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趙括三人方才起身,沐塵直拍腦袋,昨晚明明發生什么就是想不起來,真是奇怪,白英上前低聲道:“既然大王不說其中必有緣由,巴蜀之地危機重重,你我二人要多加警惕才行。”
沐塵點頭,“好。”
趙括身形停下,當時已近晨時,密林之中水汽極大,地上結成白色水露,水露被破壞處隱約顯出一行腳印,不會有錯,應該就是昨晚躲在暗處使用鈴聲之人留下。
一直向右,一陣雞犬相聞聲傳來,一陣青煙升起,不是幻覺,前方出現一個村寨,村寨建在半山腰,村子周圍以樹枝遮擋,寨子下方是高高寨門,寨門后方并排放著尖木,應該是用來防御野獸之用。
嘎吱一聲,寨門被人推開,三名衣著奇特男子從里面走出,身上扛著農具,背后背著弓箭,應該是要外出勞作,隨身攜帶弓箭同樣是巴蜀男人特色,野獸隨時出現,沒有武器根本不是速度驚人擁有尖牙利爪猛獸對手。
眼前出現三個人,在巴蜀人眼里,趙括這些人無異就是異類,衣著不同,身上帶著兵器,一人嘴里發出呼喊,另外兩人快速取下弓箭對準三人。
“不準動手。”
沐塵手中闊刃劍隨之放下,先前已經有所了解,巴蜀人好戰,一旦視為敵人絕對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對手殺死,同樣好客,如果以禮相待必然不會引起敵意。
男人呼喊聲傳出,一陣雜亂腳步聲傳來,寨門大開,數十人青壯沖出,手持簡陋兵器,同樣身背弓箭,一人身體強壯,年紀四十左右,面色黝黑,光著上身,方才那人快步上前小聲說著什么,應該是這些人首領。
“你們是什么人,為何來到這里?”
話音略顯生硬,好在可以聽懂,趙括上前,長劍在手,寨子里男人手中兵器隨之舉起,大有外敵入侵之意。
“生意人,來這里投親,山里迷了路。”
“投親,投的什么人?”
“巴氏商會,寡婦清。”
趙括早有準備,巴氏商會在這一帶勢力極大,可惜大山之中無法尋找,不然真想再好好會一會寡婦清。
恰如趙括所想,提到巴氏商會,對方眼中敵意頓時消退大半,“你認識巴氏商會會主?”
“有過一面之緣,若不相信可送我等前往商會一問便知。”
那人點頭,“這里距離商會尚遠,既然是巴會主的朋友便是巴蜀的朋友,讓開路,敲起鑼,迎接。”
一聲令下,眾人快速退回,整個寨子瞬間熱鬧,鑼鼓聲響起一片,危機解除,躲在寨子里老人、女人、孩童紛紛走出,其中有規矩,未出嫁女人不得拋頭露面,即便外出同樣要以黑色布巾蒙著臉。
趙括一雙眼睛在那些孩童身上打量,尤其是三四歲大小,昨晚那一瞬間隱約看到對方樣貌,尤其是那雙眼睛,只要看上一次根本無法忘記,里面充滿暴戾,原本就不應該是孩童所擁有。
“最近寨子是否安定?”
“不安定。”
首領說完不由得嘆口氣,只說出三個字便沒有下文,必然是不想提及,不管如何,這些都是人家自己的事,趙括這些人總是外人,家丑不可外揚,這些古寨大多不受國家法度約束,從古到今形成屬于自己的規矩,出了事大多內部決議,以德高望重的人來裁定。
趙括急于知道事情真相,拱手道:“能否如實相告。”
那人猶豫一下,“也好,以免路上遭遇不測,寨子里接連死了幾個人,死狀恐怖,血被人吸干,有的連脖子都給咬斷,不曉得是什么樣猛獸所為,弄得人人不安。”
“猛獸!應該不是。”
那人身形停住,“壯士為何如此肯定,莫非知道什么?”
趙括點頭,“不瞞仁兄,在下連同隨從昨晚在密林中曾遭遇莫名襲擊,如果所料不錯,應該與村寨最近發生怪事有關。”
“有這種事!”
兩人邊走邊聊,提到昨晚襲擊,村寨首領面露疑惑之色,對趙括一行三人畢竟無法盡信,村寨最近接連有人遭受襲擊而死,其中有一點讓人覺得奇怪,如果是野獸所為為何只是將人血吸干并沒有襲擊身體,如果不是野獸那又是什么。
“發動襲擊的是個孩子。”
“孩子!”
