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攻不失為一種極為玄妙的進攻之法,漫天大火燒毀的不僅是人的軀體還有自身意志,火彷佛來自天際的神靈,不僅僅是驅除黑暗,對于邪惡的人同樣是一種懲罰。
孫子兵法火攻篇
孫子曰: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積,三曰火輜,四曰火庫,五曰火隊。
行火必有因,(煙火)〔因〕必素具。發火有時,起火有日。時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箕、壁、翼、軫也。凡此四宿者,風起之日也。
凡火攻,必因五火之變而應之。火發于內,則早應之于外。火發〔而其〕兵靜者,待而勿攻;極其火力,可從而從之,不可從而止。火可發于外,無待于內,以時發之。火發上風,無攻下風。晝風久,夜風止。凡軍必知有五火之變,以數守之。
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強;水可以絕,不可以奪。
夫戰勝攻取,而不修其功者,兇,命曰費留。故曰:明主慮之,良將修之,非利不動,非得不用,非危不戰。主不可以怒而興(師)〔軍〕,將不可以慍而致戰;合于利而動,不合于利而止。怒可以復喜,慍可以復悅,亡國不可以復存,死者不可以復生。故明君慎之,良將警之,此安國全軍之道也。
王龁等人退去,大帳內只剩下白起部將,白起起身接過火把順手一晃,“不想這位趙軍新帥還是一位玩火的行家,難道沒有聽過玩火者必自焚的道理不成!”
“將軍已經想到對付趙括的法子不成?”
白起點頭,“火攻之法不外乎要滿足兩個條件,第一個便是起火之源,若是地上沒有干草等物,火根本無法燒起,第二個便是興火之利,最為常見就是將箭矢點燃然后射出,行軍布陣之時完全可以躲避火源,水火相克,此處有沁水、泫水兩處水域,完全可以依水興建陣營,試問趙括如何以火勝敵?”
“將軍說的有道理。”
“一旦遇到水,火必然失去作用。”
“說的在理。”
“將軍,那趙括似乎同樣懂得水攻之法!”
所有人目光投來,白起“哦”了一聲,“水攻之法,這個聽著倒是有趣!”
“趙括所利用的正是距離大營最近的泫水,泫水相比沁水要平緩許多,沁水除了幾處險峻之地可以通行之外,其他各處只能借助戰船,泫水不同,若是沒有阻礙大軍完全可以通行,廉頗一直在對岸布置兵馬阻擋我軍渡河,所以才會形成對峙之勢,趙括一反常態,以攻為守,四處襲擾,泫水之利盡數放棄,末將得知先前光狼城下與趙括對峙,王龁曾暗中調動大軍意圖攻下趙軍后方,不想還是以失利告終,先前一戰死傷無數,幾乎將河水堵住,趙軍趁機加固形成水堤,大軍退走之時立刻掘開提防,試圖以洪水阻斷我軍后路,還好主將警覺率眾沖出。”
眾人聽罷睜大眼睛,雖然只是聽人說起,腦海中快速浮現出當時情景,前面是漫天趙軍,后面是突然升起的洪水,前有敵兵后無退路,下場可想而知,不由得心中暗暗吃驚,趙括還真是了得,日后若是遭遇一定要多加防備才行。
“趙括懂得利用身邊條件成為一場戰事勝負關鍵,果真是了得,此人不除日后必然后患無窮。”說話之人正是一直熟睡的秦王,身形坐起,皮氈放在一旁,白起連忙上前,秦王擺手,“方才剛剛睡醒,恰好聽見你們商議軍事,不過是個人之見而已,一切全聽武安君安排。”
白起點頭,“拿地形圖來。”
一人快步上前,白起看罷哈哈大笑,“趙括此舉不過是給自己挖了一個墳墓罷了。”說完用手一指,“諸位請看!”眾人順著白起手指方向看去,正是泫水上方,那里是一道山梁,不知是何意圖。
“武安君明說就是。”一旁秦昭王咳嗽一聲,時間緊迫容不得賣關子。
“大王,若是從這里開鑿出一條通道又當如何?”白起指的正是方才那道山梁,手指順勢一劃。
秦昭王笑道:“武安君是要效仿趙括以水阻敵之法將兩側水域打通。”
白起點頭,“若是可以做到,完全可以以疑兵之法引趙括出兵,待大軍過泫水之后立刻打開通道,到時泫水暴漲,趙軍后路盡斷只能任人魚肉,大王以為是否可行?”
