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哈佛大學的社會心理學家Milgram有一個實驗,這個實驗證實,世界上任何兩個人,不論他(她)是中國的三輪車夫、菜販子,非洲的難民,還是美國的政界高層,好萊塢的明星,甚至北極的愛斯基摩人,美洲的土著印第安人,都可通過熟人找熟人的方式建立聯系,而兩者之間的平均最少“中介”數是6。這就是說是要想找到世界上某個人,你可能只要經過六個人。
孫德發不知道這條定理。他想找到一個在陜西長慶地區從事石油開采的老板,結果只通過三個朋友就找到了。
李子強“無恥地”把石油開采項目交給他時,他腦中隱隱約約記得在某次聚會上有個人曾經提過,說是在陜西長慶那兒有私人承包油田的事兒。但具體是誰怎么也想不起來了。他一個朋友一個朋友的搜尋,找到第二個朋友時,那人想了半天,忽然說,那次聚會上不就是那個玩文物的張公仔,說自己表弟在陜西有個油田嘛!
張公仔是外號,大名張慶山。起這個外號是說他這個人,長得象個公仔很卡通,總是笑嘻嘻的表情。但孫德發和他不熟。
孫德發找到他,把自己以前買的瓷器、老紅木家具等收藏品以原收購價三倍的“便宜”價轉手給他,樂得他眼睛都看不見了。他還是大有賺頭。
張慶山樂呵呵地幫他聯系了在陜西長慶地區的表弟史老板,那個史老板在電話里滿腔熱情的歡迎孫德發去他那里考察。
孫德發決定親自去一趟。石油開采啊,絕對是關鍵的技術。不親自去不放心。
他已經和王強簽定了聘用合同,任命王強為菲律賓華威化學制品公司的總經理,同時在王強的陪同下,陸續又簽定其他幾個有實際工作經驗的人。然后就把三酸兩堿這一塊兒交給了他們。
“人不夠你就招,網上的招聘我一直沒有撤。”
“明白,我知道您的條件要求,最后您親自決定。”
上次面試中,倆個人聊得挺投機。不知不覺中,王強把自己20年前到現在的經歷都講給了孫德發。
孫德發笑咪咪地聽,不時誘導他繼續講下去,什么在廣州硫酸廠轉行生產復合肥時與某領導在技改上有矛盾了,什么自己老婆脾氣不好倆人離婚不見面了,什么兒子結婚前他把積蓄都給兒子買房交了首付沒有心思了,就連小時候王強手工制作礦石收音機獲獎和他經常給同事修摩托車的事兒,孫德發都聽得津津有味。倆人還一起回顧了那時一副耳機在舊貨店里是賣一元還是一元五的價錢,面試場面充滿了懷舊情調。
倆人愉快地簽了聘任合同。當然王強也了解了本公司是屬于一家實力強大的礦業集團,相當有背景。孫德發給他開的月薪讓他滿意,一個月三萬還加上年底公司盈利分紅。不過王強對后者不抱有幻想。王強本以為這次別開生面的面試只是對自己的特例,可是隨后陪同孫德發面試別人的時候,他發現原來也是這個調調。
王強很快明白了孫老板的聘用傾向性。生活苦一點的,會得技術多一點的,長時間在外能不想回家的。那些自已感覺良好的人,哪怕是技術再好也不要。
臨走前孫德發再次叮囑道:“你和他們設計工藝時,別忘了我們只有一千噸的載重限制。那地方除了資源外,根本得不到任何現代化的補充。千萬別再把人力費用算在內。會有成千上百的人來打工。”
“我知道,還要多設計幾種方案,實在不行上土法也行。”
當孫德發向他詳細敘述菲律賓棉蘭老島某個地區的自然條件時,他還上網查了一下,果然近似。他本來想問為什么只運輸一次的話,可又一想這可能是礦業集團為節省資金的緣故吧。他見過太多工廠為節省資金,而想出的各種匪夷所思的辦法。
孫德發先上了飛往西安的飛機,在西安又轉到榆林,一路順風順水。史老板親自開車到機場迎接他。
倆人在車上熱情地聊著,就象是多年沒見的老朋友。史老板最近遇到了資金荒,周轉有點困難。恰好表哥向他推薦了一位金主,聽說可能能向他投資,這讓史老板有嗑睡時有人送上枕頭的感覺。再加上他混社會得到自來熟的經驗,很快倆人無話不談了。到了定邊縣后,已經天黑,他把孫德發安排在定邊縣最好的賓館里,約好明白一起去井上看看。
第二天史老板早早地來接他,倆人向石油井駛去。史老板向他如實介紹了他這一行的情況。
80年代中期,長慶油田與地方政府之間的矛盾日益突出,為了支持陜北革命老區的經濟發展,當時的石油工業部破例允許在延長油礦管理局集中開發高產區塊的同時,把一些邊遠地區的舊井和低產井承包給縣區經營,使地方受益。
由于陜北各縣地方財力有限,手中有井,但無力開發,因而紛紛引進外來資金,以聯營單位名義開采石油。但此類開發模式在2002年被央視《焦點訪談》曝光之后,民營資本的油井于2003年被地方政府收回。
“聽說那個時候真是發財的發機會,承包費貴一點都沒什么,只要加大產量就掙錢。可惜我沒趕上那個機遇,不過那陣兒也沒本錢。”
“能把這事兒捅到《焦點訪談》,勢力不小。”
“是,聽說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后來別人指路,我把目光瞄準長慶油田的廢棄井”
長慶石油系統內部稱一些開采年限已久、出油量不高、開采價值不大的油井為“低品位”油井。比如一些油井抽出來的油水混合物如果水含量超過九成,該井就會被封掉,注入水泥塞。
“這些井啊,在長慶油田手中沒有太多開采價值,但是到了我手里,借助修井、重新鉆井等方式,這廢棄井又有了一定的產能。為什么呢?我工人的工資低,運營成本低,不敢輕易浪費。剛做這行時,我自己都親自上陣。這地下儲油層一般都有10多層,如果繼續打井,發現了其他油層,獲得意外的驚喜,出油量甚至超過10噸,每天收入約3萬元以上。”
“我聽說這里的石油資源擺布,就象摔碎的玻璃一樣,一塊一塊的。那你投資多大呢?”
