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要塞后方,命脈所在之地,魏國大軍駐扎,陣容有序,一眼可以看出必然是歷戰之軍,戰力不俗,借著光亮粗略計算足有七八萬人,如此兵力遠非要塞守軍所能抵御,一旦要塞失去,韓王山、大糧山瞬間被對方孤立,以白起之能韓王山工事難以堅守,最后只剩大糧山,后果可想而知,趙括不敢大意,一直守在城墻之上觀察對方動向。
一夜無話,天光大亮,信陵君從地上站起,親兵上前,兩名將軍分列左右,“君上,趙人如此不懂禮數,這個忙不幫也罷!”
信陵君擺手,“此戰雖名為相助趙軍,同樣是為我大魏,趙、魏相鄰唇亡齒寒,趙若敗,秦國難免興兵滅魏!”
“君上高見!只怪那趙括有眼無珠,拒人于千里之外,兩眼不識真神,君上身份何等尊貴,多半是空有虛名。”
信陵君搖頭,“不要忘了秦軍主帥乃是白起,多少名將淪為白起劍下亡魂,趙括被圍能夠堅持到現在足以令人敬佩。”
趙括站在城墻上仔細查看,從旗幟還有服侍看出出現在城塞后方真是魏人,不敢耽擱,命人打開關塞大門親自出迎,為防有失后方陣營紋絲不動。
嘎嘣嘣,大門用力推開,兵士二龍出水左右分出,一個個精神抖索,手持長矛身形挺直,信陵君面帶笑意飛身上馬,只見眾人簇擁下走出一人,面色俊朗,身形挺拔,腰挎長劍威武不凡,看年紀不過二十五六歲,必然是趙括無疑,不想如此年輕,不由得心生感慨,真是少年英雄。
趙括快步上前,“君上前來,趙括惶恐,失禮之處,還望見諒!”
信陵君笑道:“大戰之時,必當多加謹慎,上將軍此舉最是合適,只怪本君太過心急,連夜興兵,才會有所誤會!”
“君上,如何來到此處?”趙括只是打開城門并不急于放魏軍入城,有些事總是要問清楚才行,如今城門大開至少不失禮節。
信陵君面帶笑意,“魏、趙自始結盟,今聞白起大軍圍困長平,特率大軍相助,趁秦軍不備先行攻克故關,收回長平關,上將軍放心,兩座關口到時必然雙手奉上!”
“君上如此可是幫了趙括一個大忙!”
“信陵君惶恐,只求上將軍一個承諾!”
“君上,請講。”
“永不伐魏。”
趙括聽罷完全愣住,不想信陵君提出如此要求,伐魏,當前自是以解秦軍之圍最為重要,至于其他事暫時不敢去想,“趙括答應你!”
“好,早聞上將軍乃重信義之人,有上將軍這句話也便放心!為顯誠意只帶一萬親兵入內。”
一席話,信陵君面色坦然必然不會有假,趙括上前,“君上多慮,請!”魏軍前軍跟隨信陵君進入,守城兵士目光投來,趙括點頭,魏人帶誠意前來,自當不能以小人之心視之,大軍慢慢進入,命人安排營帳暫且不提,趙括一行人返回大糧山主營,一路行來,信陵君連連點頭,趙軍修建工事極為精妙,兩人進入大帳,分賓主落座,趙括道:“今日得君上相助感恩不盡。”
信陵君面帶苦笑,“不瞞上將軍,此次前來并非大王之意,而是信陵君私自偷出兵符,擊殺守將率兵而來!如此也是無奈之舉!”
“竊符救趙!”趙括面露質疑之色,如此情景應該是秦軍兵圍趙國都城邯鄲之后,信陵君擔心趙國被秦所滅,于是偷出兵符興兵救趙,想想也是,如果真是如此,趙括豈不是要死在長平!
