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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分叉路口了,書瑤將一個飛鏢袋系在書杰腰間,里面的飛鏢都是淬了藥的,圍在腰上的軟劍同樣淬了藥,遞上的包袱里也是各種方便用的瓷藥球:“大哥,碰到那些人狠狠扔,不用跟他們浪費時間。”
書杰點頭,他必須以最快的速度替爹完成“忠”和“義”,然后趕回來,這會兒,誰來招惹他、阻礙他,他可沒心情玩“狹義”。
夏霖軒慈愛地看著書杰:“路上千萬小心,任何時候不可輕敵。”他知道書杰服用了洗髓果,也知道他的無影掌和無影劍法已經練成,抱著一個弱女子跟白蓮公子對打可以輕松占了上風,這個世上,能打敗書杰的應該沒有兩個人了。
“爹,”書杰哽咽道,“您放心。”
他想說“您等我回來的”,可是…..如果撐得很痛苦,他寧愿爹…..不要再撐下去。
書杰飛馬絕塵而去,馬車隊進了玉林鎮直接往夏宅去了。
夏霖軒是想直接去白猴山墓地的,書瑤耐心地安撫道:“爹,您自己體會一下,精神頭還好著呢,先在家里好好歇息,瑤兒讓人在娘和大娘的墳前蓋一間茅屋,很快的。您住在里面陪著她們說話也舒坦點不是?”
金喜達也勸慰道:“是啊,廷威,你不是想好好跟柔兒說說話嗎?我陪著你,現在天氣開始炎熱了,我們享受享受山中的清涼。”
夏霖軒知道子女和金喜達是心疼他,自己也感覺精神頭似乎還能撐幾日。他還想等到長子平安抵京的消息呢。雖說書杰武功高強,然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他怎能不擔心?
夏家族人聞聽夏霖軒未死。現在回來了,紛紛趕來,可惜有宮廷侍衛加上阿峰帶來的二十名侍衛層層守著,也只有族長和五爺爺二人得以進門。別說族人了,連聞訊趕來的楊易山都被攔在府外,順子公公只說夏霖軒病了,不能打擾,楊縣令也不敢多言。
夏府幾人開始還虛張聲勢地對侍衛叫囔里面生病的是他們的親兄弟。
夏霖軒回來讓他們看到一絲希望,書杰三個太年輕、沒有顧忌,可是夏霖軒是不敢肆無忌憚的不是?夏霖軒剛回來。又生病了。料想那三個小兔崽子也不會跟他說什么事。正好現在書杰不知去了哪里,他們還能不趁這個時候把自己綁上夏宅的順風大船?看那陣勢,夏霖軒必是病重得快死了。等他知道什么,也來不及了吧?
可惜,想的是很美好,也要進得去夏宅才行啊!那些死人臉一樣的侍衛根本睬都不睬“底氣十足”的他們,順子公公鄙視地看他們的眼神就像看個叫花子,夏若雪這個曾經的安國公府二夫人第一個就受不了了,落荒而逃。
族長和五爺爺看到夏霖軒的時候都愣住了,這是病的快死了?書瑤在一旁解釋說夏霖軒受了極重的傷。
族長二人都是聰明人,見書杰三兄弟奉密旨去接了重傷的夏霖軒回來,還有大周“神醫”高明德在一旁照顧。層層侍衛守著,心里也有了自己的猜想。不但對夏霖軒這幾年的去處一字沒提,連書杰去哪了也沒有問,只是寬慰夏霖軒好好休養。
當然,出了門,族長和五爺爺對夏霖軒的狀況一字不敢透,與順子公公說辭一致:病了,不宜打擾。
書杰不在,二人只能去找書瑤姐弟:“你們爹沒死,那墳里的棺木就該起出來了。”
書瑤道:“正是,大哥已經做了安排,我們正要跟族長爺爺和五爺爺商量這事呢。”
族長二人聽說夏宅要在墳地趕蓋茅屋以便夏霖軒守墳,趕忙集中年輕力壯的族人過來,西塘街上的街坊鄰居們也紛紛放下手頭事務趕來幫忙。
人多力量大,僅僅一天時間,就蓋起了兩間簡單但結實的木屋,屋頂是厚厚的茅草。許木匠將新打的準備搬去新家的床抬來了,九斤嫂給鋪了三層厚厚軟軟的新褥子,還跟阿娟嫂一起趕做了兩個松軟的大靠枕。他們不知道夏霖軒得了什么重病,但是睡得舒服總是有好處,而且新屋新床新褥新枕,圖個吉利不是?興許病就好了。
