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影視行當中的人都會明白一個道理,那就是好戲難得,好角色難得。當年拍《英雄本色》,李子熊還是個小公務員,朝九晚五,偶爾拍拍廣告掙點零花錢。誰能想到他演了這第一部戲就拿到了金馬獎最佳男配角。影片殺青時發哥對他說:“子熊你看拍完了這部戲,有多少年才能拍這么一部電影。”他還很茫然不明所指。他不知道,發哥那一年拍了11部片,為人記住的只有這一部《英雄本色》。
這個道理竇元禮是懂的,演過《上海灘》之后,他恐怕一輩子也碰不到這么好的電視劇了。所以他無比珍惜這個機會。
張鐸看竇元禮那略帶緊張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元禮,別緊張,我是看好你的!其實你昨天的表現已經很不錯了,是我對你的要求高了一些。但我要把這部《上海灘》打造成一部不可磨滅的經典,所以對于這個經典至極的鏡頭,一定要把它做到極致,你懂我的意思嗎?”
竇元禮眼睛眨了眨,若有所思地說:“張導的意思我懂,只是你如此精益求精,是因為《上海灘風云》嗎?”
張鐸“哈哈”笑道,仿佛聽到什么好笑的事一般。“《上海灘風云》,我還沒瞧在眼里!”
竇元禮聽了,著實吃了一驚,原以為張鐸在發布會上的話是出于炒作,現在才知道是真的沒把《上海灘風云》瞧在眼里。不過他的好朋友鐘至誠在《上海灘風云》里扮演張嘯林,知道對方可是憋著一股勁呢。
“導演,你放心,我一定把這場戲拍好!”竇元禮一臉自信的保證道。
張鐸笑了笑說:“那就好,你在準備一下,等一會就開拍了!”
跟竇元禮聊完之后,張鐸又進了金玉芝的保姆車,里面只有她一個人,穿著潔白的婚紗,圣潔的如同天使一般。
“玉芝姐,我現在現在知道許文強為什么要跑過來見你一面了,這么漂亮的心上人嫁給了自己曾經的兄弟,換做誰也不甘心啊!”張鐸打量一番說道。
“是嗎?這還是我第一次穿婚紗呢!真的好看嗎?阿鐸?”女人對于婚紗的感情總是那么特殊,美艷如金玉芝,穿上婚紗時,也要問一下自己是否漂亮。
張鐸有種看不夠的感覺,喃喃說道:“太漂亮了,這一刻,我即希望自己能演許文強,沖進教堂喊你一聲程程。也希望自己是丁力,能跟你在教堂里宣誓。”
“你到挺貪的啊,既想得到我的人,又想得到我的心!金玉芝說完之后,才覺得有些不妥,剛剛那句話實在是太曖昧了。
張鐸聞聽,只是一愣,便含情脈脈地望著金玉芝,輕輕叫了聲,“玉芝姐!”去捉她的小手。金玉芝被張鐸摟住,只覺的心跳的好快。見張鐸把頭靠了過來,連忙推開張鐸說:“這里不行,阿鐸,我的衣服要是亂了的話,劇組就不知道會傳出什么話了!你……你先出去,好嗎?”
張鐸也不是沒有理智的人,剛才只是一時昏了頭。可他暈暈乎乎地出了保姆車才反應過來,“這里不行?那就是說別的地方可以了?”張鐸想起跟金玉芝認識以來的點點滴滴,想著兩個人之間欲說還休,至今還未曾捅破的那層窗戶紙,想著兩個人若能親親我我、朝朝暮暮,也不禁癡了。
好在他定力驚人,不過是略微失神就緩了過來。招呼副導演吳江雄,安排劇組的人員各就各位,準備拍攝“教堂闖婚”這一片段。
許文強的“教堂闖婚”絕對是電視史是極其經典的一幕。凡是出身在40年代到80年代的人,都忘不了當年發哥的那個眼神。
當年吳震宇們在tvb廝混時,一遍又一遍的在臺下模仿許文強闖婚,推開教堂大門那一剎的表情,后來他們說:練到最后,哪怕推開門,眼前是一陀屎,眼神照樣是那么地深情款款。
而“教堂闖婚”這幕戲之所以會出現,則是因為劇中的許文強,后來到馮敬堯手下做事,并跟馮程程準備結婚。只是在這個當口發現馮敬堯勾結日本間諜山口香子,更獲悉山口將于當晚襲擊精武門。許文強思之再三,把情報轉告了精武門,并在混戰中殺死了了山口香子。
出了這檔事情后,許文強被迫逃往香港。落難中的的許文強結識了成叔一家,謀了一份文職,開始平凡的生活。又見成叔的孫女阿娣傾心于他,因自知無法再給程程幸福,為自斷后路,與阿娣結婚,打算忘掉從前,重新開始。
馮敬堯卻不放過許文強,派出的殺到香港沒找到許文強,卻殺害了阿娣祖孫三人。痛失親人的許文強決定返回上海,向馮敬堯報復。
在許文強離去之后,丁力傾力追求程程。程程得知文強重返上海,要對自己父親不利,想化解這段恩怨,求文強跟他一起離開上海,文強不聽。終于有一次丁力受傷,臨手術前向程程求婚,程程含淚應承。
等劇組的演職人員各就各位之后,張鐸便準備開始拍攝。喊過“action!”之后,便是馮程程和丁力在神父面前宣誓。其實電視上播出時,在二人宣誓的時候,許文強在拼命的奔跑。不過在拍攝的時候,這段以已經過了。竇元禮只需要在預定的時間里闖進教堂就行。
“馮程程小姐,你愿意按照慈母圣教會的儀式,接受這位丁力先生,作為你合法的丈夫嗎?”扮演神父的演員照本宣科地念道。
在剪輯好的電視劇中,神父念到的這句時,許文強剛好跑到教堂門前的柱子那,歇了一口氣。以至于很多觀眾都在糾結一個問題,如果許文強沒有歇那一口氣,又會是怎樣呢?
