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這個假期,除了安保隊外,漢唐集團的其它部門都沒有組織大型的團體活動。
整個過年期間,大家在網上的互相溝通倒是一片祥和,沒人對此提什么意見——漢唐集團技術員們的社交活動圈子現在明顯開始變小了,有的人以工作單位為范圍來交往,有的人以興趣愛好為范圍。
這樣看,團體活動也許還算有吧,但是再也不見了往日的規模。
到了大年三十時,他們三五之人結伴去熱蘭遮市場買一些年貨回來,在宿舍里,大家一起動手,一頓大飯也許就解決了。
同時大家都收到了好消息,在1650年十一月份之前,漢唐集團的建筑部門保證讓大家都能住上屬于自己的美式木屋別墅,二層樓帶花園和草坪的。這個人人有份,除了姜雪和范偉業老師,他們還需要和父母住在一起。
好吧,這算是好消息了,雖然還是慢了些。
但以目前的情況看,臺灣勞動力短缺的大問題,似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緩解。
事實上,對勞動力的問題,明人工廠主或作坊主們也許最有發言權。他們明顯感覺勞工有了一定的挑選余地。
廣州和廈門招聘的各種工匠,特別是泉州地區大量招聘的工匠們,漢唐集團按照他們的技術能力,都分給了各個部門,哪怕先是讓他們去從事一些最沒有技術含量的體力勞動,適應一下漢唐集團的工作節奏和風格……幸好漢唐集團早先聘用的一些明人工匠可以直接與后來的他們溝通。
體力勞動工作往往是最需要人手的地方,比如搬運、開墾荒田——連位于二層行溪地區的王國濤站長那里也分了五個人,專門負責清圈、堆肥、加工飼料——王國濤站長在報告中寫道,他現在可以把豬場再擴大一倍,并提醒漢唐集團注意,在畜牧業上的人力投入,會獲得一比十的產出回報。
這個回報率并不高,因為建國安董事也說過,在農田水利上的人力投入,會是一比二十的回報。
那時李子強董事說得最嚇人了,他直接說工業上的投入回報率是一比一百了。
伍大鵬董事長被他們這些回報率弄得頭昏,本來想不問,但實在忍不住便問了李子強董事,他是怎么算出一比一百的回報率的。
李子強董事得意地說:“很簡單,一個鐵匠,用紅星提供的鐵料,一天能手工打制一個滾柱軸承,鐵匠一天的工資是二十五馬票——可一輛馬車是多少錢?賣給鄭家是多少?一比一百都算少了——”
“一個軸承和一輛馬車能比較嗎?”
“怎么不能?沒有我們的各種軸承,就沒有我們臺灣風格的四輪馬車!”
“好吧,服你了……你說得真對!”
“嘿嘿,我紅星的人手還是不夠啊——”
“沒了,這一次懂一點鐵匠手藝的勞力都給你了——剩下的全是力工了。”
“力工現在不缺——就看山東招來的人中還有沒有好鐵匠了,手鍛打制流水線的方法也不錯,省了我們好些動力和精力。”
“但愿吧——”
舟山群島上那一幫子所謂的士兵和陸續從廈門遞解過來的俘虜,還有后來來到的那些山東勞工們,漢唐集團的人沒有敢先把他們直接發往臺南地區,這個可不是凈化的問題,而是行為習慣的問題。
其中的工匠們還好說,可以大膽的選拔出來,至于其它大多數參與過打砸搶的行為的人,讓漢唐集團頗為忌諱。
現在臺南地區的公共秩序,是建立在被管理者的痛苦之上的。
罰馬票,罰勞動,踢屁股,抽藤條,漢唐集團的安保隊真是不知道用了多少手段,才剛剛讓臺南地區的大部分明人們懂得公共場所的一些文明習慣,排隊,亂丟雜物和隨地吐痰,乃至不隨便大小便。漢唐集團害怕,這一些成規模來的人,就他們的的行為習慣來說,別和這個地方發生沖突……也不是害怕,而是擔心處理起來太麻煩。
明人不是不懂得公共道德,可是他們的公共道德觀只是建立家庭、家族里面,沒有人會在自己家的庭院里隨便大小便,更不會在家族聚會、祭祀時恣意妄為,如果細細觀察,僅僅把公共場所的概念設定在家族這個社會小圈子里面,他們各個都會表現的彬彬有禮,相敬相容,更讓漢唐集團感到奇怪的是,他們的表現和那面世界里最喜歡提到的個人素質論無關,甚至和明人個人的財富多少,知識多少不發生關系——
如果再往上升一格,升級到社會,哪怕再大一點點的集體里,還要想這些明人們保持公共道德觀,那就是相當難,相當難的了——
如果不是漢唐集團的到來,明人們的這一種生活習慣,可能會保持幾百年吧。
有的技術員說:“這個明大陸的五德觀念中,從來就沒有公德這一說,所以啊,咱慢慢給他們加上吧——六德,聽著多喜興——”
那面世界里的網文撲街寫手楊友行,見這這番言論,當時來了勁頭,他說道:“我們索性再給他們加上一條,國德,算七條好了——既然升格了,就升大發一些也行!”
