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一人坐在大石上歇息,手握長劍,眼神中透出警惕,周圍空曠位置完全被手持利劍劍手占據,昨晚那場變故著實讓人驚出一身冷汗,如果不是事先有所準備,結局如何難以預料。
內侍趙高蹲在一旁小聲說著什么,嬴政搖頭,“應該不會,即便有人想要行刺同樣無法預知行程!”
一行人沖過,隱約之中聽見身后慘叫聲,不敢停留,護住嬴政向前飛奔,天亮之后尋了一處易守難攻之地歇息,趙高命幾人返回查看。
內侍返回,躬身上前將所見說了一遍,趙高連連點頭,留在后方七名內侍盡數被殺,地上殘留廝殺痕跡,同樣發現身著黑衣人尸體,只是無法判斷身份,只是一點可以肯定,這些人不是秦人。
秦人身上刺有特殊標記,根據身份不同,所刺部位圖案完全不同,標記同樣成為身份象征,趙高點頭,那人快速退到一旁,這才一路小跑稟報秦王,趙高一口咬定這件事絕非偶然,必然是咸陽城內有人想要加害嬴政,至于那些殺手身份,東方六國在秦謀生不在少數。
嬴政眉頭微皺,咸陽城內各方勢力云集,其中不乏暗中支持成姣一方,這一點無可厚非,贏氏世族發動內亂,其余部族表面上依附沒有動靜,大多是要坐觀其變,當然還有東方六國,其中韓、魏、齊已被趙所滅,國所亡只是對秦仇恨絲毫不減,咸陽城內勢力更是不小,只是一點出城消息如何被人得知,整個咸陽城除了身邊內侍之外似乎只有母后一人,不會,絕對不會。
“大王,有些蹊蹺,山坡上同樣發現對方尸體,馬蹄印同樣是新的。”
“這樣說來,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一批人,不管是誰,只要是對我有利完全可以不必考慮在內,距離大營還有多久行程?”
“兩個時辰。”
“立刻動身!”
秦軍大營
呂不韋手捋胡須,下方一眾將領齊聚,大軍駐扎陳倉要地,兩側險要之地盡數被秦軍占據,至于亂軍同樣占據之處高處與呂不韋所率大軍形成對峙之勢。
“相國,若再不出兵,咸陽城內難免有人要說相國大人心懷叵測。”
呂不韋淡然一笑,“本相受先王之托一心為秦不敢有絲毫大意,亂軍勢大,沒有絕對把握之前斷然不會興兵!”
蒙恬道:“相國大人,能否透漏其中玄機,也好讓軍中、將士安心。”大軍駐扎多日始終不出戰,各營房早已不滿,蒙恬身為將領同樣感到困惑,以往秦軍出戰必然以雷霆萬鈞之勢直接殺出,絲毫不給對方任何還手之機,亂軍人數雖多戰力有限,若是正面交戰完全有絕對把握可以取勝。
“諸位將軍為何跟隨本相平亂,而不是追隨叛軍?”
“相國大人莫非是信不過我們這些人,亂軍賊子人人得而誅之。”說話之人正是王翦,武力驚人,手中大槍有萬夫不當之勇,面對呂不韋質疑火氣騰一下竄起老高。
蒙恬笑道:“當今大王為先王所立儲君,名正言順,同樣是英明果斷之明主,亂軍終究為亂,不管以何理由搪塞,時日一久,百姓自會看清事實。”
呂不韋點頭,“不錯,初起之時亂軍聲勢驚人,人數雖少戰力強悍,如今不同,經過兩年混戰,東部只剩一股勢力,兵力接近四十余萬,西部同樣如此,兵力接近二十萬,本相所率不過三十萬,若攻東部,后方必然為西部亂軍所乘,若攻西部同樣如此,如此兩面受制不得已唯有修建工事堅守不出。”
“這樣下去總不是法子!”
呂不韋哈哈大笑,“王將軍莫要心急,戰場如同一盤棋,前期不管如何布局,最終決戰之時必然一招分勝負。”
王翦坐回原位,相比而言蒙恬更為沉穩,呂不韋早有打算,亂軍不停擴兵增強自身實力,可惜始終忽略一點,后方原本就是貧瘠之地,每年糧食產出有限,根本無法與咸陽城周圍控制城池相比,一味增兵不過短時興盛,最終只會被自身拖累,最終功虧一簣。
東部亂軍大帳
營帳外亂成一團,軍中缺糧,村落幾乎已經搜刮一空,加上今年新增糧食同樣無法維持幾十萬食用,“吵,再吵都給老子拉出去砍了!”
主將暴怒,幾人快步走出,幾名軍營將領前來催糧,幾日不見糧食送達不免心急,尤其是新軍,軍心未穩,這樣下去難免生變。
“先行回去,糧食很快就會分發各營!”
“好,就再多等幾日。”
外圍眾人離開,幾人返回,大帳內氣氛緩和許多,那人伸手,“呂賊那邊可有動靜?”
