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多永夜強者自不會坐視千夜逃走,魔女一聲冷哼,已不知去向。愛德華和羅勒自知理虧,也悶聲不響地向著千夜逃走的方向追去。
安文卻嘆了一口氣,向剩余眾人道:“你們跟我來。”就不疾不徐地向遠方奔去,方向和愛德華、羅勒略有差異。
幾名血族強者們略一猶豫,不知道是否應該跟著安文,艾登冷冷地道:“你們不跟著少主,難道要跟著愛德華?你們認為他能夠追得上魔女殿下的行蹤?”
這句話十分在理。在大漩渦內,經過一系列打擊后,愛德華的權威已經大不如前。特別是他的血氣完全沒能壓制千夜,更是讓極度看重血脈傳承的血族強者們心中存疑。
當下就有幾名血族強者跟上了安文,而另外幾人則繼續隨愛德華而去。暮色一咬牙,還是走了愛德華離開的方向。
艾登看到有幾名血族強者被他說動,只是笑了笑,就隨著安文而去。
前方的安文速度也不快,看樣子是免得幾名血族伯爵跟丟。這幾名伯爵都是來自于十二古老氏族后面幾個家族,本來就和愛德華所在的帕斯一族不是很對付,加上愛德華在戰斗中的表現很沒有說服力,關鍵時刻屢屢拿他們當炮灰,所以這幾名伯爵才毅然放棄了愛德華,轉而跟隨安文。
只是以他們這樣的速度,怎么可能追得上千夜?
盡管安文顯然是在照顧他們,但那幾名血族伯爵也免不了有這樣的疑惑。值此之際,遠方突然傳來陣陣轟鳴,魔力血氣沖天而起,宛若兩條巨龍絞殺在一處。
如此聲勢,特別是血氣中那深如大海般的威壓,令一眾血族伯爵心驚膽戰,就連血氣運轉都緩了一拍。同時他們心中感覺有點復雜,不知是終于追上了的放心,還是又要面臨生死之戰的擔心。
魔女已經截住了千夜,正在激戰。愛德華和羅勒撲了個空,正自轉向,從遠處疾趕過來。還是安文的方向正確,筆直對著戰場而去。
幾名血族伯爵盡管被震懾得身體酥軟,但都準備加速,趕往戰場。前方安文卻不著急,速度放得更慢,淡定道:“這么急著過去干什么,送死嗎?等著她把千夜的力量消耗得差不多了,才是用到你們的時候。不過,若你們還想嘗一嘗原初之槍的威力,那就……”
安文一句話還未說完,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悸動,不由自主地向遠方望去,恰好看著一道淡金色纏繞著黑氣的光柱沖天而起,直刺天空!
那是一根異樣的光羽,外緣和羽柄都是深沉的黝黑色,只有羽毛中段閃耀著淡淡的金色光芒。
當這根光羽入眼的剎那,安文竟再吐不出半個字來,眼睜睜地望著它射向天空。極度的危險,極致的力量,讓人忍不住戰栗,又不甘轉開視線。
高空中隱隱出現一個窈窕身影,淡得幾乎看不見。但這根黑色勾邊的光羽就如長了眼睛,直射這道身影,瞬間就擊穿了她布在身前的道道飄帶般的魔氣,輕易得如同穿透的是腐紙敗絮。
魔女悶哼了一聲,身影凝在半空,時而清晰,時而黯淡,魔氣更是如煮沸的水,翻滾不定,顯然已失去控制。
安文這才緩過神來,一聲低呼,騰身而起,向空中的魔女飛去。
魔女轉頭,用無形而冰冷的目光讓安文停下,冷道:“我沒事。”
安文欲言又止。千夜這記原初之槍大異以往,打得魔女都無法隱藏在虛空,連魔氣都有些失控,要說沒事,有誰會信?但他也知道魔女極為高傲的性子,既然說了沒事,那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會想要安文來插手。
真若沒事,她怎么會呆在這里一動不動,放任千夜離去?
似是知道安文心中所想,魔女淡淡地道:“放心,他也受了傷,逃不出我的手心。”
安文望向地面,在一片巖石上,正有幾點火星在徐徐燃燒,火焰已行將燃盡。他心中一動,就落在巖石邊,伸指拈了一點火焰,放在眼前仔細地觀看。一直看到火焰燃盡,他才道:“燃金之血?”
