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都咸陽
夜色中一輛馬車緩緩向前,原本寬闊街道更顯寬闊,月光下映出幾道長長影子,馬車前后左右各有兩人,長劍在手跟隨馬車向前行進。
嘎吱一聲,一間房門打開,一人嘴里打著哈氣,眼睛睜開,兩道身影隨之接近,一左一右直接將那人去路完全封死。
“啊。”
那人嘴巴張大,幾乎同時對方手掌已到近前,“閉嘴。”
“饒命。”
“去做什么?”
“撒尿。”
“進去撒。”
“好。”
啪的一聲房門瞬間關閉,接著是慌亂腳步聲,還有女人的嗔怒聲,兩人快速返回,兩旁商鋪里大多住人,這種情形倒也尋常。
擁有馬車,隨行八大劍手各個劍術不俗,馬車中人非呂不韋莫屬,剛剛回到咸陽不久,為何選擇夜里乘坐馬車趕往城門方向讓人不解。
“出來。”
馬車再次停下,呂不韋精心訓練八大劍手,劍術不俗,八人合力同樣可以發揮劍陣威力,即便遇到高手同樣可以拿下,咸陽城內遍布呂不韋眼線,任何風吹草動都無法逃脫那一雙雙如同鷹般雙眼,即便如此依然八大劍手隨行。
三柄劍對準,兩人同時向前,角落里發出細微聲響,不敢大意,對方在暗自己在明,一旦突然打出暗器或者發動襲擊必然有所損傷。
一聲怒喝,墻角處爬出一個人,用爬來形容完全不為過,衣衫襤褸,渾身上下發出陣陣惡臭,頭發散開無法看清容貌,“饒命。”說完趴在那連連磕頭,頭不敢抬,必然是被眼前陣勢嚇到。
“無心之失,繼續上路。”
馬車中傳出呂不韋聲音,聲音洪亮,劍手點頭,“是,大人。”身子退回,長劍隨之收到身前,只是一個露宿者,方才那名劍手面帶笑意,這里始終是咸陽城,是否太過緊張,試問有誰敢在這種地方對大人不利。
車夫手中韁繩一抖,馬車隨之向前,八大劍手護住周圍,馬車忽快忽慢,八人距離絲毫不變,平時訓練有素,一旦有事發生,這樣距離同樣是可以最快速度發動救援。
時間慢慢過去,夜色快速彌漫,整個馬車完全消失,暗處站起一人,正是方才乞丐,目光盯住前方,嘴角露出笑意,身子挺直很快消失。
他是誰?為何扮成乞丐躲在這里,呂不韋連夜出城目的又是什么,一個個謎題需要逐一破解,一切要從呂不韋回到咸陽說起。
嬴政回到咸陽逐一封賞,滅楚有功將士按照軍功多少提拔,不少兵士作戰勇猛或者斬獲對方主將直接賜予田地官職。
“相國大人,寡人一時之間不知該賞些什么才好。”
呂不韋笑道:“本相老邁體弱,只想一心留在府上著書,若大王真的要賞,便賞一些上等筆墨。”
“準了,只要相國大人日后有求,寡人自當應允,君無戲言,以此為證。”嬴政掏出懷中匕首,呂不韋連連推辭,此匕首為一代冶器巨匠歐冶子打造,世間只有幾把,鋒利無比,秦王心愛之物如何能夠收下。
“不可,只要一些筆墨足矣。”
“相國大人一心為秦,寡人心中感念,若不棄當留下。”
“謝大王。”
呂不韋接過匕首小心翼翼雙手托著退到一旁,下方眾人頓時投來羨慕之色,能夠得到大王如此禮遇似乎只有呂不韋一人可以做到。
“嫪毐何在。”
嫪毐身子從后方橫著走出,都尉一職要在上將軍蒙驁等人之下,一直站在幾人身后,聽到嬴政呼喚快步上前,“嫪毐拜見大王。”
“都尉大人肩負咸陽防衛重則,賞美酒十壇,布十匹。”
“謝大王。”
嫪毐退后,有人憋不住樂出聲來,要知道普通兵士立了軍功所得賞賜都要超過這些,嫪毐身為都尉,不過就弄了這么一點好處,呂不韋兩人之間境遇可想而知,多少人暗自后悔,當初不該一時鬧熱跟了嫪毐,只能再想辦法補救。
朝堂散去,呂不韋回到府上,剛要睡去,府門外腳步聲陣陣,家人只得點亮火把,打開院門嚇了一跳,府門前大小擔子排成長度,一人上前,一臉恭維之色,“巡衛府李大人送來薄禮,還請相國大人笑納。”
“照單全收。”
可是忙壞了家人,整整忙了一晚上,院子里大大小小禮品堆滿,用來記錄竹簡高高摞起,一人打了一個哈氣,身子站起,雙手向后伸了一個懶腰。
“總算完事了,可以回去好好睡上一覺。”
“還不行。”
那人愣住,管家道:“相國大人說了,將所有禮品按照府門一一送回去。”
“送回去,那不是白忙乎了。”
“大人此舉必有深意,再挺會,一會就好。”管家面帶笑意用手一拉,幾人不由得連連搖頭,這種好事,送上門的不要白不要,何況這些還不是從百姓手里搜刮來的。
相國府門前再次熱鬧起來,車水馬路,大小官員進進出出,多少人排隊外面等候,畢竟官有大小人有先后,能夠得到呂不韋接見同樣是一件風光的事,一時之間,咸陽城內談論最多的便是呂不韋,其中不乏贊頌之詞,大有壓過嫪毐風頭之勢。
事情很快到了嫪毐耳朵里,啪的一拍,“呂不韋,不殺你難消嫪毐心頭之恨。”