夏霖軒墳里的棺木被起起來了,雖然知道那是“壞人”,夏家族人還是找了個荒地,草草將棺木埋了,死者為大,也算為夏霖軒積個陰德。
空出來的墳沒有填上,族長和五爺爺見過夏霖軒,且知榮叔已經在購買上好棺木,也猜到夏霖軒時日不多了,索性就讓那墳那么空著,“沖一沖”說不定倒好。
木屋蓋好的次日一早,夏霖軒就被放在軟椅上抬去了白猴山。然后夏家墳地的四周圍又被侍衛給包圍了,除了夏宅的人和族長、五爺爺,任何人不得靠近。
整個玉林鎮上的人都在傳說著夏霖軒“死而復生”的傳奇故事,各種猜測都有,流傳最廣的一種竟然說夏霖軒是皇上暗力量“幽冥”的成員,四年前假死、執行秘密任務去了,現在功成身退,受了重傷才回來的。
這種傳言嚇壞了剛剛趕來玉林鎮的甄大富和甄柯寶夫婦。知道夏宅的祭祖儀式會很盛大,周邊官員都會來,甄大富早就想來擺“舅公”的譜。
好在甄柯寶和朱氏理智些,甄柯寶在京城兩個多月更是多了些自知之明,知道自家擺譜占不了什么便宜。算算時間,祭祖儀式差不多完成、書杰三兄妹準備回京了,才過來送行。朱氏的主張是慢慢接近,漸漸地“自然而然”地增加往來,逐步淡化當年甄府公開宣稱與甄子柔斷絕關系、以及“夏府賣外甥女”傳言的影響。
誰想到,剛踏進玉林鎮。就聽說夏霖軒竟然沒死,回來了。
還有認出他們的人笑道:“夏捕頭現在可是有功之臣,你們企圖賣他的兒女,現在還敢回來?不怕他剁了你們?”
甄大富曾經被夏霖軒狠狠揍過。從來怕極了這個妹夫。若不是夏霖軒“死”了,他再怎么想巴結慕容府,當年也不敢做那些事。現在夏霖軒“復活”了,書瑤姐弟倆不饒人的小嘴還能不告狀?這當口,別說夏霖軒是什么“大功臣”,就是做了一品大員,他也不敢上門去找打。
因為這種傳言越發坐不住的還有夏府眾人,他們都知道神醫高明德在“貼身診治”夏霖軒,再看看那么多侍衛守護,這可不就是皇家的大恩典了?如果不是老二立了什么天大的功勞。能得這種恩典?
夏霖宇倆兄弟和夏若雪攙扶著夏老太太這個嫡母親自到了白猴山上。要探望夏霖軒。有好事、八卦的人立馬把消息傳了出去。大批人都涌去看熱鬧去了,多么“慈愛寬大”的嫡母啊!
夏霖軒早就從金喜達那里知道這些年夏府對書杰三兄妹的的種種算計,又怎么會被這么拙劣的伎倆感動?四年前的他就不是個軟包子。要不然也不會用一千兩銀子脫支。相較于書杰他們,他自然是有更多的顧忌。
但是,夏府那些人算錯了一點,正是因為這些顧忌,夏霖軒現在更不會對他們客氣,否則不是把麻煩、“顧忌”都留給兒女了?他一個快死的人,還怕什么名聲、顧忌之類?根本恨不得把所有“不是”都攬到自己身上,在死之前把同這些人的關系都解決了。
夏老太太滿臉是淚,“懇切”地請求侍衛:“你們讓我進去看看老二,求求你們了。我是他的嫡母,從小最疼愛他的嫡母啊!”
圍觀眾人都快被打動了,怎么說都是嫡母呢,一把年紀親自跑到山上來探望,看者心疼,聞者心酸啊!
這里畢竟不是夏宅有層層圍墻,只是侍衛們擋住人而已,聲音還是如數傳了進來。
書文怒極,正想站起身沖出去,被夏霖軒拉住了:“有爹在呢,你急躁什么?虧得你大哥還說你穩重了很多,這么易怒的性子。”
夏霖軒剛剛用了湯藥不久,還喝了一杯書瑤泡的參茶,這會兒精神正好:“抬我出去吧,不想讓他們在這里擾了你們娘的清靜。”
夏若雪為母親的演技暗暗驚嘆,看看四周圍嘲弄的眼神里都添了一些同情,趕緊再添一把火:“幾位大哥,求求你們了,聽說我二哥病重,母親這兩日吃不下睡不著,二哥雖然不是我母親親生,可是是在母親跟前長大的呀,母親一向視如己出。”
“視如己出?不是親生的嗎?不是被我姨娘給使壞換了嗎?夏若雪,為了證明我們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妹,你做了那么多事,還被安國公府給休回來了,怎么,現在放棄了?”
