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淄城內莫名出現數十具尸體,百姓不免陷入恐慌,想到即將被趙國大軍圍困臨淄城能否幸免于難一切都是未知。
“看那邊又抬出來幾個。”
“怎么一晚上死這么多。”
“怪了。”
尸體整齊擺在臨淄城城門寬敞處,百姓快速聚集,多半有所擔心只是遠遠看著,尸體周圍站著數十手持長矛齊國兵士。
一人快步走出,手里拿著一張告示直奔人群方向而來,人群左右一分,那人來到城墻處抹了米糊貼在上面。
“去瞧瞧。”
人群再次圍攏,有人念道:“趙興不義之師,意圖毀我齊國王室根基,辱我齊國百姓,國人自當上下一心驅逐趙賊以揚大齊之威,今將潛藏臨淄城內趙國細探系數處決以表一戰之決心。”下方該有相國府大印。
“這些人是趙國探子。”
“殺的好。”
“還是相國大人有辦法。”
告示貼出,百姓之中有人喝彩有人嘆氣,不明緣由者口中不乏贊美之詞,看出其中門道百姓閉口不言,有人認出死尸之中不少都是相府士人,前些日子尚在相府行走,現在反而成了趙國探子,如此變化不免可笑。
錢楓背手而立,黑衣劍手站在陰影處,兩個人就這樣站在那一動不動,錢楓有足夠的耐心,府門處一人快步走入。
“大人。”
錢楓睜開眼睛,“如何?”
“一切按照大人吩咐的辦,百姓深信不疑,更是對趙恨之入骨。”
錢楓冷笑,“這招借刀殺人之計堪稱精妙,除掉本相不想看到的人同樣將仇恨轉嫁到趙人身上,他日趙國大軍攻城,這股仇恨必然會悄無聲息爆發,到時趙括所面對的將不再是二十萬齊國將士,而是臨淄城接近七十萬兵力。
錢楓登上北門,黑衣劍手時刻不離,東、西、南三門完全被趙國大軍封鎖,趙軍營帳彼此相連,想要沖過趙軍封鎖根本無法做到,錢楓登上城口守將連忙上前施禮。
錢楓點頭,“免了。”快步來到近前,遠遠看去,水面上大小戰船列陣以待不下上百艘,隱約可以看到兩側兵士。
錢楓看在眼里忍不住嘆口氣,齊國水軍實力要在其他諸國之上,如果當日沒有那場慘敗或許可以從水上打開一條通路。
“大人放心,若是趙軍敢攻城必然讓其有來無回。”
錢楓沉默不語檢查城上防務,城墻經過修繕更加堅固,城墻上方以厚木搭建,不用擔心趙軍投石車所帶來的威脅,城上滾木巨石一一具備,伸手喚來一名箭手。
那人快步上前,錢楓道:“拿來!”
兵士不明所以,目光落向守將,守將會意,“還不快些將弓箭交給相國大人。”
“是!”
兵士連忙從背后卸下弓箭,錢楓用手掂量,弓箭的威力取決于兩點,一是力道,力道大可以直接穿透盔甲取人性命,另外一個就是準度,失去準度再厲害的箭也是無用。
錢楓順手拿過一支箭,左手握住右手拉了一個滿弓,守將連聲贊嘆,“相國大人真是神力。”手指松開,箭矢直奔城下射去。
“中了,相國大人真是神箭。”守將依然不忘趁機討好。
錢楓嘆口氣,箭矢落下,換做以前必然可以更遠,落地位置距離自己想要擊中的位置相差要有一步之遙。
“相國大人為何嘆氣?”
錢楓道:“大軍圍城本相焉能無動于衷,這幾日更是茶飯不思。”
“大人乃齊之柱梁一定要保重身體才行。”
噠噠噠,一匹快馬接近,馬上人對著城墻上方高聲道:“大王請大人立刻入宮!”說完掉轉馬頭揚長而去。
“這人好生無禮!”守將身形湊近,錢楓大權在握哪個見了不是低聲下氣,不想來人毫不客氣。
“只要大人點頭,保證這個人活不到明白。”
錢楓淡然一笑,“小事而已,此時當一致對趙,任何人不得生事!”錢楓自是認得,來人新任王宮侍衛統領,深得齊王器重,加上世族身份在臨淄城倒也有些勢力。
“好生看守,任何人不得接近。”守將答應一聲,錢楓順著石階走下直奔王宮而去。
齊王宮
齊王啪的一聲將手中竹箭紛紛丟在地上,嚇得一旁伺候女子紛紛跪倒在地上口呼大王,“大王,大王,齊國就要沒了。”
齊王心中煩悶雙手順勢一掃桌案上酒菜系數掉在地上,齊自桓公霸業有成一直為諸國所仰視,近鄰燕國更是連連受到齊國侵犯只得修建城墻,不想到了自己確實要面臨滅國之危。
一人接近,方才情形看得清楚,手臂抬起,一旁侍女紛紛起身離開,齊王抬頭眼中隱現淚痕,“來了!”
“錢楓見過大王。”
“免了。”
錢楓身子站直,齊王身子扭向一旁,多半不想被人看到,“城防如何?”
錢楓道:“城門加固,城墻同樣得到修繕,以錢楓之見相比當日強度至少增加三成!”
齊王回過身來,“趙國大軍可有動靜?”
