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蘇定乾親自出手,戰局只是稍許好轉而已。鐵甲武士已經到了城下,臨港城那木制的城墻在它們的重武器下無比脆弱,只幾下就會被鑿出一個大口子。
轉眼間城墻上處處缺口,鐵甲武士們如黑色潮水,蜂涌而入。
臨港城城主府頂,蘇定乾憑欄而立,注視著遠方的戰場,臉色鐵青。此刻只有劉道明和蘇越遠陪在他身邊,其它人都已經補充到前線去了。蘇越遠和劉道明就是整個臨港城最后的預備隊,不能輕易出動。一旦對方強者出現,還需要他們前去頂上。
可是劉道明也就罷了,蘇越遠才十三級的戰力卻有些不夠看。把他也算在里面,未免有些寒酸。可是蘇定乾也沒有其它辦法,手中的牌都在這里了。自己這個最有天賦的兒子,多少也要照顧一下。
看著城墻段段倒塌,三人臉色都極是難看。劉道明還沉得住氣,蘇越遠卻已忍不住,說:“父親,要不要再出一劍?這樣下去,守不住啊!”
“急什么!”蘇定乾斥了一句。
劉道明向蘇越遠使了個眼色,止住了他下一句話。剛才蘇定乾斬殺一頭戰爭巨獸,已是極限。神將之間出手都有默契,對面也不是沒有神將,數量還要超過已方。如果蘇定乾肆無忌憚地出手,消耗原力,那對面的神將也不會再有顧忌,肯定會趁虛出手。
現在蘇定乾戰力基本保持完好,不出手反而是最大的震懾,至少能夠牽制對面一名神將和多名高位強者,甚至兩名神將不是沒有可能。
只是神將之下的戰局如果崩潰,那就沒有辦法了。
遙遙相對的夜空中,懸浮著一艘造型華麗的浮空艦。這艘戰艦即使放在永夜,也算是奢華的,上面很多裝飾根本就是華而不實,原力陣列中也有許多是用在維護浮空艦表面光潔的。
這艘華而不實的戰艦,在整個東海卻是極為有名,因為它是蛛帝的座艦。
此刻蛛帝并不在座艦內,主位上坐著的是一名全身裹在白袍中,面戴淡金色魔鬼面具的神秘人物。指揮艙內還有幾頭蛛魔,各個氣息深沉強悍,顯非尋常之輩。他們都是蛛帝手下的大將,但對一個外人竊據主位不敢表露出絲毫不滿。
那位面具人就是和蛛帝齊名,月光白魔鬼的主人。沒人知道他的名字,也沒人知道他的樣子,只知道他的代號是面具。但僅從月光白魔鬼的行事風格,就能夠想象出他的性格。對于這樣一位實力卓絕,又處于瘋與半瘋之間的強者,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去招惹。
這艘戰艦懸停在戰場之外,并未接近。時時會有強者飛上戰艦,將最新的戰報送過來。大多數時候,面具人只是聽個數字,毫無表示。他發出的惟一命令,就是調回兩頭戰爭巨獸。
指揮艙內的一眾強者都有些無聊,戰局進展如預料般順利,果然用戰爭巨獸逼出了蘇定乾的一次出手。按照戰前計劃,假如蘇定乾再出手的話,那么面具人就會帶著他們出擊,圍殺蘇定乾。
這時指揮艙頂伏著不動的一只蜘蛛眼睛漸亮,說:“面具,現在戰況如何了?”
這只蜘蛛只有手掌大小,幾乎通體透明,十分異樣,說話的聲音卻老氣橫秋,對月光白魔鬼的首領毫無尊敬之意。
面具人抬頭,冷道:“老蜘蛛,你終于有空出現了嗎?”
透明蜘蛛哈哈大笑,說:“我得應付家里那些母蜘蛛啊,哪里忙得過來?我只有五個分身而已,還把一個放在你這里,對你算不錯了。”
這只透明蜘蛛一開口,指揮艙內的蛛魔們就俯身行禮,以示敬意。因為這個才手掌大小的奇異蜘蛛,是蛛帝的分身之一。它的功能是隱匿和遠程通訊。它就相當于蛛帝的一雙額外眼睛,所在之處,等同于蛛帝到了。
面具似是知道蛛帝素來如此,哼了一聲,道:“蘇定乾已經出過手了。”
蛛帝的聲音也變得凝重,“他出手了?損失怎樣?”
