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帳之中,趙奢揮手道:“給諸位義士松綁,擺上酒菜,今晚本將軍要好好招待諸位。”
兵士得令向前,墨家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弄不清趙奢此舉用的是什么把戲,如果不是墨家弟子協助齊國堅守麥丘,趙奢連番猛攻必然已經攻下麥丘,按照常理趙奢應該對自己這些人恨之入骨才對,如今卻是以禮相待,進入大帳,酒菜擺上,一切似乎早已精心準備好一樣。
趙奢坐定拿起酒杯,“諸位墨家兄弟,莫非是擔心這酒菜里有毒不成!”
“墨家弟子死都不怕,還怕有人耍詭計不成!”說完紛紛坐下手撕嘴咬,大有不吃白不吃之意,總好過做餓死鬼。
“諸位可有想過,如此堅守麥丘,死的人必然更多!”說話的卻不是將軍趙奢,而是坐在一旁的趙括,心里早已盤算好,對于墨家弟子倒是不陌生,曾經在劉德華主演的電影《墨攻》里見識到墨家弟子的厲害,尤其是守城,雖然加入現代元素,只是依然令人稱道。
墨子,墨家創始人。其主要思想有兼愛、非攻、尚賢、尚同、節用、節葬、非樂、天志、明鬼、非命等項,以兼愛為核心,以節用、尚賢為支點,墨子一生的活動主要在兩方面:一是廣收弟子,積極宣傳自己的學說;二是不遺余力的反對兼并戰爭。墨家是一個有著嚴密組織和嚴密紀律的團體,最高領袖被稱為“矩子”,墨家的成員都稱為“墨者”,必須服從矩子的指導,聽從指揮,可以赴湯蹈火,死不旋踵,墨家弟子深受墨子思想影響,如今夜襲被俘全無畏懼之色。
墨者頭領冷哼一聲,“趙強齊弱,趙國攻伐齊國乃是不義之戰,如此恃強凌弱,身為墨家弟子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只有強者真正征服弱者,天下才能一統,同樣可以消除天下亂局,諸位如此做法只會令戰事拖延,到時死的人會更多,受苦的還是百姓,看看麥丘的百姓,無糧可以飽腹,他們有什么錯!”
趙括說話之時抑揚頓挫,更是故意加重語氣,目光始終落在一身黑衣墨者身上,墨者低下頭,手上的肉慢慢放下,不可否認麥丘百姓的困苦必然在所有人心里形成一層無法抹去的陰影,即便守住麥丘又如何,齊王昏庸,最后還是要被其他列強所圖。
“吃飽了,要殺就殺!”
“你們可以走了,大丈夫生要為民請命,死要頂天立地,你們都是有血有肉的漢子,這樣殺死你們未免可惜,他日戰場上見。”
“放我們走!”這樣的結局完全出乎所有人預料,原本以為必死無疑,不想好酒好肉招待一番,還要放自己這些人離開。
趙云手臂一伸,“把兵器還給他們。”
墨者接過兵器,猶豫一下走出營盤,火勢已經熄滅,相比趙國兵多糧足,齊國不免顯得寒酸,糧草遲遲不肯派發,最后只能搶奪百姓的糧食,致使麥丘城內百姓無糧可食,餓死者不在少數,這樣的做法同樣令墨者心中不滿。
一行人出了趙國營盤,一人道:“李大哥,我們就這樣回去?如果秦將軍問起如何回答?”
“照實說就行,墨家弟子頂天立,沒有不能說的事。”
“秦玉一臉奸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鳥,這次失敗難免被他奚落,大不了我們不回去,一走了之。”
“不行,忠人之事,既然答應堅守麥丘,絕對不能半途而廢,那樣豈不是毀了墨家的名聲。”
“不錯,死算不得什么,絕對不能辱了墨家的名聲。”
“好,入城!”
一行人來到麥丘城下,城上兵士看得清楚,立刻打開城門,墨者快速進入,秦玉得到消息,“將軍,那些被抓的墨者回來了!”
秦玉身邊兩名女子伺候著,“回來多少人?”
“一個不少,都回來了!”
秦玉身形坐直,“不可能,昨晚廝殺聲不斷,后來沒了音信,必然是被趙軍困住,即便墨者再厲害同樣無法做到全身而退!”
