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東方隊長成功地完成了打虎行動之后,他還詳細地寫了一份建議書。
他提出不必暴力驅趕棚戶出山,那樣只能讓他們往更深的山里跑,到時候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故,也不知道會花費多少物資和時間。
不如誘之以利,一個較高的工資收入可以打敗一切條件。
其實這一點他還找過鮑威參謀商量過,兩人互相出過主意。
杭州完全是軍管嘛,軍人不操心,誰操心?
當時鮑威參謀正在調整著杭州地區的經濟活動,這些小活兒他干得漂亮。
鮑威參謀大量從臺灣購進食鹽,這一下子就把煮鹽業干翻了,他只是按煮鹽業行規的三分之二價錢賣給各路鹽商。
有的鹽商還想著把這些雪鹽囤積起來,鮑威參謀當時也沒有精力去整頓啥市場,再進三批!
你們不是喜歡在生活必須品上做小動做嘛,做吧。
杭州城接著又進來三批鹽,兩千噸,你們玩吧。
又被一些鹽商咬著牙聯手吃下去了
啊呀,挺行啊,鮑威參謀不得不把他們當一回事情了。
最簡單的應對方法就是自己開一家鹽店就行了,但是他經營超市可是太有經驗了,只要是正兒八經的商業行動,他喜歡對付那些心懷不軌的對手。
鮑威參謀突然又向總部要求這一次只需要初級品鹽,大顆鹽就行,價錢是煮鹽業行規的三分之一!
侯東方隊長這個時候看不懂了,說:“大顆鹽雜質太多啊,百姓能要嗎?”
鮑威參謀說:“我當初開超市時就發現,你的貨哪怕比別家便宜一毛錢,你家的生意也好做。
那一陣子,我批發來雞蛋然后倒貼一毛錢賣,結果那場面是人山人海啊,效果比啥廣告都好用!
我就不信這個時空的老百姓就不想著占便宜?
我就讓他們在高價位囤積貨品吧!”
鮑威參謀說完后陰陰地笑了,可是侯東方隊長怎么看他,都覺得他其實太像那面世界里一家超市里的小老板,還是不夠陰險。
鮑威參謀說:“小樣吧,什么時候什么貨物可能漲價,我以前都能猜個七八不離十,跟我玩,他們可會被玩死。
我們的大粒鹽都比他們的煮鹽好,他們在煮的時候沒辦法去了氯化鎂之類的雜質,苦著呢。”
最后的結果是杭州周邊地區的鹽價到底是按照鮑威參謀的計劃定位了。
有錢的人家吃雪鹽,想省錢的人家吃大粒鹽。
鮑威參謀領著警衛員得意揚揚地去走訪各大鹽商,說:“還想進鹽就說一聲,你們運貨能力不行!”
每個大鹽商都是面帶笑容,但是心里面都想拿個什么物件打他一下。
他后來又大量從臺灣購進麻布。
這麻布可是機紡的,比手工的結實多了,還有棉布,少量帆布,極快的速度批發下去。
有錢人你穿好的,沒有錢人你穿麻的,誰去管你?
但是在糧食方面,鮑威參謀比較看重。
他走了一大圈后發現,就如同那些鹽店、布店一樣,這個時空的杭州城的供應體系非常完整,也就是說大小商鋪分布是非常合理的。
這就是千年的城市文化中,杭州城自然而然形成的商業文明,用不著任何人去指導。
但是鮑威參謀卻想改變一下杭州地區的飲食結構,這幫子人太能吃糧了!
他在供應勞工伙食時就感覺到這一點了,他親眼看到,勞工們端著飯碗,就是咸菜,幾大碗米飯啊,眨眼就吃下去了!
副食品供應不足才會這樣,整體缺少動物蛋白質。
鮑威參謀從臺灣調來玉米面,調來大批量的咸魚和民用型的腌肉,在價錢上,讓杭州的市場自己決定。
當然,他批發出去的時候要把這里面的各項成本費用賺出來,不能虧的,漢唐銀行的賬本是清清楚楚的。
但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市場上最好賣的是粉條,不管是木薯的還是土豆和地瓜的,都好賣。
這東西可煮可炒,可下湯,好吃呢。
當鮑威參謀自己啃著玉米面的餅子,吃著咸魚,喝著腌肉粉條湯時,他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自己在那面世界混得最慘時也沒有吃這些!
但是勞工們吃得歡實,大聲說這吃食太香甜了
鮑威參謀服了,他自己在心里暗暗發誓,今生今世不吃玉米餅子了。
鮑威參謀后來調運來了煤炭和木炭,這是繼煮海鹽行業之后,他又摧毀了杭州地區的第二個行業:木炭業。
這個可太便宜了,不說鮑威參謀批發出去的價錢,零售價都是過去的六成!
這個時候侯東方隊長也正就棚戶的事情來找鮑威參謀商量,這個虎患的根本問題還沒有解決。
鮑威參謀先沒有理會這個話題,他問道:“你就沒有留幾條虎鞭?”
侯東方隊長說:“沒有。連同十幾只小老虎和虎皮、虎骨都送回臺灣了,讓他們處理吧,那玩意看著都惡心!”