正準備再用帕子抹一下眼睛制造“淚如雨下”效果的夏若雪被這冰冷的聲音冰冷的語氣震住了。
周圍人懵了:夏捕頭不是庶子嗎,什么“親生的”?什么“使壞換了”?
當然,更多人的注意力在“被休”那句話,恍然大悟:“難怪了,說什么賢良大度,自請下堂?原來是做了壞事被休了。”
夏若雪回到玉林,鎮上的人聽說的原因都是安國公府二爺救了名門閨秀,卻因此有損對方的名聲,夏若雪自請下堂,和離回鄉。雖然有人懷疑,大多數人還是善良地抱以同情之心。
這會兒,遮羞布卻被“殘忍”地一把扯下,夏若雪一口血往上涌,再硬生生地被逼了下去。
她出嫁前后,跟夏霖軒都從來沒有什么交集,幾乎沒說過話。不過,映像中這位庶兄是靦腆、不愛言語的,沒想到說話竟然如此傷人!她在京城沒法見人,躲到玉林來,還是一樣嗎?
夏老太太和夏霖宇兄弟也愣住了,自從書杰出生那件事、夏霖軒大怒,分家出去后,對他們的態度一直是冷冰冰的,但還是禮數周全,說話做事多有顧忌。而且,夏霖軒說話從來就不是尖刻的。今天這是……
心疼女兒的夏老太太此時顧不上裝慈愛、裝傷心了,怒吼到:“你胡說什么?阿雪是和離的,什么被休?阿雪是你妹妹,你怎么這么惡毒?你這個……”
話未說完,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爭搶著看什么?然后接二連三發出驚呼:
“原來是這樣……這一家人怎么還好意思跑來?虧我剛才還覺得這老太太可憐呢。”
“太惡毒了,看到三兄妹日子好過了,為了占好處,這么惡毒的方法都能想的出,也不怕報應!”
“難怪被休!嘖嘖,還好意思到處說是自請下堂!真不要臉哦!”
上進、同進倆個小廝正在發著手上的幾張紙,拿到的人看完又傳給別人,不識字的人急切地詢問紙上的內容……
剛剛聞訊趕到的族長和幾位族老也搶過一張來看,看完氣得滿臉醬紅:造孽啊,這夏府一家人真是造孽啊!這是要毀了他們夏家的名聲嗎?
一個族人突然叫出來:“把他們驅逐出族去,有這樣惡毒的人在我們夏家,以后誰敢與我們夏家結親?”
“就是就是,”旁邊馬上有人附和,“兄弟家里遭難,不聞不問,還上門索要院子,被雷劈了才罷休;三個小孩好不容易做點小生意,馬上上門去誣陷人家偷秘方;看到人家出息了,又這么惡毒地想瞞天過海,用所謂至親長輩的身份霸占人家的東西,這世上怎么有這么不要臉的一家人?跟這樣的人做族人,可不被人瞧不起?”
嘩地一下,所有舊事都被嘩啦啦掀了出來,先前還有些可憐夏老太太這個嫡母的人此刻完全沒了“同情心”,全部加入了指責、控訴的隊伍。
尤其是夏家家族的人,害怕自家兒女親事受拖累,“驅趕夏府一家人出族”的呼聲越來越高。
夏府幾人全懵了,呆立當場。
書瑤姐弟在夏霖軒身后暗爽,當時榮叔和冬嬸他們在大街上拿了好幾份謄抄的供詞回來,書瑤隨手就放進了紅木箱。當時也沒想要做什么,只是順手放了,反正一疊紙也占不了什么位置,沒想到今兒就派上用場了。
當然,他們姐弟給父親和義父的說辭是書文當時隨手塞在書堆里了,前兩天夏府人天天鬧上門,書文又正好在帶回玉林的書里發現,就帶到山上來,以防夏府人再上門搗亂。
夏霖軒冷聲道:“他們要不要出族由族長和族老們決定,但是我夏霖軒在此公開聲明,我們這一支從此以后,與他們再無關系,視同陌路人。我的子女都必須謹記這一點,否則就如同與我這個父親斷絕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