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亂起
人力有時盡，深淵無邊緣。
積累了全世界一百多億人得知末日降臨一個多月而產生的負面情緒，加上背叛者從中作手，華盛頓上空的黑色深淵已經不是“靈”境能夠對抗得了的可怕存在。
縱然菩提樹凈化了大量負面力量，然而面對那無窮無盡的漆黑海洋，其上的神圣光芒也逐漸黯淡下來，仿佛蒙上了一層積塵，讓人心酸。
“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歐陽天啟平淡而內蘊悵然的聲音響起，“彼岸大陣徹底崩潰的那一刻，也是華盛頓數百萬人蘇醒的時候。美國強大的軍事力量若是全力發動，我們就會有大麻煩了。”
目光往四周一掃，其他人也開始各自散離。即使杰瑞提姆等人，也是緊咬牙關，帶著濃濃的不舍之情，亦步亦趨地離開。
呼張參長長呼出一口氣，壓下心頭復雜的情緒。盡管非常想送他們最后一程，然而……
“方舟藏在藏西的卓明谷，不過，那個鬼地方究竟在哪里？”張參的情緒依然有些不太好。
“27°59′37N，87°09′46E。”步漓晨能夠體會到這個男人的心情，目光中盡是包容和溫柔，“藏西的那曲卓瑪峽谷。”
“在藏西省啊……這么遠，我們坐飛機過去？”黎鏡皺著好看的眉頭。
“之前唐天送了我們一艘小型的飛空快艇，不過因為能源問題，只能短距離飛行，想要飛過太平洋顯然是不可能的。”張參朝步漓晨投去一個抱歉和感激的眼神，思索道，“看來只能想辦法弄一部飛機了，還得大型飛行才行。”
“可是現在全球的領空都被嚴密封鎖，能夠進行洲際飛行的大飛機都被各國政府嚴密控制，想要混進去也是個麻煩事。”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先抵達西海岸再說。嗯，不如去洛杉磯吧，那里不是有個洛杉磯國際機場嘛，那種規模的機場，就算美國政府封鎖出入，也會有飛往清國的航班吧。畢竟，方舟可是在清國的藏西省來著。”
就在四人一邊商談后續行動一邊渡河之際，華盛頓上空，菩提樹的圣光已經黯淡到了極點。
悄然間，金色缽盂狀光幕上浮現一條條長長的裂紋，朝四面八方蔓延擴散，上面散發的光澤也一點點消散，整個光幕搖搖欲墜。
終于，在一聲只有守衛者能夠聽見的轟然震響后，彼岸，破！！
漆黑的天幕，轟然壓下，碾碎了大陣，繼續朝早已無力反抗的龍濤等人吞噬而去。
龍濤等人就像巨浪中的扁舟，山巒下的猛獸，面對席卷天下的海浪、驟然崩毀的巨峰，連一聲哀鳴都沒有，當即被吞沒，消失不見！
“山姆（大哥）！”
“龍濤！”
“金叁肨”
一聲聲呼喊，如杜鵑啼血，哀慟難明。
“背！叛！者！！”目眥欲裂的眾人緊握雙拳，將三個字深深地刻入心里，轉身奔離。
那遮天蔽日的墨黑深淵將一眾“靈”境強者吞噬之后，在“墜落”大地之前，轟然崩潰，化作無盡黑煙，朝世界各地逸散，一如之前的聚集。
看著一道道黑煙如同蛟龍劃破天空，張參幾人在一愣之后，紛紛皺緊眉頭。
“歐陽，這就是你幾天前說的邪祟妖魅了吧。”步漓晨從那些一閃而逝的黑煙中感覺到了極致的恐怖。這“恐怖”并不是指強大的破壞力，而是一種本能的厭惡。
“好可怕的東西。而且還是無形的負面力量……我們從天羅子那里得到的東西真能對它們產生傷害？”黎鏡看著驟然暗下去的天空，沒什么信心。
她的靈力屬于正面的力量，但是那些黑煙給她的感覺根本就是靈力的克星，完全為了毀滅而產生的力量。雖說“克制”這種東西是相互的，水克火，火力足夠，也能焚天煮海，但是，很顯然，不過200卡（凡）靈力的黎鏡距離這種程度還差得很遠很遠。
華盛頓，白宮，會議室。
在龍濤等人被深淵盡數吞噬的那一瞬，艾德里安發覺那股恐怖的讓自己恐懼和厭惡的磅礴威壓突然消失不見，隨即，他的“靈魂”歸位。
先前，在那尊菩薩出現之后，艾德里安的肉身在那顆種子的影響下，順理成章地雙膝跪倒，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表示出對“主”的崇敬和畏懼以及無盡的奉獻之心。
現在，“靈魂”歸位之后，艾德里安用力地眨眨眼，就要站起來。
然而，心靈深處陡然生出一絲警告之意。艾德里安一愣，順應這本能，保持原有的姿勢。
大概半分鐘之后，一陣仿佛沉睡初醒的呻吟在耳邊響起，正是托馬斯等人。
聽見這聲音，艾德里安又過了幾秒，這才同樣作出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揉了揉酸痛不已的膝蓋。
舉目四顧，他發現托馬斯等人都是一臉茫然，雙眼漫無焦點，怪異無比。
“諸位，剛才，發生什么事情了嗎？？”托馬斯莫名得更顯蒼老，他揉了揉眉心，想讓自己從這古怪無比的混混沌沌的狀態清醒過來。