那個技術員也來了興趣,說道:“想大發一些也好啊!最終咱們給他們加上球德——”
網文撲街寫手楊友行想了想說道:“我說,這太大發了——國德,是要他們有民族和國家的概念……這都夠超前的了,球德?你想讓他們上升到全球的概念,明白地球是圓的好辦,明白這一點沒有幾百年恐怕做不到——再說,球德這個名字也不好聽,容易引起歧義不說,好像有點罵人了——莫不如叫普世道德好聽些——”
“我靠,楊秘書,你這是整太大發了,幾百年夠嘛?“
“別怕,肯定夠,這個時空明大陸的傳統文明還沒有被徹底摧毀,那些惡狠狠的人群,就是相信人類之間只能你死我活的發展思想,還沒有萌發和生長的空間,那些知識分子還沒有完全向投機和無賴化發展,或者認識字的人,做事情還是講究個心債的——不會有看盜版的,比不看盜版的人都牛逼,還罵人的事情……對不起,我走嘴了。”
“楊秘書你說的太遙遠了,我可不抱樂觀——不過真要能那樣子就好嘍!”
“不怕了,我們制定的是連我們自己都遵守的規定——還沒制定的不算。”
當時在網上的論壇上。兩個人正嗨的不像樣子時,江鐵生忽然回了個帖子。
“這個時候倫敦是個豬圈一樣的城市,巴黎更是個大糞坑了——歐洲人成年累月地不洗澡——要不香料能好賣嘛?我們的化妝品能那么好賣嘛?他們的公德是不是更差??”
網文撲街寫手楊友行說道:“我們只想著怎么對待明人們——不是為了和他們比爛……”
江鐵生冷笑著寫道:“還有你說普世?誰是道德模范?像美國那樣全世界去推行自己的價值觀?把世界搞得哪里都不和平?在全世界到處圍堵某國的發展?這個世界資源是有限的,我們多一些,他們當然就少一些——怎么普世?”
網文撲街寫手楊友行頓時火了,說道:“我們的道德不一定是最完美,但是,我們就沒有追求完美道德的資格了嗎?!為什么一定要先拉低別人的資格呢?!丑女就不能追求美麗了嗎?!!”
那個技術員卻高興地接過了話頭:“你們說這些就沒有意思了——說到了資源啊,我還真是有一些想法,我們現在馬上擺脫了木炭吧?開始以煤為主,可以預期地是以石油為主,相當長時間后以核裂變為主,如果可以大膽地假設,我們最后一定要以核聚變為主!想想啊,這太他媽的讓人興奮了,人啊,還真是一切力量的總和!”
“呵,呵,你真是馬政思想不及格啊,人是一切生產關系的總和,怎么能是力量的總和呢?——小心自己陷入唯心主義的陷阱里——”
“哈哈,完了,你只要一來什么唯心唯物主義的,我就蒙了——”
明人們才不關心漢唐集團內部在忙些什么,他們只關心這個小長假。但是,也有明人很不喜歡這個小長假。
王三和李四就不喜歡。或者嚴格一點說,他們兩個喜歡給自己放假,但是不喜歡給手下的勞工們放假。
但是不放不行,原因很簡單,潘家的木器加工廠和漢唐集團的一些工廠一樣,都放假了。
潘家的木器加工廠開辦在這里,著實讓他們兩個討厭。
潘家讓他們討厭的原因之一是,好好的人工不用,他們非上什么水力木工機床——害得自己也得跟上,不跟上不行,要不活計都讓他們搶去了。
還好,活計做多了掙得也多些——多花的那些錢早都掙回來了——可是聽說潘家還要買上兩套,讓他們買,非賠死他們不可!但是好像還不一定——光是做水泥的木桶,就是有多少要多少,還有各種農具的把柄——那玩意兒正好適合水力旋木機床,兩個一般水平的勞力,一天干出的物件,相當于過去四十個好木匠一天干的——一般水平的勞力的工資可不能比得上好木匠——
哥兩個抽了半夜的煙,最后決定了,好吧,咱也把攢得錢再拿出一些來,再上一套吧。
討厭的原因之二就是他們給工人的待遇。他們竟然向著漢唐集團的標準看齊!
如果不是自己干掙得更多,他們都想一輩子給漢唐集團打工了——漢唐集團是怎么給的工資?工資最高的在紅星工業區,他們給鐵行大工匠一天二十五馬票工資!一般的木行大工匠也是一天二十馬票了——
這是多少銀兩?按漢唐集團公開的算法,四百馬票第于二兩白銀——那就是一石大米了——攢馬票還是攢白銀?這都是個問題,一直在哥倆的心里盤算。銀子貨真價實,但在明大陸上不一定能買到一石米——現在可不是傳說以前一兩銀子兩石米的時候了,不光是這明大陸上的銀子比先前多了,這米還比以前產量少了——干旱、戰亂都是罪魁禍首。
可是潘家也給大工匠二十馬票,這讓哥兩個無奈了——有心不想給這么高,可是如果他們不在這干了,那一時間上哪里能找到會操作木工機床的??
哥兩個只能捏著鼻子給了相同的工資,但是在休息天時堅決不給。
李四廠長說:“你們家眷和我的家眷都一樣,是在這里租種漢唐集團的菜地,他們不收我們的租子,種出菜來還按市價收買——你們休息時都幫著家人蒔弄菜地,多了一份收益,莫非這個工錢也要我等來出?
原本一個月只休息三天,他潘家偏偏學著漢唐集團休息四天——豈有此理?!”
王三副廠長說:“就是,就是。”
大工匠們想了想,覺得兩位廠長說得也有道理,便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