趙括點頭,“不錯,并無虛言,想來也是奇怪,不過三四歲。”
“確實蹊蹺。”
幾名孩童不停來回跑著,首領目光落在幾名較小孩童身上,依然帶著稚嫩,雙臂伸開,不經意跌倒再次爬起,這就是孩子,如果沒有大人保護根本無法生存,更不要說襲擊別人,這個人為何要說謊,目的又是什么。
蹬蹬蹬,一人快步跑入,“外面又來了兩個。”
兩人剛剛坐穩,首領起身,平日寨子極少有人來,今天倒是熱鬧,“可有問清來路?”
“問過,說是圣壇的人。”
“圣壇!”
提到圣壇所有人面露驚詫之色,在巴蜀一帶百姓對圣壇極為尊崇,其中與圣壇本身地位有關,當然還有一點,但凡有事無法解決只能前往圣壇求救,事無大小,必然有弟子下山,久而久之在百姓心中圣壇所代表意義實在太多。
“有人前往圣壇求救?”
眾人紛紛搖頭,確實想過,畢竟連續出了幾條人命,尚未來得及動身,對方已經來了,趙括三人隨之起身,恰是應了那句,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找到寨子總算有些眉目,圣壇來人,如此最好不過。
“三位還請在此等候。”
那人說完快步起身直奔寨門而去,沐塵、白英來到近前,相互間使了一個眼色,這種形勢下任何稱呼都是忌諱,包括名字,畢竟三人名頭太過響亮,這里又是秦人地方,一旦被人發現難免陷入麻煩。
麻煩不可怕,可怕的是麻煩背后隱藏不為人知動機。
“看看再說。”
兩人退回原位,時間不長,首領帶著兩人進入,正是從圣壇出發陸家兄妹,身背法器,攜帶靈符,一路不停趕奔出事古寨對付血嬰,兄妹二人感情極好,一路行來提及血嬰,兄長對著妹妹說道:“若真遭遇血嬰由兄長出手,妹妹一旁協助。”
陸靈淡然一笑,“哥哥說的哪里話,論禮你為兄長,遇事當以兄長為重,論道,同為圣壇弟子,今邪魔為禍,自當一同出力除之而后快。”
陸英連連搖頭,從小對妹妹極為照顧,畢竟是兄長,父親死得早,無形之中在性格里取代父親位置,妹妹就是一切,對付血嬰必然兇險,必然不想看到妹妹身處險境,“不行,大族師臨行時有過交代,遇事要聽我的,就這么定了。”
陸靈無奈只得勉強答應,心里早有定論,一旦發現血嬰立刻動手,絕對不會讓這個邪物為禍巴蜀。
“這三位是?”
陸家兄妹進入古寨,趙括三人起身,彼此目光投來,但見趙括三人各個精神,身帶兵器,尤其是中間之人,每一個舉動不經意間流露常人所不能有氣勢,這種東西根本學不來,同樣騙不了人,完全是平日積累而成,也就是人所稱的勢。
“巴氏商會朋友,剛剛來到寨子。”
“原來如此。”二人上前,趙括三人抱拳施禮,陸英為人耿直,“此次奉大族師之命下祭壇收服血嬰。”
“血嬰!”
提到血嬰眾人無不色變,巴蜀一帶百姓大多聽過血嬰傳說,可惜未曾見過,血嬰練成之后刀槍不入力大無比,隨著身體快速成長,每天需要血量同樣驚人,開始的時候可能十天殺一人,練到最后完全可以做到一天之間殺光整個村寨。
“是否是年紀不到幾歲嬰孩?”
陸英起身,“這位壯士見過?”
趙括點頭將密林中遭遇一一說出,至于陣法那一段有所省略,陸英、陸靈二人聽罷同時起身,不僅是為了趙括遭遇,這個人確實不同,先是遭遇血嬰,能夠在血嬰手里活下來已經難得,最后以一己之力破掉陣法。
“哥哥,血嬰已練成,吸血越多生長速度越快,一旦成人無人能敵。”
陸英點頭,“不錯,事不宜遲,今晚引出血嬰,三位壯士,陸英有一不情之請,還望應允。”
“好。”
趙括一口答應,必然是要三人相助,除掉血嬰也算是一件好事,最主要的是可以憑著這件事拉近巴蜀圣壇距離,可謂一舉兩得。
“既然是引,當以一人為餌,何人能當此任。”首領忍不住問道,所有人清楚,做餌看似容易其實最是危險,尤其是面對血嬰,一旦稍有不慎性命難保。
“在下愿意一試。”
趙括聲音響起,沐塵一愣,白英同樣手臂一動,兩人神情變化完全合乎常理,一切太過危險,如果可以寧愿由兩人完成。
陸英點頭,“這樣也好,既然血嬰在密林中發動襲擊,必然有所圖,壯士還請放心,陸英可保壯士安全。”
趙括淡然一笑,“生死有命,一切皆有定數,盡力就好。”R10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