“唔不太清楚……”
“之前還在開會……吧？？”
“沒錯，我記得之前聽艾德里安博士講到末日提前的消息，還非常驚訝來著……”
“但是，現在是什么情況……中間發生了什么嗎？”
將眾人的話盡數收入耳中，艾德里安頓時瞳孔猛地凝縮，只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一直躥升，竄入頭頂，那陰寒冰冷的氣息讓自己渾身僵硬，忍不住重重打了幾個哆嗦。
“艾德里安，你的表情有點怪，你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嗎？”艾德里安明顯不對勁的神情被眾人捕捉到，心生疑竇。
“我、我、我只是害怕！”艾德里安一個激靈，一連串的話語從口中吐出，“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么，但是，很顯然，我們剛才都中了招！”
“照大家的情況來看，只怕是迷·藥、吐真劑一類的東西，很有可能末日提前降臨的消息已經泄漏了！！”
果然，在獲悉末日提前的消息有泄漏的可能之后，托馬斯等人頓時急了，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們臉上滾滾而下。當初末日到來的消息泄漏，就讓整個世界幾乎崩潰！那恐怖的情形，到了現在回想起來依然讓他們心驚膽戰，如果這次末日提前的消息真的發生泄漏，那后果……托馬斯等人連想象一下都沒有這個勇氣！！
“法克！法克！法克！！”國防部長雙眼圓瞪，用力拍打桌子，不顧身份地大罵出來，“這里可是白宮，這里可是白宮啊！！外面的保安難道都死了嗎？！”
陸軍總參謀只覺得有人正用涼鞋一下下地抽自己的臉，氣得幾乎冒煙：“今天究竟是誰負責防衛的，我要撤他的職！”
艾德里安見成功地轉移了眾人的注意力，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
“總統先生，諸位，你們看，是不是先讓外面的安保人員進來……而且，這里應該也有記錄，調出來看看，說不定能夠知道真相呢。”
艾德里安話一出，十幾道目光頓時投射過來，眾人看他仿佛在看白癡一樣。
也對，按照正常的邏輯，那些“恐怖分子”既然有能力悄無聲息地潛入白宮會議室，而且還能在這么長的時間內都沒有引起華盛頓安保人員的注意，區區屏蔽，豈不是手到擒來？！
正因為對這些了然于心，這些居于凡人權勢頂點本身智商也是一流的政要才沒有第一時間打開會議室的大門，呼叫“可能”存在的巡邏保安。
不過，考慮到艾德里安作為純粹的科學家，不了解白宮的安保系統，眾人也就沒當回事，只是懶得搭理他了。
終究托馬斯對艾德里安的觀感不錯，本身的性格也相對醇厚，開口替他解圍：“事情已經發生了，繼續抱怨無用，我們在這里討論也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結論，不如，就按艾德里安所說的行事吧。”
對視一眼，陸軍總參謀普洛斯特將自己的身份卡在卡槽上刷過，那扇普通導彈都炸不開的大門“嗤”的一聲，緩緩打開。
“莫瑞斯，給我滾進來！！！”普洛斯特憤怒的聲音在白宮里回蕩。
莫瑞斯·D·安托里爾，白宮安保的負責人，同時也是美國總統托馬斯保鏢隊伍的負責人。
伴隨著一陣皮鞋撞擊地板的聲音，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一路小跑著過來，滿身精悍之氣，正是莫瑞斯。他的身后，還有數名打扮得就像黑衣人的保鏢。
“你，進來。”普洛斯特招招手，他臉上的憤怒讓莫瑞斯頓時心神一凜，不知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錯。
“先生，請問有什么事情嗎？”莫瑞斯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口水，問道。
“從這扇門關閉會議開始到現在，過了多久了？”
莫瑞斯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艾德里安等人，發現他們的表情也不太好看，當即心里咯噔一下，明悟肯定發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總共四十三分鐘，先生！”
“中間有發生什么特殊的事情嗎？！”
“沒有，先生！”
“你敢保證嗎！？”
“我用生命發誓，先生！！”
托馬斯等人頓時色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