鮑威參謀看著不在意的侯東方隊長,心里嘆了口氣,你現在還是太年輕,以后你就知道那玩意有多重要了。
鮑威參謀說:“咱不操那個心,只要把對人身自由的各種禁錮解放開,他們都是長腿的人,當然會哪好奔哪去了!”
侯東方隊長皺著眉頭說:“不管?宣傳一下也是好的吧?”
鮑威參謀想了想說:“對,廣告還是要打的!”
于是,在杭州海關的大墻上,似乎是一夜之間就貼出數十張廣告,那上面全是招聘勞工的告示。
很多有心人托了人來看那工錢,沒有不被嚇一跳的!
鹽場、炭廠、養路、橋梁等幾十個工種都要勞工,那工錢嚇人了,算成銀兩,竟然有八兩之多,我的天神!
潘家人力資源公司總經理周富也看到了那些告示。
當他仰著臉,看著那上面寫的內容時,他發現他周圍的人都對他露出了畏懼的神情。
呵,呵,他們怕是把自己當成了漢唐集團的人了。
不過,自己這一身的裝扮也確實太像了。
他擺正了自己的白細草編織成的紅綢帶箍禮帽,整理了一下小立領裝,看看皮鞋還是明亮的,然后夾著大公、文包,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那面墻。
這一次,關于招聘人才的事情,漢唐集團行動慢嘍!
這幾年,周富經理小日子過得好。
他當然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被潘家的人認定為守家之才,不足以堪大用的。
其實他就是知道了,他也是滿足現在了。
一家人住在一起,要是按人均面積算,要比在廣州時大多了。
吃的,用的都不缺,工資還高。
他還有一個叫電公高德高公子的朋友。
眼見著熱蘭遮城地區越來越繁華,什么都有了,這些都是令人高興的事情。
但是這地方還是缺人啊,特別是缺人才。
以前他總是親自跑各個港口,多招一些有技術的勞動力,等招到了后,自然有各家的小廠子或是小作坊上門求人,他可以賺取一筆費用。
但是真正有技術的,基本都被漢唐集團提前雇傭走了。
這個沒有辦法,本來都是人家自己組織人員去明大陸的沿海招工的,當然是他們先挑選了。
自己還能從剩下的挑出一些來,這生意也不錯,就慢慢做大了。
這一次,漢唐集團剛打下浙江來,他就親自來杭州了。
按照自己現在的身份,完全可以派出一個得力的手下就行了。
但是茲事重大,正兒八經要開一家分公司呢,得親自帶人前往。
到了杭州城后,他租下了一處臨街房,掛上了“潘家人力資源杭州分公司”的牌子。
早早地就開始了業務,才六個月的減稅期,要搶著干呢。
周富經理對手下說:“電公高德高公子說過,咱們這就是獵頭公司!
獵頭嘛,就是去各家作坊找技術高手,那些煮海鹽的,燒木炭的,咱們不管他們,那是漢唐集團的事情,咱們要賺錢!
所以嘛,大家只能去各家作坊找,慢慢打聽,真正有技術的人一定有名氣。不過小心被主家打”
于是在各家大一些的作坊附近,經常會發生以下的對話。
“你現在一個月才賺五兩白銀,一個月才一千馬票都沒有臺灣郵遞員掙得多!”
“郵遞員是做甚的?”
“只是會跑腿專門給人送書信的”
一個據稱閉著眼也能打制出各種鐵件的工匠,聽了后低頭不語。
“莫不如你全家搬到臺灣,我保證你一個人至少就是二十兩白銀!甚至你的子女出來做活,都是三四兩收入!”
“你別有什么擔心,我們潘家的名氣聽過了吧?再說了,我們向漢唐集團申請執照了,一切還都得按著他們的規定辦,殺了我等也不敢亂來的,花蓮城可不是一個好地方!”
最終這個鐵匠被說服了,但是只是帶著一個徒弟去看看,搬家還是再說吧。
出一次海,畢竟是大事情,不能輕而易舉。
周富經理苦笑著搖頭想,這些保守的大明人啊。
現在杭州和臺灣之間的帆船運輸正是高峰時期,差不多都要比得上到廈門的帆船噸位了。
用周富經理的話說:“臺灣到這里的船都好連成線了,你們怎么能怕遠?”
安江造船廠通過與廈門之間的客貨運輸,最終定型生產了一種五百噸級的,客貨混裝的民用帆船,實現了標準化生產。
侯東方隊長寫信給胡翠花說:“你以后要是在有漢唐集團航班的港口出發,就會坐上這一種帆船了,要是想讓它舒適的載人,可以只載一百五十名乘客,要是擠一擠,四百人也是可以的,這要考慮到船運的時間了。
鮑威參謀說的對,當那些失業的人,知道去對岸可以有更高的工資,而且他們還能乘坐固定時間出發的帆船,安全可靠,都沒有用我們自己組織,船票都排到幾千號了。
我關心的棚戶遷移的速度就沒有他們快了,但是,近郊山上的棚戶卻真搬走了。
鮑威參謀說不急,商業信息的傳播有它的獨特性。”
明天是最為關鍵的一天了,祝我好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