安文的聲音中難掩震驚。魔女此刻身形再度變得暗淡,如同一抹淡墨色涂抹在天空,看來傷勢已經得到控制。
她罕有地透出凝重,道:“不錯,就是燃金之血。”
“除了那些老家伙,竟然還有人能夠擁有燃金之血?這難道是說……”
“沒錯,他應該已經成功溝通了鮮血長河。”
安文雙眼微瞇,片刻后方道:“這可是個重要消息。”
“你很少會說這種廢話。”
安文輕嘆一聲,道:“我的意思是,這么重要的消息,究竟要不要告訴永燃之焰陛下。”
魔女輕咦一聲,有些奇怪,道:“難道你是想要報給另外兩位陛下?皇帝陛下就不必說了,這點小事還不必驚擾到他。而另一位陛下,你應該更清楚他刻下的狀態。”
安文道:“我的意思并非選擇派系或者是家族,而是說,是不是把這件事瞞下來。”
魔女顯得很是意外,“真看不出,你還想要靠一已之力干掉千夜不成?哼,不要說我看不起你,就憑你分心那么多的雜務,別說干掉,就是想要勝他都沒什么機會。你那幾招劍技確實巧妙,基本上無人能避。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就算你砍得中千夜,也砍不死他。倒是他的一槍,很有可能要了你大半條命。”
安文對于魔女毫不留情的嘲諷,只有苦笑以對,反問道:“難道你不想親手干掉他嗎?”
魔女認真地道:“看在你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還真有些學問的份上,我也不妨告訴你實話。從身為至強者的角度,我當然想要親手干掉他。他越強,就越是磨刀之石,可以托著我達到更高的境界。然而,從我族的立場,及早干掉他才是正途。他現在就能溝通鮮血長河,如果讓他成長起來,很有可能成為第二個哈布斯,點亮鮮血長河中的某個印記。那樣的話,會有什么后果,我想你也很清楚。”
安文默然,片刻后長嘆一聲,道:“我只是覺得,拋開種族的立場,千夜這個人確實不錯。他未來成就必會極高,等到我們都登臨巔峰的那一日,或許在探索虛空深處時,會是最可信任的伙伴。”
魔女哼了一聲,譏諷道:“你都未必能成大君,現在就想著探索虛空,是不是早了點?”
安文自信一笑,道:“只要你能成大君,我也必成大君。在探索力量極致這條不歸路上,你眼中那些雜學可比什么秘法血脈有用多了。”
魔女一聲冷笑,當然不信。
安文恍若未聞,向天空一指,道:“你想過沒有,這天空盡頭是什么?天幕之后又是什么?我們此刻所在大漩渦究竟是在哪里,為何在永夜二十七塊大陸周圍,乃至穹頂諸星中都找不到它的所在?將歷代無數至強者困于此處的無盡虛空究竟是怎樣形成的,它是古已有之,還是某個我們還難以理解想象的大能,為我等設下的囚籠?”
這一系列問題,魔女似是從未想過,或是想了也不會有答案。每個問題都如同一記悠遠鐘聲,震得她心神激蕩。
安文最后道:“你不覺得,和這些問題,和我們身處的茫茫世界相比,眼下各族間的仇恨都很是無知可笑嗎?就好像被關在籠中的一群野獸,非要打個你死我活,爭個王者高下出來,這又有何意義?就算你滅了所有對手,霸占的也不過是個囚籠而已。”
魔女終是輕嘆一聲,道:“或許你說的是對的。但只有等我們身成大君的那一日,說這些才有意義。此時此刻,還是先抓到千夜更加重要。就算我們最終只是囚籠中的王者,也好過被別人滅掉,看人家成王。”
這番道理,安文也無從反駁,惟有嘆息,“人人都是如此短視,又怎可能打破囚籠,去往廣闊天地?”
魔女卻道:“在你前往遼闊天地之前,拜托先提升點戰力吧。不然你拿什么打破囚籠?”
安文啞口無言。
放眼天下,能夠鄙視安文戰力的人也沒有多少,只是魔女恰好是其中一個。
安文搖了搖頭,道:“那就聽你的吧。千夜現在在哪里?”
魔女道:“我正在找,他逃不了多久的……抓到他了!”
魔女瞬間消失,只在空中留下一道淡得幾乎看不見的墨線,來為安文指引方向。這道墨線是魔女獨有的魔氣所化,也只有安文能夠看得見。
此刻愛德華和羅勒早已趕到,見魔女和安文不動,他們也只好等著。事實已經證明了,只有靠魔女才能把千夜抓出來。
魔女用魔氣構筑了一道無形邊界,阻止其他人靠近。愛德華和羅勒自然是感覺到了這條警告。是以千夜受傷后留下的燃金之血,并無人發覺。
而整個過程中,安文和魔女都是在用魔裔至高秘法在交談,所有內容通過魔氣互動,外人根本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別說愛德華和羅勒,就是艾登也不清楚他們談話的內容。
片刻后魔女離去,安文向眾強者打了個招呼,就順著墨線追了下去。愛德華和羅勒這次終于學聰明了,趕緊跟上。愛德華則是面沉如水,對于一開始就選擇了安文的幾名血族伯爵,連看都不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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