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勝認得此人,這人是之前跟隨自己的上百名土修道人之一,還跟隨自己去了地之位陣門,后來凌勝感到時候緊迫,便攜林韻離開,而符使女則把李牧龐峰二人卷起,其余修道人便留在了原地。
這人亦是年過花甲,名為孫河,修行前景已然不大,因此才被當成了棄,遺留于堂山內。當初他與凌勝去了地之位陣門,后見凌勝離開,自覺靈箓天寶宗諸位長老阻路,無望逃生,便轉身去隨凌勝。
因為前方凌勝開道,遇上邪宗弟均已殺絕,孫河與其余同道尾隨在后,雖然沒有追上凌勝,但循著凌勝的蹤跡,依然到了天之首陣門。
那時,恰好就是凌勝破了劍幕,離開堂山之時,又是身后地火噴涌之時。無論是邪宗弟,還是孫河等人,都無意再來爭斗,紛紛逃離。
念著凌勝恩情,孫河此時見了,不禁欣喜。
凌勝對著他微微點頭,見此人與黑錫師兄一樣,都是年過花甲,心下不由一嘆:“此人與黑錫師兄年歲相差不多,修行前景已是不大,被空明仙山當了棄。黑錫師兄本是外門弟,雖然初入御氣,入了內門,地位想來比之于這位還要不如,就連這人都當了棄,黑錫師兄被棄于堂山,倒也是意料之了。”
“只可惜,像這些被宗門當作棄的,盡管得以生還,并未死于堂山,但在宗門之內,必然難以受得器重,甚至。宗門只怕還會暗監視,避免不利于宗門之事。”
凌勝嘆息良久。
黑猴見他有些黯然,傳音說道:“這些內門弟,其實對于宗門的歸屬之感,極為強烈,想來不會對宗門產生怨憤。但是一個偌大宗門,并非兒戲,對于這些曾被宗門遺棄的弟,必然不會再有重視栽培。”
頓了一頓,黑猴道:“就如楚霞兒對你一般,猴爺看得出來,她對你甚為歉疚,正是歉疚,才要殺你。”
凌勝低沉道:“既然如此,黑錫師兄,還有林韻,豈非都是要被宗門遺棄?”
“林韻倒不至于,她已是道家真人,必然不會被宗門遺棄,此次不過是為了找你,才留在堂山內。但是她畢竟在堂山內,因此稍微會有些影響,但也不大。”黑猴沉吟道:“至與黑錫,他本是宗門棄,雖然活著回來,但畢竟被宗門遺棄,不知其心是否會有怨憤,因此宗門不會對他信任。退一萬步而言,即便黑錫對于宗門依然忠心不變,但宗門也不會再對他有半分信任之意,只因是宗門對不住他,故而不能信任于他。”
凌勝低聲道:“不受重視栽培也就罷了,只怕還會有其余動作。暗監視還在其次,若是嚴重一些,只怕就是清除了。”
“清除?”黑猴略略沉吟,忽然醒悟,驚道:“說起棄,你我似乎都忘了,你也是空明仙山弟,并且也是棄之一。”
凌勝愕然,他未曾依靠空明仙山太多,故此并未覺得這空明仙山的棄之事,對于自己有些甚么影響,這時聽黑猴提起,才驚愕發覺,自己也在宗門棄之列,當下暗驚道:“莫非這次長老召見……”
凌勝搖了搖頭,不再細想。
孫河拜了三拜,對凌勝致以謝意,凌勝微微點頭,受了謝意,便示意自己有事,將要離開。
孫河不敢阻攔,便退了開去。
凌勝看了孫河一眼,想起此人前路再無半點光明,一生皆在空明仙山,卻被空明仙山當作棄,即便對于宗門忠心不改,也難得宗門信任,更再難得到宗門栽培。
此人前景,委實再無半絲希望。
凌勝暗嘆一聲,擺了擺手,便即跟在周昌身后離開。
周昌好奇心極重,忍了一路,終于忍不住與凌勝搭話。
凌勝略有心事,不與他多說,只是隨意應過幾聲。
周昌也不惱怒,反倒頗為自喜。畢竟眼前這位,可是曾與顯玄真君斗過一場的人物,能夠給自己回應一聲,便是天大福氣。當下便贊道:“凌勝師兄不愧是蘇白師兄的門下,竟能以云罡之身,去斗顯玄真君。而蘇白師兄竟是在堂山里,與地仙老祖斗了三息仍能不敗。如今已是傳為佳話。”
凌勝眉頭挑起,靜靜望著這人。
周昌不知其緣故,仍無察覺,不住贊嘆,說道:“聽說蘇白師兄還在千里外的尖龍山,否則凌勝師兄便能與他相見了。”
“聽說師兄是外門弟出身,我看師兄的本領,可要比我等這些內門弟還要來得厲害無數,想來是外邊傳言不可信也。”
“師兄今已破入云罡,乃是真人之身,小弟想來,約莫是要為師兄正名,入冊道家典籍,傳入世俗,供世人朝拜。”
周昌言語滔滔不絕,滿是艷羨之意。
“記入道家典籍?”凌勝這才想起,自己也是云罡修為,既是出身于空明仙山,便算是一位道家真人,按照仙宗規矩,已然能夠記入道家典籍,傳入世俗之。
但凌勝修行的功法并非空明仙山的道法,那些長老自然也能看得出來,如此,想必就有些變數了。
周昌仍在說話。
凌勝忽然開口截斷了他口言語,問道:“你說幾位長老在前等候?”
周昌目露崇敬之色,點頭道:“正是如此,想來本門上下,能夠讓幾位長老等候,并命人請動的,也就寥寥數人。師兄既是云罡真人,又有天大功績,地位極高,經歷堂山之事,已是本門之名列前茅的極為弟。師兄潛心修行,或許不知,如今劍神凌勝之名,已傳遍空明仙山,遠傳山外,眾弟無不敬重。”
“敬重?”凌勝淡淡道:“吃驚才對。”
周昌訕訕發笑。
凌勝問道:“幾位長老分別哪幾位?”
周昌答道:“有李長老,有丘長老,還有義長老等等,共計十三位長老,而顯玄輩分的長老,則有位。”
“位顯玄?”
凌勝倒吸一口冷氣,忽然冷笑道:“位顯玄等我一人,未免太瞧得起凌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