“依然修筑工事堅守不出。”
那人冷哼一聲,“膽小鼠輩,不過是一無知商旅,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得到先王重用,居然冷落我們這些贏氏族人,真是好笑。”
提到已逝先王,一人臉上明顯掛不住,不是別人,嬴政同父異母弟弟成姣,當日立儲失利,即便這樣贏氏世族依然站在成姣這一邊,道理很簡單,血脈,老秦人最講究的就是血脈,趙姬始終是趙人,身份更是尷尬,甚至有人開始懷疑嬴政是否真的是先王所出,當然一切只是懷疑根本無法檢驗。
“先王念情,呂不韋最是懂得抓住人心,最終才會被其蒙騙,好在諸位叔伯心清眼明看出呂不韋野心,成姣在此替先王拜謝!”
成姣躬身施禮,眾人連忙起身回禮,此次發動戰亂一人最為關鍵,恰恰是眼前弱不禁風秦國公子,若無成姣在手,如此興兵徹底淪為叛亂,老秦人最恨的恰恰是內亂,當年飽受內亂之苦最終被人欺凌,直到商君立法方才停息。
“此時當以公子名義聯絡西部世族,東西合力一舉攻下呂賊大營,入咸陽輔佐明主興秦之大業!”
“言之有理,公子意下如何?”
“成姣立刻執筆!”
有人送來筆墨,成姣學識不俗,曾跟隨老上卿讀書,快速寫完,待筆墨干了之后遞到為首之人面前,那人看罷連連點頭,“言辭切切,合情合理,來人,火速送往西營。”
亂軍西營
情形幾乎相同,幾名將領齊聚商議籌糧之法,通往咸陽方向完全被呂不韋大營占據,至于巴郡一帶原本貧瘠,百姓多躲在深山之中,土地收成有限,當然還有一點,神秘的巴氏商會,讓人恐懼的神秘實力同樣致使亂軍不敢打巴郡主意。
“只有兩條路可行,一條打開咸陽通路,另外一條就是進入巴郡深山。”
主將連連搖頭,“咸陽通路固若金湯難以攻克,至于巴郡深山,一去不返,還是少惹為妙!”
“不如前往東營,若是糧草充足暫時借糧。”
“這個法子可行!”
“絕對不行!”主將一拍桌案,“他算什么東西,論爵位如何能與本將軍相比,不過是仗著公子成姣最終小有所成,若真打起來未必是老子對手!”主將眼珠瞪圓,論身份同樣有資格繼任儲君大位,可惜當初大試失利,心中不服,接著內亂之機連番吞掉十余股亂軍形成眼前陣營。
“話雖如此,英雄不吃眼前虧,若想成事,當先解燃眉之急!”
那人面色一沉,事實擺在眼前容不得狡辯,糧草一事一日不解決,二十萬大軍時刻面臨覆滅危險,自己一人身死是小,不能看到贏氏族人拋頭顱灑熱血打下天下被外人操控,其中鋒芒所指正是呂不韋。
秦自昭王開始大力使用外臣,所謂外臣就是來自東方六國才能之士,呂不韋出身衛國并非秦人,也就是外人,身居相國大位,至于上、將軍一職由蒙驁掌管,蒙氏雖在秦數十年同樣不是老秦人,上卿為何人!蔡澤,一樣不是秦人,秦國三大權臣都是外人,嬴氏族人如何不怒,打著除外賊興秦口號,不知情老秦人紛紛響應,于是才有今日亂局。
一陣腳步聲接近,兵士快步跑入,“將軍,東營派來信使!”
“東營,請!”
眾人起身,東西二營關系極為微妙,同樣打著除賊衛秦口號,東營有了擁有成姣做起事來同樣容易許多,亂軍主將大有挾公子以令眾人之勢,西營眾人自是不愿聽從東營指揮,如今信使前來又是為何。
時間不長,兵士帶著信使快步入內,那人上前,“公子秘信,請將軍過目!”
營帳眾人面面相視,提到公子成姣頓時多了幾分興趣,一切完全因為兩兄弟爭奪王位而起,都想知道秘信之中所寫,既然是秘信必然不會為外人所知,主將小心打開,言辭切切,表達贏汜族人對興秦之渴望,歷經數代人努力方有今日之勢,一切盡是贏氏族人之功勞,今外賊當道,自當全力除賊以告慰先人之靈,相約一同出兵,事成之后論功封賞土地、城池!
“老秦人不敗,還請回復公子,三日后一同起兵!”說完拿起筆墨寫上幾句蓋上自己大印,如此等于有了盟約,彼此之間有了約定可以安心出兵。
信使離開,一人道:“將軍,真的要出兵?”
主將冷笑,“東營勢大,呂不韋必然將主力放在東側,此戰若成,東營實力大大折損,若敗,只要撈到好處已經足夠。”說完發出一陣冷笑,絲毫不把東營一行人放在眼里,成姣不過是黃口小兒,至于那些烏合之眾更加不用擔心。r1058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