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之上,九霄云外,有一道金光降下。
那金光來自于九霄之上,好似從天界而至。
內中蘊藏的氣息,瞬息傳遍東海浩瀚海域,使人無比心悸,上至真仙,下至尋常生靈,無不驚悸。
眼前的場景,有人頗為眼熟,有人覺得耳熟。
昔日南疆大山,曾有一劍煌煌耀中堂。如今這一道金色劍光,與昔日南疆中堂山的那一道劍光,極為相似。
這兩道劍光,出自于同一人。
昔日顯玄級數,今已真仙道祖。
眼前這一道金光,比之于中堂山之中,不知凌厲強盛了多少倍。便是凌勝,也心中不由悸動。
“古庭秋,成就真仙道祖了。”凌勝眉宇微皺,神色凝重,自語道:“他終究還是走在前頭。”
黑猴頓時愕然,吃驚道:“他分明把塔柱拋下去了。”
“適才便與你說了,古庭秋斷然不會借助外力成就真仙。”青蛙瞥了它一眼,說道:“他本就懷有地仙巔峰的修為,以他的本領,破入真仙,并非如尋常地仙老祖那般艱難。”
黑猴驚愕萬分,張了張口,問道:“你是說,他早有入境真仙的本領?”
青蛙沒有答話,只是閑禪法師宣了聲佛號,輕聲道:“阿彌陀佛!”
那金光貫入登天臺。
在這座高塔最頂端貫入,穿透億萬丈,貫穿整座千百萬丈來高的登天臺,直入底下東海龍宮之旁,穿破海域,貫入地底無盡深沉之處。
從登天臺頂層,到最底層,俱被金光貫穿。
凌勝看著身旁那看似平靜,實則蘊藏鋒芒的金光,眼中略顯凝重。
第十一層中,秦先河與徐飛揚斗得難分難解,一個是北地奇杰,一個是東海俊彥,道術流派俱是不同,各有特色,爭斗起來,煞是激烈,道術此消彼長,接連不斷。
忽地,二人面色微變,分了開來。
那金光穿透十二層,貫入第十一層,隨后又穿入下方。
兩人對視一眼,露出驚色,齊齊住手,俱是往第十二層入口飛去。
那一道金光貫穿登天臺,無數地仙散仙,俱是驚駭。
第十三層頂峰處,古庭秋身處金光之內,微微閉眼。
他一呼一吸,都有無數劍意吞吐。
他背負雙手,立身金光之內。
氣息節節攀升。
他已破入真仙。
但氣息還未停止。
“師兄……”
李文青微微一顫,心緒極難平靜。他感應到了古庭秋正在運功修行。
這是一件極為罕見的事情。
因為古庭秋每日只修行兩個時辰。
這件事情,唯有太白劍宗少數人知曉。
日出月落,一日僅有十二個時辰,尋常修道人恨不得把這十二個時辰盡數用以修行,因此才有了閉關修行的說法。一般來講,雖然并非人人都閉關,十二時辰不斷修行,但任何一個修道人,其每日修行必然是越長越好,直到功法運行無法到了極限,經脈承受到了臨界。
聽聞凌勝一有閑暇,要么揣摩功法,要么打坐修行,從無其余想法。似張臣湯,在受困之時,就每日修行不斷,直到自家經脈及功法運轉圓滿,到了限制,才會停止。
如李文青,在游歷之時,每日修行也是不斷的。
可是古庭秋不同。
他每日修行兩個時辰,不多,不少。
若是有事,這兩個時辰的修行功夫也都被他省略過去,根本不去補足。若是揣摩功法花費了一個時辰,那么他便只打坐修行一個時辰。
對于一個修道人而言,這是極為罕見的例子。
因為他每日修行的功夫太短,令人難以置信。
就如李文青,一日修行十個時辰,便相當于古庭秋五日的修行。
李文青修行一日,便相當于古庭秋修行五日。
至今數十年,每日俱是如此。
但李文青仍然無法追上古庭秋的腳步。
天地之間,也沒有任何一人能夠追上古庭秋的腳步。
今日,古庭秋竭力運轉功法,在金光之中,竭力修行,瞬息之間,功法便已運行三百六十五個大周天,但他仍然未有停止。
李文青從未想過師兄會有如此認真修行的一日,但今日師兄的修行,其功法運行無比迅捷,一個瞬息,就運轉了三百六十五個大周天,相當于尋常人一日修行。
古庭秋在金光之中盤膝坐下,顯得萬分莊重。
世人常說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但古庭秋數十年來以尋常之心修行,便已是天地之間最為杰出的人物,一朝竭力運轉,放開桎梏,便使得天地為之變動。
他已然踏足真仙,但是在他竭力修行之下,氣息節節攀升,讓每一個感應到他氣息漲動人物為之悸動。
“嗯?”