金玉芝不過是略微遲疑了一下,便說道:“我愿意!”
就在她剛剛說完的那一剎那,教堂門口傳來一聲深情的呼喚:“程程!”于此同時《上海灘》的音樂驟然響起,卻是用的同期錄音。
金玉芝、魯賢明轉頭回望,這時教堂里的每一個人都向門口望去。竇元禮在教堂門口亮相,急進中停立,一把摘掉帽子,再向前跑幾步停下,與程程的無語對視,眼里慢慢溢出的淚花——有愛戀、有無奈、有堅持、有霸氣。
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同自己曾經最好的兄弟結婚了,對許文強而言,是何等的心痛啊!也許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來這里,真的是要搶婚嗎?就算在馮程程說我愿意前來到,又能怎么樣呢?
“哇,這個竇元禮太強了,這眼神好悲傷啊!看的我都想哭了!”現場的一個女演員小聲說道。
“是啊,好有感染力啊,我發誓,他這個眼神一定會成為經典的,太傳神了!”
張鐸望著鏡頭中竇元禮的眼神,拳頭緊握,也忍不住在心里說道:“好,太棒了,就這樣,這眼睛簡直就會說話啊!”
片場中的幾臺攝像機,拍的全是演員們的特寫,金玉芝無奈的表情,魯賢明的驚愕眼神,竇懷德乃至其他龍套演員們的目光。
竇元禮一開始喘著粗氣,然后眼眶漸漸濕潤,欲言又止。在快要哭出來時,低頭眨眼。
“馮小姐!”打破這尷尬氣氛的,竟然是神父。他估計在想,你想搶婚,豈不是在拆我的招牌。要是這里有新人結婚沒結成,有人覺得不吉利,以后不來怎么辦啊!
魯賢明和金玉芝交換了結婚戒指,竇元禮呆在那,緩緩的低下頭,再抬起時,眼中的憂傷,藏都藏不住。他終于帶上帽子,倒著向后退了幾步,終于轉過身,決然離去!
當竇元禮消失在教堂門口時,張鐸立刻喊了一聲“cut,過,太棒了!”之后全場掌聲雷動,竇元禮再出現時,向他示意、問好、道恭喜的人數不勝數。
這圈子的人都很現實,大家原先覺得竇元禮是跑龍套的出身,即便是做到主角,多少也有些瞧不起。如今見他演技如此高超,劇集又如此經典,一飛沖天指日可待,自然要套近乎了!
竇元禮走到張鐸跟前時,眼角還殘留著一些淚花。“怎么,這么入戲?”張鐸問道。
“是啊,導演,那一刻,我覺得我自己就是許文強,剛才真的是傷心的想死,實在是太難過了!”
張鐸很欣慰地說:“這樣下去,你敢保證你一定可以得影帝!”
竇元禮聽了,卻覺得有些恍惚,心說,“真的嗎?想不到我竇元禮,也有能覬覦影帝的一天了!”想到這,他對張鐸鞠了一躬說:“謝謝你,張導!”
“靠,真是個馬屁精,張導捧他做主角,就卑躬屈膝地一副奴才像!”一個龍套演員嫉妒的發狂,忍不住說道。
“那是人家演技好,要是張導捧你,估計你的德行還趕不上他呢!”另一個小演員說。
“張導要是捧我的話,就是認他當爹我也愿意啊!”一個年紀不大,略有姿色的女演員說道。
一個年長一點的女人說:“你比張導的年紀還大,那怎么可能?”
那女孩說:“你們別以為我書讀的少,什么都不懂。那石敬瑭還是兒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