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上,范雎手持長劍,生逢亂世,士人大多習練武藝用以防身,眼見趙軍咸陽城下擺開陣勢,兵甲林立,戰馬嘶鳴,安國君躲在王宮之中,守城一事完全交給范雎,告示下達,咸陽城內征集兵士不足兩萬,秦國連續興兵,青壯多半被白起大軍帶走,兩萬兵卒之中不乏年邁之人。
范雎淡然一笑,“趙人不過虎皮,咸陽城高墻厚,諸位大可放心!”猛然一陣箭矢從下方射入,一隊騎兵快速奔行,手中強弓硬弩向上射去,力道極大,直接越過城墻,秦軍新招募兵勇畢竟沒有經過戰爭洗禮,飛來箭矢落下,慘叫聲陣陣,頓時陷入慌亂。
城墻之上亂成一團,兵士彼此踩踏,有人忘記手中長矛,奔跑之中刺到同伴身體,有人腳下一滑直接從石階上跌落,一人探頭向下張望,一道箭矢射來準確無誤正中咽喉,身影直接落下。
“身子貼緊工事!”
范雎一聲高喊,兩側閃出幾名將領手持利劍,彎下身子帶著兵士指揮新軍,“貼過去,都貼過去。”一番折騰,局勢暫且得到控制,一人身子緊緊貼在工事,因為太過用力,臉擠在里面完全變形。
沐塵拉住韁繩手持闊劍向上看去,不愧是秦都,真是闊氣,城墻又高又長,城墻之上大旗隨風飄舞,守軍躲在工事之中,方才發動奔射,意圖以弓弩之力對秦軍構成威脅。
“給老子罵!”
一隊兵士快步閃出,俱是營內嗓門大身體好之人,雙手叉腰對著城上一頓亂罵,“秦鼠,秦鼠,膽小如鼠!”
守將直氣得怒眉倒豎,什么時候受過這種窩囊氣,恨不得立刻沖出去與趙軍廝殺,目光落在相國范雎身上,只見范雎一臉笑意看著城下,曾經經受多少苦難,這些謾罵之詞對于范雎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將軍,秦軍躲在里面不出來,咱們還是打吧。”
沐塵看在眼里,“把鼓都給老子敲起來,罵,接著罵。”
咚咚咚,戰鼓敲得震天響,趙國大軍兵圍咸陽并不進攻,恰如范雎所言,咸陽城易守難攻,城墻高度遠在其他都城之上,普通攻城用的木梯根本無法架在咸陽城墻之上,如此強攻只會死傷兵士,沐塵雖勇同樣懂得用兵之法。
咸陽城內一隊人馬接近,守將看在眼里,連忙快步跑下,“世子,這里在打仗,危險,快回去。”來人正是子楚,手持長劍。身后跟著數十人,俱是世子府家丁,同樣一身緊衣手持兵器。
子楚道:“趙軍攻打咸陽,子楚如何能夠畏縮不前,今帶家丁前來助陣,請將軍發號施令!”身后眾人一同沖出兵器,“請將軍發號施令。”
守將面露敬佩之色,相比安國君,世子可是英勇許多,秦人最是敬佩勇猛之士,只聞世子仁孝有加,今日一見果然非凡。
趙軍只是擂鼓并不進攻,范雎看在眼里面露喜色,必然是情知無法攻下,所以才會如此,目光落在趙軍主將身上,看似粗獷,不想也是懂得戰法應變之人,下方傳來聲響,轉身向下看去,正好看到子楚帶著家人手持利劍與守將攀談。
范雎何等聰明看在眼里不由得冷哼一聲,當日大王決定親征長平,子楚立刻求見請求出戰,如今同樣前來,所用之法完全相同,早已看出子楚含義,這些畢竟是大王的家事,何況子楚倒也不差,唯一令人擔心的反而是那個叫做呂不韋的人,能夠從邯鄲城內悄無聲息救出世子已是了得,回到邯鄲之后如此短的時間令一個默默無聞世子變成如今大王還有安國君眼中紅人,其中所有手段恰到好處,平日里看似安守本分,背地里必然做了許多不為人知的把戲。
“提高警惕,趙軍若攻,以箭矢、落石攻擊!”
