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的管事嬤嬤給司馬妍帶來了太后賞的一套頭面,并傳了話:“太后娘娘本是答允讓四公主和玥郡主出宮參加梅花宴的,但是玥郡主前日受了驚嚇還需靜養,四公主向來與玥郡主同進同出,也就不來了。另外,琦郡主今日進宮謝恩,會晚一些再過來,還請安國公府的梅花宴略微推遲一些。”
安國公世子夫人趕緊上前應道:“那是自然,琦郡主進宮謝恩,還惦記著安國公府的梅花宴,實乃我們之榮幸,也多謝嬤嬤相告了。”說著握住那位嬤嬤的手,在寬大袖子的遮掩下塞了一個荷包過去。
馬貴妃倒是很給準兒媳面子,賜下三件珍品作為年禮,其中之重是一株三尺高的紅珊瑚樹,通體鮮紅燦爛,如火如荼,實屬難得的珍貴之物。
只是,此時的妍郡主哪有心情欣賞紅珊瑚,她的腦海里一直盤旋著慈寧宮那位管事嬤嬤的話,一面慶幸夏書瑤總算還“識禮”,一面為太后的“偏心”委屈。
只要告知夏書瑤會來,安國公府自然會等到她來了再開宴,畢竟身份在那。可是這么明晃晃、直通通地當眾要求推遲宴會,簡直就是在宣告夏書瑤的尊貴身份和“非常得寵”的地位。就是她這個從小在太后跟前長大的“妍郡主”也不能不敬“琦郡主”。
兩位宮嬤一離開,客人們立刻熱鬧起來,紛紛交頭接耳地談論“琦郡主”。
不少消息不靈通的客人,包括趙側妃母女倆、還有誠意伯府的陳夫人和三姑娘陳月瑩,早就在那暗自稱奇,什么時候多了個琦郡主?還這么大面子!慈寧宮派人過來讓安國公府推遲宴會?
能受邀來參加梅花宴的,多是有頭有臉人家的當家主母和嫡女,都諳熟皇家封號(以免不小心得罪了貴人)。大周郡主的封號中,最尊貴的就是象征珠寶玉石的封號。目前只有三位,雍親王府的玥郡主、祺親王的嫡長女珍郡主,還有這位新出爐的琦郡主。
齊悅馨對“郡主”這個身份特別敏感。她是不會開口問的。作為雍親王府的大小姐,卻非嫡出。就因為差這一步,永遠也不可能成為郡主。
陳月瑩靠近馬凌兒,小心翼翼地問到:“凌兒姐姐,琦郡主是誰啊?”
馬凌兒微微蹙了蹙眉,這人怎么回事?跟她說過了,不要再稱呼“凌兒姐姐”,要不稱“郁夫人”。要不就直接稱“凌兒”。陳月瑩同馬凌兒的八叔定了親,將來馬凌兒要稱呼她八嬸的,現在雖然還未進門,也不能再喊“凌兒姐姐”啊。豈不亂了輩份?
馬凌兒不明白自家相公為什么讓她撮合八叔和陳月瑩,偏偏八叔還真就喜歡這樣肉肉的、天真的女子。哼,說好聽點是天真,說難聽點,根本就是傻。
唉。此時不是教訓她的時候,馬凌兒收斂眼里的厭惡,答道:“永平侯府的姑娘昨日剛剛被皇上親封為琦郡主了,一會兒可別忘了給琦郡主行禮。”她還真是有心提醒陳月瑩的,這人有時候真是……唉。別丟了馬家的臉才好。
陳月瑩差點驚呼出身,還好沒蠢到家,趕緊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放輕聲音:“憑什么?她憑……”這次捂住她嘴的是她娘陳夫人。憑什么?就憑皇上愿意,難不成還要她們這些人的允許?這個傻女兒竟然當眾“質疑”皇上?雖然陳夫人也想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但這事能夠這樣問的嗎?
趙側妃母女倆也聽到了,琦郡主,琦郡主,夏書瑤竟然封了琦郡主?趙側妃真想罵老天了。
站在陳月瑩身后不遠處的一個少婦卻是聽到了陳月瑩的“憑什么?”,輕蔑地瞟了她一眼:“琦郡主巾幗不讓須眉,危急時刻勇斗刺客,救了陛下,你說憑什么?”
眾人一聽,知道這位是個知情人,趕緊圍了過來探聽,勇斗?她們從來沒有聽說過夏家姑娘會武功啊?
恰巧,這少婦的相公正好是此次隨皇上去狩獵的禁衛軍中一位首領,粗粗聽得了大概的過程,便得意地賣弄了一番。
眾人唏噓不已,不過再想想琦郡主的父親曾經是天下第一捕頭,大哥是文武雙狀元,也就釋然了。只是好奇琦郡主看上去嬌嬌弱弱、清清雅雅的,一點不像習武之人呢。
趙側妃母女完全震住了,救皇上?這以后,別說齊浩寧寵著,就是太后和雍親王,還不將夏書瑤當寶貝捧著?王府里哪里還有她們的位置?還有,夏書瑤會武功?那她們……
眾人正在議論紛紛,迎客的丫鬟大聲通報:“琦郡主到”
安國公府的女眷趕緊領著眾位客人一同迎接,沒辦法,在場之人沒有比書瑤品級更高,地位更尊貴的人了。人家可是享朝廷俸祿的琦郡主。
司馬妍這會兒真的非常后悔給書瑤下了帖子,不過,她握了握拳,還有機會,她今日還有機會風風光光地將夏書瑤比下去,將風頭奪回來。
書瑤今日穿著橙黃色的郡主宮裝(只有有封號的郡主才有專門規制的宮服),腰間系著一根玄紫色的寬腰帶,突顯出窈窕有致的美好身段,給人一種清雅不失華貴的感覺,外披一件白色狐貍毛披風,領口一圈白色明珠,流光盈動。一頭青絲用累絲嵌寶銜珠金鳳步搖淺淺倌起,額間是夜明珠雕成的蓮花,閃耀淡淡光芒。略施薄妝,膚如凝脂,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尊貴的氣息。
在場之人中,見過書瑤的暗嘆琦郡主果然氣質百變,平日里淡雅清貴,今日卻是高貴不可直視,完全不是一個一般的十三歲小姑娘能夠擁有的氣度;而那些沒有見過書瑤的人第一眼感覺就是“美艷而不失雍容”,至于第二眼之后的情緒,那就各人各異了。
書瑤真心不想這樣一身“高人一等”的裝扮來招人妒嫉,可是,今日進宮謝恩,這是必然的服飾,而從宮里出來再轉回侯府去換裝,也太矯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