“天下沒有完不成的事,莫說是一道山梁,只要能夠擊敗趙軍,即便是將整座山移走未嘗不可!”
“有大王這句話白起便有足夠信心!”
秦昭王道:“隨行而來十萬青壯盡數交由武安君處理,不管是何請求寡人盡數答應。”
白起道:“下一步便是好好會一會趙括。”
秦昭王搖頭,“世人俱知武安君之能,更有甚者聞風而逃,趙括幾次取勝難免心浮氣躁,若是得知武安君齊至難免重新估量,索性還是王龁統兵吸引趙括出擊,到時武安君大軍殺至一舉擊潰趙軍直取邯鄲。”
“大王英明!”
大梁山營帳眾人落座酒菜擺上,連番取勝眾人心情大好,昔日廉頗舊將紛紛上前敬酒,沙場之上最是敬重英雄,趙括有勇有謀令人敬佩,即便是雷猛、沐塵等人各個都是英雄。
“敬上將軍一杯。”
趙括起身,“戰場取勝絕非趙括一人之功,若無一眾兄弟生死拼殺趙括必然一事無成,這一杯趙括敬諸位。”
“干!”
大帳內一片歡騰,喜悅的海洋,酒杯撞在一起,眼神中盡是豪邁,這是屬于男人的世界,夜幕降臨,兩座山脈完全籠罩在夜色之中,除了負責防守的兵士外,長平之地陷入一片安靜,趙括站在一塊大石上遠望遠方,那里正是秦軍所在,大梁山上囤積糧草有限,秦軍一旦固守不戰,如何尋找戰機伺機削弱秦軍主力擺在趙括眼前。
腳步聲響起,趙括回頭,正是沐塵、白英、雷猛等人,多是新軍之中一起努力而來的好兄弟,這里與大帳之中不同,“你們來了。”
白英道:“方才看見大哥一個人獨自來到這里心里放心不下,所以過來看看。”
沐塵撓了一下腦袋,“公子,沐塵不善言談,如果心里有事不如說出來,人多總是能想出辦法。”
雷猛點頭,“沐兄弟說的極是,說出來總好過放在心里。”
趙括笑道:“也許是趙括太過焦慮,軍營之中糧草一直不足,幾十萬大軍每天消耗太大,連續派出兩隊人馬趕回邯鄲催糧,怎奈一直沒有消息,總不能讓一眾兄弟餓著肚子跟著趙括打仗。”
“實在不行咱們再去秦軍陣營搶一次。”
“對,直接殺入光狼城,里面秦軍存放糧草必然不在少數。”
“光狼城!”趙括不由得嘆口氣,光狼城位置險要,位于秦、趙陣營中間,正對要塞位置,占據高處可遠遠眺望趙軍陣營,猶如一只眼睛時刻窺視自己,想要出兵只能趁著夜色才能做到不被人發現,同樣是一把利劍,一旦時機成熟可快速直取后方,上一次能夠贏不過是對方大意,下一次勝負難料。
“大哥,一句話,兄弟們絕無二話,今夜再次興兵直取光狼。”
趙括搖頭,“兵貴在奇,此法已經用過,秦軍有所警覺,想要達到預期效果必然無法做到,這場戰局最為重要的一個人遲遲沒有出現。”
“沒有出現的人?”
趙括點頭,“一個無法避免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