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鑒出發時便是兵分兩路。一路繞去西面,再折回向東;一路直接向北經西山村直撲天門鎮。
陳胡子便是張明鑒的貼身護衛之一,這次,他帶了三十人,主攻的是天門鎮西面。出發時特地提前了一天,繞了遠路,因著四下多山,這一路并不好走,好容易這才走到了地頭,便帶著一干人馬殺了上來……
聽到身后的喊殺聲,弓手們也有些不太淡定,向鐘哲安稟報道:“鐘領隊,這……”
“慌什么?沒見穿云箭,不需理會!”鐘哲安鎮靜道。
一只穿云箭,千軍萬馬來相見。晚上可以用火箭的光來傳播信號,在白天的時候,也會有一種黑煙甚濃,帶有嘯叫聲的箭矢,便是穿云箭了。
即然鎮里沒發救急信號,便是還支應得住,鐘哲安一箭射死了面前一個賊人,喝令道:“機動隊馬上就到!大伙兒加把力,快些收拾了這幫賊人,不然,晚上只有看他們狂的份了!”
鬼臉盾扛在肩,右手刀在盾上一拍,大喝道:“陣!”
刀盾手們全都聚了過來,在他面前以鬼臉為鋒,布成了一只箭頭的模樣。長槍手在后一排,鋒銳向前。好象一只將射未射的利箭!
這些沈家家丁們聽到后方不穩,竟還安然布陣……張明鑒的心里不禁有些不妙的感覺,一揮手,帶著手下最精壯的幾人,率先沖了上去……
張明鑒這時發了狠,手中鐵槍對著那鬼臉猛得一刺,被他用盾擋開,槍桿卻也己探入了陣形之中。兩桿鋼槍見狀便刺向張明鑒,卻被他身側的兩手手下格了下來。
“開!”
張明鑒一聲大喝,臂膀一較力,手中的鐵槍左右掃動起來,只震得兩邊的家丁全都晃得閃開了去。他臉上一陣獰笑,滿意得看著這烏龜殼一般的陣形被自己一槍鐵槍震得散了形!槍尖一挑,正要率人沖進去,把這陣勢生生劈成兩塊……
“嗖……”的一聲傳來……
張明鑒的歡喜頓時象被人迎面潑了一盆冰水,立馬煙消云散。手中槍桿一舞,“當!”的一聲,果然擋下了一枝箭來。
“有種的別用……”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嗖……”的聲響。
“退!”
一邊舞著槍桿護著身體,一邊后退的張明鑒恨得牙癢癢得,卻無計可施。眼前的槍盾陣又再重合起來,中間那個鬼臉的面具,在陽光下閃閃生輝……
“陳胡子!你他娘的倒底在干什么?!”張明鑒退后十幾步,這才停了手中的舞動,喘息著罵道。
“他娘的!這是什么甲?”這個時候,陳胡子也在罵娘。
眼前這些人,有些分明是剛從田里跑回來的;有些象是剛剛喂完豬,手上還有些食渣;還有的象是剛活完泥,一腿的泥水。
開始時候,這些人眼中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恐懼,可帶頭的那人一聲呼喝,便排成了緊密的橫隊,手中的鋼槍還有些顫抖,卻全都直直得指向了前方。
聽到鎮東那里殺聲響起,陳胡子知道張大首領正在與沈家惡戰。便想要一鼓作氣得沖破眼前這些哆嗦著的家丁們布下的漏洞百出的陣形。
“大伙兒跟我沖!”陳胡子領著頭沖上前去,三十名手下也個個揮舞著一色的長槍沖了起來。
“迎敵!”那領頭的大喝一聲。
家丁們條件反射似得前手略松,后手緊握,手肘向后一收,準備著隨時刺出。這些是王領隊多次訓練過的動作,聽著王教官的呼聲,便習慣性得做了出來。
王遠圖象訓練的時候一樣,握著他那隕鐵打制的毒龍槍,不時的用槍桿點著某名家丁道:“肘要收,收回來……”
陳胡子飛快得中到了近前,正要出手,便聽到一聲大吼:“刺!”
家丁們顫抖著按著直覺反應,把槍刺了出手……
面對這些顫巍巍的槍尖,陳胡子鼻中冷笑一聲,手中的長槍一揮,輕易得便擋開了數枝槍桿,隨后,沖著正當前的那名家丁便是一槍刺了出去!
毫無意外的,“噗!”的一聲,槍尖正正得刺中了那名家丁的胸前。
可意外的是,槍尖還沒刺進一半,便不得不停了下來……
“咦?……”許多聲驚奇的聲音響了起來。甚至包括被陳胡子刺中的那名家丁!
“刺!”
又是一聲大喝,家丁們混亂的腦中聽到了命令,不管三七二一的把手中的槍又再刺了出去……
這一次和第一槍不同,幾名賊人在詫異中被刺個正著,哀號著倒了下去。剩下的齊齊向后退去。
“整隊!”
