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震戰國的老將軍廉頗離開,眼神中帶著些許不甘,長平之地付出太多心血,若是可以再堅持一段時日必然可以擊潰秦國,只可惜新任大王無法對這位手握兵權的昔日舊臣做到足夠相信,罷了,先王,廉頗已經盡力,只望趙國能夠挺過去,廉頗此生足矣。
一戰長平,不管是命運也好,使命也罷,終究無法擺脫,從王命下達那一刻起已經注定無法避免,索性一戰,不成功便成仁,趙括面色陰冷,腰挎長劍順著石階一步一步走上高臺,站在高處心中升起無限豪邁,下方眾人齊聲跪地高呼,“上將軍!”
趙括面色陰沉,劍柄慢慢拔出,烈陽劍光芒四射,眾人只得低頭不語,一時弄不清這位新帥是何用意,“將者當以身作則,約束下屬,今定下軍規違背者不論身份殺無赦!”
趙括聲音落下,一旁沐塵邁步上前聲音洪亮高聲道:“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呼名不應,點時不到,違期不至,動改師律,此謂慢軍,犯者斬之;夜傳刁斗,怠而不報,更籌違慢,聲號不明,此謂懈軍,犯者斬之;多出怨言,怒其主將,不聽約束,更教難制,此謂構軍,犯者斬之;揚聲笑語,蔑視禁約,馳突軍門,此謂輕軍,犯者斬之;所用兵器,弓弩絕弦,箭無羽鏃,劍戟不利,旗幟凋弊,此謂欺軍,犯者斬之;謠言詭語,捏造鬼神,假托夢寐,大肆邪說,蠱惑軍士,此謂淫軍,犯者斬之;好舌利齒,妄為是非,調撥軍士,令其不和,此謂謗軍,犯者斬之;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婦女,此謂奸軍,犯者斬之;竊人財物,以為己利,奪人首級,以為己功,此謂盜軍,犯者斬之;軍民聚眾議事,私進帳下,探聽軍機,此謂探軍,犯者斬之;或聞所謀,及聞號令,漏泄于外,使敵人知之,此謂背軍,犯者斬之;調用之際,結舌不應,低眉俯首,面有難色,此謂狠軍,犯者斬之;出越行伍,攙前越后,言語喧嘩,不遵禁訓,此謂亂軍,犯者斬之;托傷作病,以避征伐,捏傷假死,因而逃避,此謂詐軍,犯者斬之;主掌錢糧,給賞之時阿私所親,使士卒結怨,此謂弊軍,犯者斬之;觀寇不審,探賊不詳,到不言到,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
接連念出十七條軍規,此軍規乃是后世將才韓信所留,趙括在現世時曾經看過,如今派上用場,下方一眾將領聽罷不由得暗暗心驚,想到軍中情形多少人要掉腦袋,不想趙括手段如此狠辣,自古有言法不責眾,到時看看你怎么辦,難不成都要殺了不成,看看誰還替你打仗,心里這么想嘴上并不敢言,趙括身為上將軍掌握生殺大權。
沐塵停了一下,眾人松口氣,趙括點頭,沐塵高聲道:“約束不嚴乃主將之罪,同處!”
“這,此舉未免太過嚴苛,末將不服。”
趙括目光猶如利劍一般,“身為將者不能約束兵士要來何用,罷免此人官職送回邯鄲等候處置!”
身后精銳快速上前,那人雙臂一晃,平日也是馳騁沙場好手,不想肩膀被兩人扭住愣是無法甩開,無奈只得高聲怒罵,“趙括,以卑鄙手段換走廉將軍,看你有何本事與秦軍一戰,所有人都要和你一起陪葬,趙括,你是趙王的罪人,老子不服。”
聲音漸漸遠去,趙括注視眾人,“可還有人不服,想要離開現在就可以走,本帥絕對不會為難你們,一旦留下就要遵守規矩,違者絕不姑息。”
下方將領你看我我看你,神情之中流露出猶豫之色,身為將領自當帶領兵士奮勇殺敵沒有任何過錯,只是趙括定下的規矩未免太過嚴苛,一人一咬牙,“上將軍,末將自認才能淺薄難堪大任。”
“準備馬匹錢糧送將軍回邯鄲!”
