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總是讓人多出幾分想象。
轎子抬起,一眾護衛護住轎子,緩緩走來,接近長街盡頭猛然停住,身前護衛再次抽劍在手,剛剛緩和的氣氛頓時再次變得緊張起來,和方才不同,黑暗之中出現一道身影。
“又什么事?”轎中人聲音明顯帶著幾分不滿。
劉護衛來到近前,“大人,前面有人擋住去路。”
簾子掀起,夜色中露出一張肥臉,看年歲應該在五十開外,透過微弱光亮看去,確實有一個人站在中間擋住去路,身子略微彎下,站在那一動不動。
“去看看,叫他把路讓開。”
簾子放下,一人使了一個眼色,身后護衛快速圍住轎子,四名護衛手持利刃慢慢接近,身子微彎,和黑暗中那人幾乎相同,正是出手前的姿勢,一旦有事可快速反應,四道身影慢慢接近。
眾人目光完全被黑暗中那道靜立身影所吸引,即便護在轎子周圍護衛不免緊張,畢竟面對的是最為神秘的殺手組織,據稱從未失過手,這一次又將如何!
夜色中,一道黑影慢慢落下,帶著幾分孤傲,速度輕緩,所落位置正是轎子頂端,身形落下幾乎沒有任何聲響,身子慢慢彎下,一柄劍直直向下刺出。
“什么人,還不讓開!”
護衛一聲怒喝,那人絲毫不為所動,依然站在那,手指一點,四道身影同時竄出,瞬間將那人圍在當中,四把利刃對準,沒有弄清楚對方身份之前畢竟不能輕易取人性命,火折再次點亮,終于看清,不過是一個草人立在中間。
“又是虛驚一場。”
“是誰這么無聊弄了一個草人在這里攔路!”
劉護衛聽見聲音快步來到近前,看得清楚,這樣的惡作劇未免多出幾分戲謔味道。
“提高警惕,必然不會那樣簡單,今晚殺手組織必然行動!”
“是!”
“搬開,以免耽誤大人行程。”
一人上前,抓住草人試圖挪開,不由得眉頭一皺,“好重!”普通草人必然輕松挪走如何會有這樣重量。
那人身形站起,劉護衛道:“怎么回事?”
“里面好像有人。”
“有人!”
眾人神色一變,難道殺手藏在草人之中,如此太過令人匪夷所思。
劉護衛使了一個眼色,火折接近,長劍瞬間將草人圍住,如此近的距離,即便武功再高同樣無法逃脫。
眾人凝住呼吸,一人用力一拉,眾人臉色一變,發出一聲驚呼,“是管家!”
草人之中確實有人,所以顯得沉重,火折光亮下看得清楚,正是管家,眼睛睜大,神情中充滿驚恐之色,身體被人以木料支撐,所以能夠保持姿勢不變。
“出門之前還好好的!”一人面露疑惑之色,所有人清楚離開府門時尚且看到管家,如今確是被人殺死塞進草人之中。
“殺手組織已經行動。”
劉護衛快步退回,一眾護衛手持利劍環視四周,神情中不免同樣顯露驚恐之色,殺手組織令人恐懼之處不僅僅是精妙的暗殺手段,同樣來自他的神秘。
“大人,出事了,管家被人殺死。”
轎子里并無回應,劉護衛不由得眉頭一皺,管家平日里與大人走的近,儼然成為身邊最為得力的人。
劉護衛只得低聲再說一遍,轎子里依然沒有回應,長劍忍不住向前探去,長劍一抖,簾子掀開,整個人先后退去。
“怎么會這樣!”
護衛上前,簾子掀開,火折接近,眼睛睜大,神情中畏懼之色完全被不信取代,只見轎中人七竅流血死相恐怖。
就在半刻鐘前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四周俱是護衛把守,完全可以用風雨不透來形容,殺手又是如何殺人。
夜色中,轎子中透出一絲微弱光亮,抬頭看去,那是一道細細的裂痕,月光透過,位置恰好處在轎子中間,可以想象必然是兇手透過轎頂出劍,直接擊中頭部而亡,只是如何做到出手殺人然后離開絲毫沒有任何聲響發出,如此太過匪夷所思。
“大哥,怎么辦?”
