐怖的搖晃與震動,讓城中所有人相顧失色,雖然籠罩住整座城的護城法陣,立刻開始運作,操控地脈,穩住了搖晃中的城池,可只要不是白癡,就知道必有大事發生。
跟著,一道青紫之氣,沖上西北方的天空,起初不是很明顯,但那道氣流迅速變粗、變大,到了沖上天空后,就化成氣濤滾滾,席卷八方蒼穹,將千里內的天空染成一片青紫之海,遮星掩月,色彩變幻,瑰麗無方。
在這一幕奇異的畫面中,同時夾帶著恐怖的殺戮氣息,青紫氣上沖時,天空中的飛鳥,與這一片青紫之氣相接觸,瞬間血肉盡枯,連叫也沒來得及叫上一聲,爆散開來,血肉盡化于無,只剩下一具骨架,從半空中墜落。
遭殃的也不僅僅是飛鳥,在這整片青紫云海下,所有生靈都受到輕重不一的影響,距離天空越近的,接觸得越多的,直接血肉枯化,只剩下骨骼,距離遠些的,也是血肉枯黃,生機立絕,變成一具僵化的尸骸……無論是哪一種,都死得非常徹底,剎時間,千里之內,花草樹木,鳥獸蟲蟻,全數消亡,成了一片死亡園地。
伏流城位于地下,看不到什么天空中的景象,但各種安置在地面上的監控設備可沒少放,紫云蓋天的畫面,一早就透過各種監控設備,傳達到伏流城中的大小顯像設備,不光是一些重要機關或大勢力的分部,就連普通街道上,也憑空浮現一個個光幕,投映出青紫云災的畫面。
這么大規模的顯像,這已經不是單純的傳影,而是災害警報了,一時間伏流城中到處都有人被驚醒,駭然驚呼聲不絕于耳,在大街小巷響起。
“什、什么情況?”
“好險啊,如果我們也在上頭,現在不就……”
“怪不得商會要把根據地設在地下的伏流城,如果在地表的話……”
不曉得有多少人為此心膽俱裂,在外頭受害的不只是飛禽走獸,有些沒錢使用傳送陣,或是想多少節省些錢的武者或商人,徒步、乘車而來,就剛好與這毒氛撞個正著,因此化為僵尸,死得慘不堪言。
“糟、糟糕了,這片青紫毒云過千里,底下都被毒氛籠罩,那我們怎么出去?我們沒錢付傳送費,想走也出不去啊,我們不能回家了嗎?”
“你死到臨頭了,還擔心這個?看這毒氛如此厲害,這已經不是出不出去的問題了,毒素落到地面,肯定會毒化土壤,滲入水源,很快伏流城就會遭受毒害,地下空間無處可逃,我們、我們大禍臨頭了!”
驚恐、哀號之聲,隨著影像傳播,在伏流城內各處此起彼落,當人們從影像所帶來的震驚中醒來,很快便意識到當前情況險惡,甚至可以說命在旦夕,幸好,伏流城這邊很快就作出澄清,穩定所有來客的不安情緒。
“不用怕!這毒霧雖然厲害,但維持不久,天一亮就會消失,各位只要提高警覺,度過今夜的警報就好,一晚的時間,伏流城的護城大陣,絕對保得住各位平安。”
這個宣告,在城內各處響起,連孟衍也聽到了,原本他應該與外頭的人一樣,為了這場災變而困惑不解,但已閱完相關書籍的他,很清楚這場毒禍災變的源頭是什么,更知道這流毒千里的現象,代表了什么。
“真是……好巧啊……”
孟衍凝視著浮現在書庫內的多個光幕,仔細觀看地表上的慘烈景象,“葬骨嶺的境域開啟了,早不開,晚不開,偏偏在這時候打開,這該說是我們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差呢?梅影她們……現在還活著嗎?”
‘主人您真是有口皆碑,得天下認證的衰神,才剛到這里幾天,還沒踏入葬骨嶺,就已經搞死一堆了……’
‘……這種問題,你找老天抱怨吧,因為我也沒什么選擇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