兵士聽令,那人飛身上馬揚長而去,陸續有人離開,最后只剩下七人,神情堅毅,趙括點頭,“諸位能夠留下與本帥一起應對秦軍感激不盡,立刻升帳議事!”
大帳之中氣氛不免凝重,趙括道:“誰能說一說長平布防如何?”
一人起身,“回上將軍,我軍駐扎之地為長平,乃是上黨郡乃至我都城邯鄲的西、南兩方面交通襟喉和戰略屏障,秦前此既先占領了以安邑為中心的魏河東,又攻下了以野王為中心的韓之南陽,就在與趙的兩強角逐中無論暫先進攻上黨,抑或最終直指邯鄲,不外有西、南兩條山間孔道可走,即取烏嶺、老馬嶺一線的西路,或取羊腸坂、天井關一線的南路,無論取西路還是南路,長平都是戰略捷徑,亦幾無替代的必經之途。”
趙括點頭,沿途已經查看清楚,廉頗在此地駐軍阻擋秦軍無可厚非,占據地利之勢,進可直插秦軍要害,退有天險可守,眼前唯一的困境便是糧草不足加上秦軍擁有戰船占據水利之勢,大軍圍堵,如何尋找戰機打破封堵至關重要。
“徐將軍,請接著說。”
徐威接著道:“長平本身是整個上黨地區具有多重軍事地理優越條件的戰略重地。長平地勢東、西、北三面環山,狀若箕形,由西北向東南傾斜,泫水與地勢平行縱貫全境,此水隨雨量多少而變,山巒綿亙,河流縱橫,峰高坡陡,巖石裸露,五大支流許河、東倉河、小東倉河、東大河、永祿河呈網狀遍布全境,這樣的地理環境之于戰爭,則山地有險可憑,特別是西、北方面猶有高平關、長平關、故關等群塞可固守;丘陵于部隊無大礙卻可隱蔽行事;河谷平川則極宜大部隊調度和輜重運籌轉輸,更無大軍食飲之虞。”
徐威徐徐道來,趙括連連點頭,此人對長平之地了如指掌,可見心思細膩可當大用,心里暗暗記下名字,只等他日觀察一段時日再做提升,徐威說完退回原位。
“大軍分布如何?”
廉將軍曾帶甲三十萬,加上原本屬于上黨郡兵馬不下四十余萬,連番交戰死傷數萬,如今尚有三十余萬,群山峻嶺之中想要安置幾十萬大軍同樣是一門學問,兵力部署不當一旦秦軍攻上必然無法做到快速應對。
一人起身,“稟上將軍,大軍分成四部,一部駐守韓王山沿線負責阻擊秦軍渡河,一部駐守大糧山,一部負責修建工事,一部駐扎山谷待命!”
趙括點頭,“秦軍兵力部署是否而知?”
那人道:“詳情無法得知,根據判斷,王龁分兵南北順沁河一線布防。第一沁河防線:以端氏城為中心,循沁河南北延伸,大體呈西北一東南走向,西北至沁水縣境龍渠河與沁河匯流處,東南抵沁水、陽城交界的屯城,此線既有沁河天然防線依托,河床谷道便于大部隊運動,又有充足的河水可供大量人馬食飲。第二道為老馬嶺防線,此處原為廉將軍構筑用來抵御秦軍首道防線,首當其沖,最先為王龁所突破,遂被秦軍據為第二道防線。第三道為泫水防線,空倉嶺防線得手后,王龁長驅直進攻陷光狼重地,觸角遂深入泫水一線,此水為秦趙所共有,趙據泫水東,秦據泫水西,互為屏障,隔岸對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