那人笑道:“將軍高明,聽人說起,墨家弟子昨晚盡數被捉。”
“被人抓了,好吃好喝的給送回來了,趙奢這是玩的什么把戲。”
身后一人一臉陰沉,身形瘦削,樣貌丑陋手持紙扇,正是秦玉的參謀,這次設計除掉守將秦山取而代之就是此人用的詭計,“應該是想收買這些墨者,到時候來個里應外合。”
秦玉一拍桌案,“來人,立刻把那些討厭的家伙都給老子綁了。”
“將軍,沒有墨者幫忙,如何應對趙奢的攻城!”
“他秦山能夠做得我秦玉如何做不得,憑借麥丘地勢只要堅守數日,大王的援軍必然能夠趕到,到時候趙軍人困馬乏趁勢殺出,必然可以痛擊趙奢。”
謀士手捋胡須,“眼前只能如此,總好過有人暗中打開城門放趙奢大軍入城。”
一隊兵士沖入,墨者紛紛抽出兵器,“你們要作什么?”
“將軍有令,墨者吃里扒外,暗通趙人,都給我綁了。”
兵士紛紛上前,原本狹小的空間頓時顯得有些擁擠,“李大哥,和他們拼了。”
李姓頭領擺手,“算了,清者自清。”
麥丘城內兵士之中頓時傳開,“昨晚夜襲的墨者被將軍給抓了。”
“沒了那些人誰幫咱們守城!再說了為啥抓人?”
“聽說被趙軍抓了,不旦沒殺有酒有肉的招待。”
“還有這好事,老子也去做俘虜,總好過天天在這喝西北風。”
“小點聲,要是被人聽到,小心沒命。”
一股不滿情緒悄然在守軍之中傳播,這正是趙括想要看得的結果,心里戰的最大特點就是利用言論的力量迫使對方放棄抵抗,最后棄城投降,戰爭畢竟太過殘忍,真正的善舉不是發明強大的殺人武器。
一袋袋裝滿糧食的袋子借助投石車用力向城內拋去,兵士吃飽喝足,力氣驚人,一道道弧線在空中高高滑過。
“敵襲,敵襲。”麥丘城上頓時亂作一團,折騰了一番只見趙軍打入麥丘的石頭遠遠要比平時遠上許多,根本沒有落在城墻之上,城墻上的兵士頓時摸不清頭腦,有些人干脆趴在城墻上看著下方忙碌的趙國士兵。
“是糧食,趙國給咱們百姓送糧食來了。”一聲聲驚呼,百姓奔走相告,灑落在地上的米粒頓時被饑餓的百姓撿起,絲毫不顧里面摻雜的石塊,麥丘城內頓時升起久違的炊煙,笑聲伴隨著米飯傳出的香味。
“這是趙奢玩弄的把戲,立刻命人將所有糧食收走,任何人敢吃趙國的糧食以通敵罪論處。”秦玉眼中放出怒火,身披戰甲手持利劍指揮兵士,麥丘城內浮動的情緒令人不安,恰如上空出現的烏云,一場暴風驟雨即將來臨,這是趙奢用的把戲,絕對不能讓趙奢得逞。
一隊隊兵士沖入百姓院落,“將軍有令,任何人不得吃趙國的糧食,否則按通敵罪論處殺無赦。”
“難道要把我們都餓死?你們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一名老者手里舉起一根扁擔,眼中盡是憤怒,一名幾歲的孩童一臉驚恐抱住爺爺大腿,一時弄不清楚究竟發生什么事,總之很嚇人,尤其是那些帶著兵器闖入家里的人。
“老東西,想死是不是。”兵士一臉兇狠罵了一句。
“爺爺,狗子害怕。”
“別怕,有爺爺在,沒事。”
突然闖入的兵士,手持長矛一臉兇狠,令心底的喜悅頓時消散,老者無奈,只得從屋內拿出半袋撿來的糧食,眼神之中盡是不甘,這場戰爭早已令麥丘百姓承受數不盡的痛苦,饑餓、兵患、就在幾天前剛剛將自己剛滿十三歲的大孫子抓走充當守城兵役,一個只有十三歲的孩子,每次戰事一起整顆心便會提到嗓子眼。
怕,真的怕了。
干枯的手抓住米袋,兵士一把抓在手里,“放手。”老者還是死死抓住,自己可以不吃,年幼的孫子怎么辦,兵士一腳過去,老者頓時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