見著自家損傷無幾,賊人卻倒了幾人,家丁們心中頓時一定,按著命令左右排齊了隊伍,槍尖直直得指向面前的賊眾。
“挺!”王遠圖又是一聲喝令。
家丁們便按著訓練時的步驟,右腳向前一步整齊得邁出,左腳隨后跟上,向前逼去了一步!
“他娘的!這是什么甲?”陳胡子看著面前一步步挺進的槍陣,只得向后退道。
“胡子哥,咱們繞著跑,沖進鎮里再說啊!”手下的人也有些煩燥起來,有人便大叫道。
“就你精!”陳胡子罵道:“你前面跑,他們后面追,不是把屁股給人捅么?”
“那怎么辦?”挨罵的手下頓時不滿起來。
“破了他的陣!亂著打!”陳胡子眼睛一轉,計上心來,吩咐道:“來幾個人,把槍投出去,向著最中間的那幾個投。槍一出手,咱們剩下的人一齊往上沖,就沖那槍陣中間。我在前面,大伙兒跟著我!”
七八條長槍,帶著風聲,“嗚……”得投入了家丁槍陣的正中。
“殺啊!”陳胡子奮力一振,帶著手下們便攻了上來。
那幾條投槍給家丁們帶來了不少的恐慌,也有兩人被刺中了肩膀和腿上。眼看著陳胡子沖了上來,槍陣中間,一時便有些散亂起來……
王遠圖眉頭一擰,一把拉下一個大腿中了投槍的家丁,自己補上位去,大喝道:“迎敵!”
槍陣便與賊眾們撞在了一處……
陳胡子知道,若是因為自己失利,沒攻下這天門鎮,回去后大首領怕是放不過自己。他手中的槍桿連連揮出,卻不是刺,而是將面前的家丁們抽得東倒西歪。眼看著槍陣在賊人的沖擊下,幾乎就要散亂起來。一只槍尖卻輕輕的刺向了陳胡子的腰脅!
“開!”陳胡子一槍掃去,輕松得把那只槍尖掃開一旁,槍頭回挑,順手又在刺來這槍的一名瘦瘦小小的家丁的大腿上挑出了一條血口!
“啊……”那名家丁抱著大腿倒在地上,倒讓人驚嘆于他瘦弱的身體竟能發出這般震天動地的哀號。
“噗!”
陳胡子還沒來及得意,一只槍頭輕松得刺入了他的小腹……
扭頭一看,卻是那個領隊的正握槍刺著自己。陳胡子一咬牙,便要跟他來個你死我活。那人手上卻是一擰,繼而一挑……
“啊……”
一道更響亮的吼聲把剛才那名家丁成功擊敗,成為了當之無愧的——天門最強音!
天知道,陳胡子這一聲慘呼不是因為痛,而是因為驚……
望著自己開了膛得身體,還沒來得及痛,一肚子的內臟便“嘩”的一下,吊在身上,落在地上……
王遠圖一擊得手,槍擊收回,再一橫掃……
輕松得用毒龍槍收割下了陳胡子的腦袋!
“快跑啊!”賊人們的心理終于崩潰了,轉頭便要逃跑。遠遠的,數輛馬車正順著官道,飛馳而來……
“大首領,情形有些不對啊。”僵持著的鎮東,也開始有人聽著西面的殺聲漸弱了下去。
張明鑒腦中一轉,揮槍震開攻來的一名刀盾手,大喝道:“弟兄們,撤!”
鐘哲安冷冷得看著眼前的戰場,賊人們在槍盾組合的面前,只能縮成幾人一伙的小組合來相抗,可結果是被幾個組合圍在了中間。賊人倒下的越來越多,而鎮西那邊的殺聲也越來越小……
“是時辰留客了!”鐘哲安抽出三枝箭來,兩枝含入口中,搭上了一枝在弦……
徐橫財站在馬車前面,手中的滾珠刀上還在滴著濃稠的血滴,卻不住得催促道:“快!再快!”
“橫財啊,來的正好!”鐘哲安看到飛奔而來的車隊,笑著拱了拱手道:“這些賊人受了傷,還要勞煩車隊給拖回去。”
“娘的!屎都沒趕上泡熱的!哪個是張明鑒?”徐橫財惱怒道。趕到鎮西的時候,那邊帶頭的一個大胡子,己經被王遠圖削下了人頭拎在手里。好容易趕過來,眼前一堆受了傷的賊眾,竟是一個站起身的也無。
“這家伙便是。”鐘哲安指著一個身中數箭,被人用腰帶扎得象木頭人一般的賊人道:“手上功夫倒是不弱,要不是鬼臉拼著扛了他一記,我還不一定射得中他。”
“那還留著做甚?”
“老爺說要留他一點人手,自有用處。這次他傾巢而出來攻打咱們,這些人手怕是留不得了。留他條命,等老爺發落吧。”鐘哲安坦然道。
“這么個光桿,留著有什么用?”王遠圖慢悠悠得從后車上跳了下來,接口道。
“老爺的想法,誰能知道。向來是天馬行空,哪里有人猜得到?”鐘哲安學著沈默的樣子,聳聳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