古庭秋微微睜眼,忽覺異樣。
他立身于登天臺之上,這登天臺對于修行竟有助益。
只是修行到了這一步,又何須外來助力?
也就是在此時,古庭秋驀然想起,若是自家在登天臺修行而成,世人必然以為他是借助登天臺之力。
當世之人,及后世之人對于自身的看法,以及所謂的聲名美譽,古庭秋從未放在心上,但是未來的太白劍宗,卻需要這樣一個名聲,需要這樣一個立身于天地之上,使萬世敬仰的人物。
這位溫潤平和的劍仙微微招手,把那仙劍招來。
仙劍應他心意,刺在第一十三層的地面之上。
那貫穿登天臺的劍光,迅速漲大,立時把整座登天臺都籠罩其中。
“這是……”
凌勝眼中陡然露出異色,庚金劍氣倏忽而去,穿透千百里,擊破第十二層的塔壁。
這方小天地被他擊穿一個缺口。
“走!”
凌勝卷起青蛙與黑猴,連同閑禪法師,正要動身,又見秦先河與徐飛揚趕至,他并未多少想法,立時把這二人也一并卷起,隨后施展步步生蓮,一步踏出,離了這登天臺第十二層,出現于登天臺之外。
“怎么回事?”
“南疆之時……”
所有人都想起當初南疆時煌煌一劍耀中堂的場景。
當時便是一道劍光從九霄之上而落,貫穿中堂山,隨后暴漲,把整座中堂山生生撐碎。而眼前這道劍光,并未撐碎中堂山,卻把整座中堂山罩在其中。
只見古庭秋微微一踏。
金光之內的登天臺,便迸出無數裂縫。
登天臺高聳九霄,龐大至極,其上迸裂出來的每一道裂縫,都比地面山中的峽谷懸崖來得驚人。
“不踏足最頂之處,怎談登頂?”
古庭秋淡淡笑了聲,便擊破了登天臺頂出,立身于這座高塔最頂峰之處。
登天臺太高,高得無法望見。
但是以真仙道祖的眼力看去,便能見到那登天臺之上,最頂峰之處,站有一人。
那人立身于天地最頂峰,身處于罡風之中。
罡風凜冽,只一道足能打滅顯玄人物。
但那無數罡風打來,只讓古庭秋衣訣飄揚。
他踏在最頂峰,便把整座登天臺踏在腳下。
他足下微微用力。
登天臺盡數崩裂。
內中無盡劍意,來去縱橫。
許多仙人躲避不及,被劍意絞殺。
許多仙人趁著此時,從登天臺裂縫處紛紛逃離。
遙遙便見那矗立于天地之間的登天臺化作了無數碎片,每一個碎片,都如大山一般巨大,當它從天上砸落下來,就如同十萬大山從天穹砸落。
天地乾坤,仿佛到了末日。
好似整座南疆大地,都從天上墜落到了東海。
天地昏暗無比,聲音震耳如雷。
“速閉大陣!”
忽有一聲龍吟,驚震九霄,那道祖級數的真龍聲音急亂。
龍宮之中發出霞光萬道,紛紛迎向從天而落的那無數碎片。
這些霞光融入大山一般的碎片當中。
那無盡碎片,紛紛消失不見。
眾人驚魂未定。
可是對于真仙道祖,對于凌勝等人而言,真正讓他們為之屏息的,還是九霄之上的那人。
因為那人氣息攀升,尚未止住。
他已經到了真仙巔峰,道祖級數。
他體內經脈盡數崩裂,法力運轉近乎失控,但他依然沒有停止,只在他一念之間,經脈又自修復,只是道祖級數的仙家法力仍然不斷增長。
“他這是……”
便是遠方觀望的真仙道祖,也都為之屏息,悸動。
徐飛揚握緊了拳頭,咬牙不語。
秦先河終是一聲嘆息。
閑禪宣了聲佛號。
“他果然是如李太白一樣的人物。”
青蛙一聲嘆息。
這一回,竟連黑猴也都無言以對。
凌勝看著天上那一道身影,感應對方劍意奔騰,法力攀升,驀然醒悟。
蘇白厚積薄發,先是壓制自身,隨后才以先天混元祖氣,一舉登頂。而他凌勝則是一路高歌,修行勢如破竹。
古庭秋的修行,從來是立身于當代之首。
到了此時,凌勝才明白,古庭秋的修行只怕另有異處,就如蘇白的厚積薄發,但是古庭秋不屑于壓制自身。
他并非厚積薄發,壓制自身,而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盡管不鳴之時,已然使世人望塵莫及。
但一朝展翅,便要飛天而去。
凌勝閉目感應。
他似乎感應到古庭秋的氣息到了某一個界限。
一聲輕響。
便如同打破了一個氣泡。
但是凌勝知曉,這是古庭秋打破了天地的界限。
位列天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