“投資一口油井,需要的費用包括承包費、設備費、作業費、公共關系處理費等等。買一套舊的采油設備需要20余萬元,如果用全新采油設備,投資資金差不多為50多萬元。設備費用只占了一部分,更多的需要投資到公共關系費用上。你懂的,首先要給采油廠領導30萬元的費用,作業區領導10萬元,油區保安隊、石油稽查大隊、地方政府加起來10萬元。要不然我根本承包不了井,即使承包了井,石油也運不出去。沒有調運票據啊,能整死我。”
“看起來收益不錯。”
“也看運氣啦,一口新井的費用超過百萬元。但如果打一口新井沒能發現油層,基本上宣告所有投資打了水漂。這就是一場賭博。我三月份好容易托關系又弄了一口低品位井,結果什么也沒打出來,而且交給他們的費用還是照舊,除非你跑了不交,可我這里還有三口井呢手頭的錢全用光了。”
孫德發聽了后,微微一笑,沒有馬上接話。
“哎,我們到了!”史老板把車停下在一個土院子門口。
孫德發看到這個土院子,是用土墻圍起的,院墻不夠高,一臺磕頭機(游梁式抽油機)露出大半個身子,一上一下擺動著,上面還有模糊的中國石油四個字。走進去,一股濃濃的石油氣味迎面撲來。院子內挖了幾個大水坑,里面是污濁不堪的的黑水,上面飄浮著厚厚的油花。不遠處還有三兩個銹跡斑斑的儲油罐和幾個土窯。
磕頭機與儲油罐之間是一個直徑約有七八厘米的橡膠管道。磕頭機從地下抽出的原油通過橡膠管道流入儲油罐,井口四周到處是滴落的污油。幾個穿著破舊工作服的工人正在封口的地方擺弄著。
“水坑的作用是收集從石油底層壓出來的水。”史老板指著水坑對孫德發說,“大部分原油都水分太大,水油混合,需要去掉水分。由于水的密度比原油的密度大,油都漂浮在水面以上。土窯主要產生蒸汽,蒸汽產生的壓力將儲油罐中水從底層壓出,直到油罐底層流出一些原油,水被排凈,關閉閥門,提純程序也就完成了。”
史老板看見孫德發皺著眉頭,四處打量著,知道他可能嫌棄這里的簡陋。小聲說道:“別看它不起眼,一天一夜出兩噸多,純賺這個數。”他沖著孫德發做了一個八字的手勢。
“這口井是我從測井公司花大價錢搞到的測井圖后,在廢棄井旁新打的。土墻外面就有一口廢棄井。”
“不需要什么技術嗎?”
“什么技術啊,這個村子里的幾個農民給我干的,鉆眼,下套管,安抽油泵什么的,頂多再加一個加壓泵或打水蒸氣往外頂油。他們現在都快成專業隊了,不過收入可遠沒有油田上的工人多。”
“你不怕井噴嗎?那伴生的天然氣怎么辦?”
“井噴?我做夢都想哦!要是能噴我就發了買個正了八經的采油樹安上,那就是日夜流錢啊!天然氣剛開采時有一點,冒一會兒就沒了,就是味兒刺鼻,臭雞蛋味,那里面含有硫化氫。要是多了也發財了,買個正了八經的井口封閉件,安上采油樹,那就是噴錢,頂多加個脫水或脫硫裝備。旁邊就有一家干這個的,聽說背景很深,有領導的股份。等看完另倆口井,我帶你去看看,那老板和我熟。”
《髡人志異》
臺灣者,古之琉求也。近年略有傳聞,言南極洲人出沒于此。余遍訪海外商賈,嘔心瀝血,專心整理,數載乃成。諸多傳言,荒誕無稽,皆無考證。博君一笑而已。順治九年于京畿。
插秧機
髡人善奇淫技巧,能馭百般器物,令人不解。其一者,曰插秧機。髡人嗜水稻,然不堪插秧之苦,遂用此機。此機灌之以油,便可行走自如。一人坐其上馭之。其前后左右皆可,如臂使指,奔走如飛。其后自有秧苗插于水田,如有神助,一日可十萬行以數。
余聞此嘆曰:余出于南地,插秧之苦,焉能不知?如髡人懂禮教,明天理,以我大清為尊,獻上此機,品位之官,唾手可得。
又有人言,髡人腰腿異于常人,其腿不得彎,故無下跪之禮,或迫于無奈而制此機?不可得之。
另,其油非尋常,稱之柴油,有人言此油榨之于木柴,亦有人言此取之于地下。其怪也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