信陵君抬頭,“如此倒是貼切,當然還要感謝另外一個人。”
“哦,君上請講,趙括也想知道這位恩人名姓,日后也好報恩。”
信陵君說出實情,“當日得龍陽君相助,方能得到兵符,信陵君一心為魏,怎奈大王始終不允,無奈只得行此忤逆之法!”說完臉上露出苦笑,一旦魏王知道這件事以后必然雷霆大怒,加上身邊讒臣進言,信陵君一番苦心最終論為魏國罪人,信陵君接著道:“龍陽君似乎對上將軍極為推崇,必然是仰慕上將軍恩義!”
趙括咳嗽一聲,腦海里不由得浮現出龍陽君嫵媚身影,不可否認,龍陽君雖身為男兒身,樣貌身姿完全可以與女子媲美,最主要的是有一顆忠義之心,當日只是一面之緣,如今為了趙國,為了魏國甘愿偷出兵符。
“君上若肯留在趙國,趙括必然稟明大王,以魏國之禮相待!”
“魏無忌感激之至!”
趙括一番話頓時令信陵君心底擔憂完全消失,身為王室之后,魏王只會將罪責加在自己身上,至少不會累及家人,助趙退秦之后當立刻重新立下對魏有利盟約,只望大王能夠清楚信陵君一番苦心。
言談過后,眾將進入,一一見過,信陵君連連點頭,只見眾將精神抖擻,尤其是沐塵、雷猛等人,身形魁梧,雙臂有力,身邊有如此猛將何談大事不成。
趙括起身,“今幸得君上相助,趙括自信可勝秦軍,三軍齊聚趕奔前營!”
“末將遵命!”
眾人齊齊走出,趙括與信陵君并肩而行,趙國大軍連番取勝,如今吃飽了飯更是精神,魏軍大旗展開,獨立成陣直奔泫水而去。
泫水對岸,一人面色冷峻,正是秦軍主帥白起,消息傳回,長平關、故關被魏軍攻克,精心布置完全打亂,以膽小魏王居然公然興兵,如此大出白起預料之外,恰如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沒有人可以做到每戰必勝。
放眼看去,對岸旗幟招展,其中一隊陣營最是醒目,戰甲旗幟與趙軍完全不同,再看趙括身邊之人,正是信陵君魏無忌。
白起熱癥剛剛消退,身體不免疲乏,不想鐵打般的身子始終挨不過病痛,整個人從內到外猶如被濃濃烈火圍繞一般,忽而冷如寒冰渾身發抖,這種滋味最是難受,人在馬上高聲道:“信陵君,何必趟這趟渾水!”
信陵君哈哈大笑,“武安君,幾年不見風采依舊,信陵君此舉乃行正義之舉,秦恃強凌弱,你武安君大肆殺伐,早已天怒人怨,還不快快下馬就擒!”
“放肆,有膽放馬過來,白起必然取你項上人頭!”
信陵君也是一員戰將,劍法不弱,催馬就要上前,趙括連忙攔住,“君上莫要動氣,秦軍陣營壓近,步兵陣營之后暗藏弓弩,必然是要趁我軍渡水之時突然發動攻勢,趙括并非畏懼,只是不想看到無辜死傷!”
信陵君點頭,“一切聽從上將軍安排!”
趙括催馬上前接近泫水,面帶笑意,氣運丹田高聲道:“白起,你的三環絕陣已被我所破,長平關暢通無阻,還有何本事盡管使來,趙括時刻恭候!”聲音洪亮,隔著泫水聽得清楚,話語之中透出豪邁之氣,白起最為依仗的陣法如今已經失去威勢,加上背后關口大開,如今行圍困之法只是徒勞,趙括聲音高亢有力,秦軍陣營不由得一陣騷亂,長平關被破白起有意隱瞞,不想大軍為此失去信心。
信陵君催馬來到魏軍陣前,手臂抬起,魏軍精銳發出陣陣喊殺聲,趙軍陣營同樣列開陣勢,只見泫水對岸趙魏大軍彼此呼應,白起長出一口氣,一個趙括已經很難對付,如今又來了一個難纏的信陵君,身后陣營準備完畢,只得主帥一聲令下,白起面露兇光,恨不得立刻沖殺過去,盡殺趙軍,趙軍氣勢正盛,此時過去必然討不到任何好處,念頭只得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