“喏!”
范雎交代下去,快步從上面下來,子楚余光看去,恰好看到范雎,連忙身形挺直,口中高聲道:“子楚身為大王子孫,奮勇殺敵有何不可!”
守將面帶難色,“并非不可,只是世子身份尊貴,戰場之上死傷有所難免,若是傷到世子大王怪罪下來,即便范雎同樣有保護不周失職之罪!”聲音從后面響起,守將臉上露出喜色,有相國在必然可以說動世子。
子楚連忙上前,“子楚見過相國。”
范雎面帶笑意,“趙軍隨時展開攻勢,此處太過兇險,世子之心范雎必然向守衛咸陽城將士傳達,還望世子不要讓本相難做!”
子楚目的已經達到,連忙道:“相國大人言重,子楚不過是想出一份力而已,既然如此只能靜候佳音!”說完帶著家丁快步離開。
咚咚咚,戰鼓聲越來越急,整個咸陽城聽得清楚,百姓不由得拉緊窗門,一人放下手中飯食,嘆口氣道:“打,天天打,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
下方坐著一名孩童,黑色臉龐,“等長大了也去打仗。”
那人一腳過去,孩童直接倒在地上,眼中泛起淚花看著爺爺,“小兔崽子,急不能讓人安點心,三個兒子都沒了,難道連最后一個孫子也守不住!”老者說完不由得暗自抽泣,孩童從地上爬起,擦拭眼角淚水,“娃不去,守著爺爺。”
手臂摟住,微弱光芒進入,露出老者干瘦手臂,頭上早已顯出花白之色,臉上皺紋如同刻入一般。
天近黃昏,趙軍依然沒有動靜,城墻之上秦兵忍不住向下張望,黑壓壓一片看不到邊際,不知來了多少人,只見前方陣營清一色騎兵,身背弓弩,有人手持長矛,有人腰挎長劍,騎兵身后是趙軍攻城陣營,其中不乏擅長攻城黑衣精銳,抬頭向上看去,這樣的高度即便飛爪同樣無法發揮作用。
夜色降臨,戰鼓平息,秦兵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氣,一天下來不免困乏,城墻上點起火把,火把光亮有限,只有城門附近可以照亮,城下趙軍陣營絲毫沒有動靜,完全與黑夜融為一體。
光狼城外死尸遍地,白英渾身是血手持長劍大口喘氣,已經記不住這是秦軍第幾次沖殺,不顧一切沖向趙軍陣營,秦軍輕騎戰力驚人,索性有弓弩制約,即便如此中軍陣營同樣死傷過半。
光狼城門一開,涌出大隊秦兵,白英冷笑,“死戰!”
“死戰!”
長劍晃動,光狼城下兩軍展開廝殺,喊殺聲陣陣,秦昭王站在城上連連點頭,“趙括帶出一支鐵軍!”
連續三天不停沖擊,五萬大軍死傷二萬有余,趙軍始終堅守,所有人看在眼里從開始圍困到現在趙軍陣營根本沒有升起任何火光,也就是說所有人餓著肚子與秦軍廝殺,這是怎樣的精神在支持。
一騎沖至,白英手中劍一抖,撥開對方長矛,直刺那人胸口,連番廝殺體力消耗太大,長劍刺入,秦軍猛然用手抓住,白英只得收劍,手腕發力,長劍被人抓住無法收回,不由得臉色一變。
兩騎同時殺近,白英只得棄劍,腰間掏出飛爪順勢一抖,正好抓住一人咽喉,順勢一帶,那人直接從馬上跌落,另外一人手中長矛直直刺出,白英身形一晃,整個人從馬上躍起,左手順勢一抓,抓住矛柄,那人氣力不俗,雙臂發力向后一拉,白英猛然一松,秦兵不備整個人從馬上跌落。
白英一彎身試圖從死去秦兵手里奪回長劍,不想依然死死抓住,無奈只得舍棄,順勢拿過長矛,拿在手里不免沉重,相比長劍要笨重許多,長矛一抖再次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