“一頭比格烈巨獸。”
“哦,還好,還好。一頭比格烈換個臨港城,也不算虧。”蛛帝看起來還是很有些肉痛。
面具哼了一聲,說:“你如果在的話,諒他也不敢出手。”
蛛帝道:“我在也沒有用,他該出手還是會出手。我們又攔不住他逃跑,除非那頭瘋狼也在,還差不多。我可不跟你不一樣,我的家底都在東海,可不想面對一個失去所有根基的瘋子。”
面具人沉默片刻,似也十分頭疼,片刻后才道:“也對,有根基才有弱點。那就這樣吧。”
蛛帝道:“我看蘇定乾也不會跟我們拼命,他多半想著讓我們去探索地竜,好吃個大虧。等我們損失慘重時,他再殺回來。”
面具人淡道:“如果沒有那個的話,他這種做法的確沒錯,我們還真沒有什么好辦法應對。”
蛛帝哈哈一笑,道:“好了,面具,我知道你這次貢獻最大,放心吧,地竜之血該給你多少就是多少,絕不會少你一滴的。”
說到地竜之血,面具人也氣息微變,明顯不那么淡定。他緩緩地道:“眼下之事,還是先把臨港城拿下來再說。”
蛛帝說:“反正只要往死里打,殺得那邊損失慘重,蘇定乾自己會跑的。這邊沒我什么事的話,我就先離開了,過會再來。一個小美人已經醒了,我得去補一課!”
那頭透明蜘蛛揚了揚前肢,算是告了別,然后就此趴伏不動,蛛帝的意識已然離去。
面具人搖了搖頭,以手支頜,陷入沉思。
臨港城防線上,此刻已是處處戰火燃燒,千名鐵甲武士損失還不到五十名,就沖入城內,和守衛對殺起來。一旦近戰,城衛軍的損失立刻直線上升,這些鐵甲怪物身上的盔甲太厚太重,低階戰士很難擊穿他們的盔甲,似乎只有四根象腿才是弱點。但是他們都有踐踏技能,靠近他們四條腿幾乎是送菜上門。
千夜并未急于出手,而是一直在觀察這些鐵甲武士的弱點。在這處處混亂的戰場上,他收斂氣息后,就等同于隱形。鐵甲武士的感知是弱點,有時和千夜擦身而過,也對他視而不見。
觀察片刻,千夜心中已經有數。當一頭鐵甲武士轟轟隆隆地從身邊沖過時,千夜一躍而起,輕輕落在他的背上,原力槍槍口幾乎抵在背甲上,然后一槍轟出!
這時老頭那把槍只提升威力的好處就顯現出來,一槍幾乎將鐵甲武士的上半身轟穿。鐵甲武士居然還能向前沖,但是身體已支持不住,上半身猛然折斷,從軀干上脫落。即使變成這樣,他還是在拼命掙扎著,不肯死透。
千夜向它的傷口看了一眼,頓時皺眉。它內部構造十分奇特,內臟排布混亂不堪,好多臟器都說不清是干什么的,倒好象一個絲毫沒有美感的人胡亂拼出來的一樣。
不過他的骨骼支撐結構沒什么特殊之處,怎么能夠負擔這么重的盔甲?
千夜看了一眼盔甲結構,忽然明白過來,這套重甲本身就是一種支撐結構,所以鐵甲武士的受力點就是四條象腿,身體其它部位并不堅固,是靠盔甲保護。
想明白了這一點,千夜心中就有了一些想法。他沖入數頭鐵甲武士中間,大海漩渦之力驟然發動,周圍十余米內頓時萬物承壓。千夜現在對領域控制得已相當精細,領域范圍可以不超過二十米。
他周圍七八頭鐵甲武士忽然之間象腿處發出沉悶的骨裂聲,再也支持不住龐大的身體,轟然倒地。他們不知道痛苦,極為兇悍,依然想要殺戮。可是驟然增加的重量已經將它們的腿骨壓碎,空自掙扎,怎么都爬不起來。
千夜收了領域,收斂氣息,向城內撤去。他的領域一閃而逝,又控制在小范圍內,是以無人覺察到異樣。
這時鐵甲武士已經開始突擊城市內部,戰局頓時變得錯綜復雜。這正是千夜最喜歡的局面,他迅速隱入陰影中。
一頭鐵甲武士在狹窄的街道上走著,尋找著可能的敵人,并且攻擊視野里的一切生物,不管戰士還是平民。它剛剛經過一間房屋,板壁突然粉碎,千夜破壁而出,自鐵甲武士身下掠過,同時對著他的肚皮就是一槍!
鐵甲武士肚皮處也是一處弱點,至少腹甲不夠堅固,否則的話走路就成問題。薄甲和柔軟的肚皮哪里經得起七級槍的蹂躪?千夜一槍幾乎將他整個肚腹轟開,血和內臟如雨般落下。
那頭鐵甲武士咆哮著,掙扎著,可是小山一樣的身軀還是倒了下去,并且堵住了路口。另一頭鐵甲武士沖了過來,看到同伴的尸體,非但沒有同情,反而激起了它的暴虐,重斧一揮,將尸體挑了起來,就欲甩到一旁。
而這時千夜再次出現,瞬間自他下腹處掠過,槍聲轟鳴中,這頭鐵甲武士走上了同伴的老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