嫪毐氣急敗壞,目光中透出驚人殺意,如果不是呂不韋從中壞事此次完全可以趁機摸清鐵甲軍實力,這支專門用來守衛咸陽城隊伍,恰如呂不韋死衛一般,沒有人清楚身在何方,有多少兵馬,常用兵器等等,一切似乎只是一個傳說,一旦咸陽有難,鐵甲兵便會出現,儼然成為咸陽的守護神。
嫪毐對此深信不疑,鐵甲軍必然存在,掌控秦國最為關鍵一步就是占據咸陽,身為秦之都城,只要占據這里等于名正言順成為秦國之主。
嫪毐清楚,單憑自己手中兵馬完全無法撼動,只能等待時機,秦、趙大戰之時,雙方勢成水火無法分心,進而大舉發兵,即便如此依然不行,只要有呂不韋在,每天如坐針氈,周圍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那種感覺恰如人的手腳被繩索縛住,想要大展拳腳只有一個辦法。
劍光一閃,殺機現,眼前繩索紛紛斷裂,嫪毐深吸一口氣,整個人變得輕松,終于下定決心,想要掌控秦國必須先除掉呂不韋。
對付呂不韋必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殺死呂不韋更難,一切都要精心謀劃,嫪毐有信心可以做到,昔日殺手組織之王,懂得如何殺人。
咸陽城內遍布呂不韋耳目,想要殺死呂不韋第一步就是要除掉這些,能夠做到這一點整個咸陽城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秦王嬴政,不知為何呂不韋似乎對這位新王有特殊好感,這種好感甚至讓人嫉妒,似乎已經超越護國之責,如果嬴政下令,呂不韋必然遵從,一道王命,就是這樣簡單,只要嬴政真的動了殺機呂不韋必死無疑。
勾起兩人之間爭斗便是最好辦法,一個是權傾朝野托孤舊臣,一個是新登大位想要一展拳腳新王,兩人之間不可避免產生摩擦,呂不韋聰明之處就在于此,欣然交出手中兵權成為一個閑人,只知道著書立作閑人,嬴政必然不會對一個閑人動手,即便心里這么想還是不能這樣做,一旦做了只會背上忘恩負義罵名。
另外一個就是趙姬,嫪毐掌控女人,早已失去當日美貌,原本光滑肌膚同樣變得暗淡,歲月是女人的夢魘,越是如此越是希望抓住男人的心,尤其是嫪毐這樣的男人,趙姬只能事事依從,這一刻對與錯完全失去意義。
方案確定,以趙姬名義將呂不韋騙出咸陽,人手變得至關重要,人數太多太過招搖呂不韋難免看出破綻,人數太少戰力同樣受到影響,最主要的是不能用自己的人,不管是否成功,嫪毐不想為此受到牽連。
嫪毐想到一個人,一個講義氣的人,為了義氣甚至不惜性命,這樣的人必然不會長命,并非人人都值得你去替他拼命,大小數百戰,他還活著,因為他有兄弟,一群不怕死的兄弟,這個人就是唐直。
唐直此時就在咸陽,一間破舊宅院,地上散落石塊,一道石亭坐著幾人。
“大哥,不行直接殺進去算了。”說話甕聲甕氣,體型健壯如同一頭牛,人如其名,曾牛,氣力過人,生平最敬佩的人就是唐直。
“大笨牛就是大笨牛,不要忘了這里是咸陽城,可不是你的三月村。”說話之人一身打扮極為奇特,兩撇小胡子,一旁放著一個布帆,像極了云走四方相師,又有幾分不像,總之就是不倫不類,此人姓賈名道。
“那你想個法子。”
“若真有法子,你我兄弟何必在這里長吁短嘆。”說話之人聲音極細,手中兵器更是奇怪,兩根鐵棒硬生生摸出尖,猶如女人的繡花針。
“等四娘還有五弟回來再說。”
蹬蹬蹬蹬,腳步聲響起,一輕一重,輕的必然是四娘,身為女子走路發出聲音必然要比男人小上許多,曾牛喜道:“剛說到人就到了。”
“等等。”
唐直壓低聲音,身子跳下順勢抽出長劍,眼睛盯住院門,其他三人紛紛亮出兵器,這里已經荒廢多年,平日根本不會有外人來,這同樣是唐直選擇在這里落腳原因所在。
腳步聲響起,幾人都是行走江湖好手,從聲音判斷是兩個人沒有錯,為何大哥突然做出這樣舉動,幾人對唐直極為信任,一定有事發生,兵器在手盯住院門。
唐直使了一個眼色,一道身影迅疾竄出,雙手疾點,兩支鐵尖刺入快速向后一拉,院門順勢打開,幾乎同時身形向后退去,一柄劍悄無聲息順著門縫刺入,速度極快,曾牛出手,嗡的一聲,手中巨型長矛直接砸下,莫說是一柄劍,即便是整個門整面墻都可以砸塌,長矛硬生生停住,究竟是誰有這樣的氣力可以接住曾牛驚人一擊。
長劍向上一挑,招式瞬間一變,出手速度太快,曾牛完全沒有機會變招,曾牛唯一勝在氣力,另外一個就是敢拼,打起架來如同一頭被激怒蠻牛,眼見劍光攻來不退反進,身后還有賈道人,即便賈道無法接下還有唐直,曾牛信任兄弟,同樣相信唐直,一個值得將生命相托的人,無論面對怎樣對手絕對不會退縮,更加不會放棄兄弟。r1058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