劉護衛嘆口氣,“立刻報官,還有通知夫人。”
轎子抬回,四位夫人被人叫醒,嘴里打著哈欠,死者抬出,神態各異,有人不信,有人歡喜,一人猛然想起什么,跪地嚎啕大哭,方才還是一臉平靜,哭聲響起,另外三人似乎同樣想到什么,哭聲順勢而起。
一眾護衛離開,新夫人尋了一個機會進入后院,“你怎么又來了!”
“一時一刻也不想離開劉大哥。”
“大人剛死,論身份總是夫人,若是被人看見,你我難免被人唾棄。”
“那樣更好,省得偷偷摸摸。”
“立刻離開,否則恩斷義絕。”
劉護衛眼睛一瞪,小婦人無奈快步返回。
天光大亮,消息很快傳開,有人拍手叫好,又死了一個欺凌百姓的惡官,有人惴惴不安,平時關系極為親密,連續死了幾個,弄不好下一個就要輪到自己。
燕王宮
一人身影筆直看著天邊升起烏云,“又要下雨了!”
身后傳出腳步聲,那人臉上露出笑意,來人正是相國公孫操,“相國大人,為何如此心急?”
公孫操道:“又出了命案,執掌田賦洪大人昨晚被人殺死。”
“又一個!”
公孫操點頭,“連續死了三個,現在弄得人心惶惶。”
“相國大人同樣擔心?”
公孫操冷笑,“大王說笑,公孫操自問做事對得起天地良心,所以并無擔心,只是這個殺手組織如此下去,難免被人利用鏟除異己,到時恐怕會對燕國不利!”
燕王丹冷笑,整個人猶如一把利劍,這是多年在秦國為質子養成的個性,秦人尚武,想要活下去唯有擁有實力,論劍術這位新任燕王絲毫不弱,更是擁有一顆稱霸之心,“不會。”
公孫操眉頭一皺,“大王為何如此肯定?”
燕王丹笑道:“相國大人最是聰明,必然清楚其中玄機,難道非要寡人說破不成?”
公孫操淡然一笑,“身為臣子自當全力效忠大王,不敢有任何猜忌。”
燕王丹笑道:“殺手組織雖然神秘,只是想要在燕國立足同樣不易,背靠大樹好乘涼的道理相國大人必然懂得。”
公孫操何等聰明,早已猜出其中玄機,“大王所言極是。”
燕王道:“今日便介紹一個人與相國認識!”
說完手掌輕拍三下,拐角處走出一人,面色冷峻,臉上帶著疤痕,右邊袖子隨著身形飄動不由得深吸一口氣,這個人只有一只手臂,腰間佩戴長劍,能夠得大王重用必有過人之處。
公孫操上下打量,“這位是?”
燕王道:“左手神劍連晉。”
“連晉!”
公孫操聽罷神色微變,連晉名字早已傳開,原本是衛國護衛,后來得平原君器重去了趙國,不想宮廷之戰敗給趙括,最后銷聲匿跡,連晉的失敗同樣成就了趙括。
連晉敗走,不想此時出現在燕國,空空的右臂,臉上的疤痕,神情中透出的殺意,這個人身上必然發生過令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連晉見過大王,見過相爺。”
公孫操哈哈大笑,“早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英雄了得,日后你我一同輔佐大王,必然前途無限。”
連晉面如寒冰,“相國大人言重,連晉不想做官,只想殺人,任何對大王不利的人。”
公孫操道:“本相同樣如此,今日得遇貴客公孫操榮幸之至。”
燕王上前,“只要一心為本王辦事,寡人必然不會虧待二位。”
“謝大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