錢楓道:“臨淄外圍盡數被趙控制,幾天來一直沒有動靜,必然是要以圍城之法困死臨淄。”
齊王點頭,“既然相國已經料到想必同樣想到破敵之法!”
“這!”錢楓停了一下,這些時日一直猜測趙軍采取怎樣攻城手段,無外乎三種,攻,不顧一切發動猛攻,只要攻下四門之中一門臨淄必亡,同樣是戰場之上常用之法,第二種便是圍,圍而不攻,趙括當年在長平之戰曾經用過,圍困光狼派出精銳沿途攻擊前來增援陣營,此法堪稱精妙,相比光狼臨淄城更為容易,中路被雷猛大軍截斷臨淄城完全成為一座孤城,最后一種便是攻圍結合,先是以強大攻勢令守軍還有城內兵士忌憚,然后采取圍困之法,時日一長人心思變,到時大舉攻城。
“回大王,出城一戰必敗無疑,不管趙是攻是圍,只要能夠堅守一段時日趙必然退兵!”
“相國大人為何如此肯定?”
齊王更想知道一個確切的答案,無非是從錢楓嘴里說出一個值得信服的理由迫使自己相信此戰趙國必敗。
錢楓何等聰明,從齊王眼神中已經讀懂一切,沒有人愿意失去自己所擁有的東西,尤其是掌權者,一旦失去,昔日能夠得到的一切富貴虛榮徹底成為泡影。
錢楓道:“先前本相派人入秦求援雖一直沒有音信傳回,不過本相相信秦必然不會眼見齊被趙所滅,只要可以堅守一段時日秦必然發兵,臨淄之圍可解!”
齊王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寡人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不錯,秦、趙相爭已久早有仇恨,只是為何遲遲不肯發兵!寡人心里總是放心不下。”
“有錢楓在大王可安枕無憂。”
齊王聽罷哈哈大笑,“有相爺這句話寡人甚安,來人備酒。”內侍快步上前將地上散落之物帶走重新端來酒菜。
齊王心情大好,命人喚來宮中侍女,衣袖飄飄隨著樂曲聲不停旋轉,錢楓側目看去但見齊王手里端著酒杯眼睛瞇成一條縫,方才的擔憂一掃而光,心里暗道,這個糊涂王,若沒有錢楓替你賣命齊國早就亡了,錢楓啊錢楓,妄你自恃為英雄,為何如此膽小。
當年趙括率兵東征西討,不想糊涂趙王聽信趙穆之言險些令大軍陷入萬劫不復深淵,趙括險些丟掉性命,趙穆奪位,趙括怒殺趙穆在眾人呼聲中廢掉趙王丹自己做了王。
齊王多年不理政事,當年有田單在,田單入趙之后是錢楓,既然有人愿意替自己辦事索性吃喝玩樂享受人間極樂,一曲舞罷齊王連連拍手稱好,“有賞,快過來小美人,讓寡人瞧瞧。”
領頭侍女生得一臉媚相,身為侍女能夠取悅大王原本是好事,身形站起,身子故意上下胸前雙峰同樣隨之抖動,齊王眼睛睜大一把摟過,一雙手直接抓在上面。
錢楓站起身形,“錢楓先行告退。”
齊王嘴里應了一聲,雙手始終不離女子胸前,錢楓快步離開,一道身影接近,手持利劍身后帶著一眾侍衛。
“吳統領,真是巧了。”
“相國大人。”
錢楓笑道:“真是少年英雄,莫說是大王,本相同樣看著喜歡。”
侍衛統領回道:“相爺抬愛,既然都是為大王辦事何必再分你我。”
“好,說得好!本相有事在身,統領大人,請了。”
錢楓冷哼一聲快步走出王宮,一個小小的侍衛統領而已,天下間能夠讓本相重視的人只有一個,趙括!
趙軍大營,探子來回奔行,趙括連連點頭,按照事先約定各路人馬紛紛到達指定位置,雷猛同樣派人送來戰報,斬殺月關守將惡來,大軍入駐峽谷兩側完全切斷前往臨淄通道。
“雷兄弟怎么說?”
“攻取月關,斬殺守將惡來,大軍進展順利占據事先約定位置。”
“痛快,真是痛快。”
沐塵兩眼放光,水戰之后一直沒有戰事,兵臨臨淄城下同樣只圍不攻,如此不免無趣,聽到消息大呼過癮。
白英笑道:“沐將軍想必是莽漢子遇到俏寡婦!”
“何解?”
“心癢手也癢!”
大帳之中發出一陣哄笑,沐塵連連擺手,“總拿老沐開涮。”
趙括咳嗽一聲笑聲止住,“各營情形如何?”
“按照大王吩咐日出而練,日落而息,夜里同樣多派人馬巡查防止齊軍夜襲。”
“好,只望上天垂憐可不舉刀兵攻下臨淄城。”
營帳外圍傳來一陣腳步聲,兵士帶著一人來到近前,“在這里稍候,待我前去稟報。”兵士說完直奔營帳而去,大帳前親兵腰挎利劍分列左右,那人上前道:“有人要面見大王。”
“可有問清是何人?”
兵士道:“已經問過,說是前來送信,要親手交給大王。”親兵凝神看去,來人年歲不大,樣貌生得清秀,一身裝束倒也奇怪。
“待我前去稟報大王。”
趙括站起身形,“有人來訪?”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