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逢春,有兩種深意,一種是死亡的盡頭,往往會出現一絲生機,如同生與死的輪回,成為一個循環,不斷地轉動。
而另一種……不是輪回,可卻一樣是循環,不是逢春,可卻同樣是生機。
一代老祖揮手間,孟浩愣了,他正大了眼,看著四周的一切,神色中露出強烈的震撼與駭然,那是他這一生,幾乎算是最震驚的一幕。
他看到,整個方家祖宅內外,時間凝固了,每一個都一動不動,緊接著,時間逆轉!
一息一息,一刻一刻,所有的一切,都在逆轉,噴出的鮮血,重新回到了體內,落下的頭顱,重新回到了脖子上,還有那倒地死亡的人,重新的站起,前行的身影,正快速的后退,相互廝殺的兩個人,正彼此分開。
孟浩呼吸急促,這一刻,除了他外,整個方家內,只有五個人,與他一樣,似沒有被這一幕撼動身軀。
一代老祖,方守道,方言墟,方丹云,再就是方道子。
至于外人,則是季秀芳與那三個準道老者,除此,所有方家,都在這術法之內。
孟浩呼吸急促,他看到了那些交戰的族人,在這時間逆轉里,回到了一息息前,尤其是讓孟浩內心轟鳴的,是他居然……看到了自己。
他看到了自己與方衛的交戰。看到了方衛死亡的一幕,看到了方秀山,看到了方賀山,那些本應該死亡的,如今居然都出現了。
以這種狀態看到了自己。那種感覺很難形容。讓孟浩心神震撼。
直至,整個方家的族人,在這時光逆轉里。大地的鮮血消失不見,所有死亡的人都重現出現,而天空上,正是孟浩與方衛在戰。
眨眼的功夫,一切都停止了。
孟浩呆在那里。所有人都愣了。
這個時候,一代老祖右手再次一揮,這一揮之下,那些之前死亡,如今卻出現在眼前的方家族人,但凡是沒有背叛家族的,一個個身影瞬間消失。留下來的,全部都是背叛家族之人。
方衛那里,身影也消失。
隨后,方家老祖右手一握,轟的一聲。眼前的一幕世界,居然崩潰了,在這崩潰中,出現了點點晶光,灑落大地。
地面上,方家祖宅內,那些死亡的沒有背叛家族的族人,這一刻都出現了,他們神色茫然,帶著無法置信。
“發生了什么事情,我記得……我記得自己已死了!”
“這里是什么地方,這里……怎么還是方家?”
“到底是怎么回事!”這些重新復活的方家族人,一個個駭然中,四周那些叛變家族的族人,一個個身體顫抖,全部噴出鮮血,神色黯淡,驀然倒地,氣絕身亡。
第二祖,死亡,第四祖,第六祖,全部死亡!
沒有例外!
但凡是背叛家族之人,在這一剎那,全部死亡!
似乎,是以他們的死,來換取亡者的生!
孟浩親眼看到在人群內,有一個青年,正是方衛!
方衛神色茫然,默默的看著四周,很快他目中就露出清明,與孟浩的目光對望時,他神色復雜,似在心底輕嘆。
第九山海各宗家族,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修士,都頭皮要炸開,腦海轟轟滔天,就算是那些道境老祖,也都一個個顫抖,露出恐懼。
“是生死之間的轉化么?這方家的一代老祖,居然……居然觸摸到了這種境界!!”
“可我怎么覺得,似乎不是轉化,而是他從過去的歲月里,將死亡的人拽回到了現在,這……這還是修士么,這種做法,比轉化還要恐怖!!”
“深不可測,方家一代老祖,深不可測!!”
孟浩在這一刻,他終于明白了他父親,為何篤定自己會很安全……他也無比的確定了,父親那里,也參與到了這一次一代老祖的計劃中。
“他奶奶的,當然安全了,就算是死了,一代老祖也會釋放救回來……可……可這術法,也太逆天了,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道!”孟浩倒吸口氣,內心還在強烈的轟鳴,他隱隱有種預感,這種術法,恐怕一代老祖施展,也必定不可多次。
甚至,會有反噬,甚至……有很多的限制,否則的話,方家與季家爭天,又怎么會輸!
“莫非,只能是在東勝星上?”孟浩雙眼瞇起,他想起了之前方守道說的那句話。
“東勝星,已不再是當初的東勝星……”孟浩內心猛的一震,腦海里浮現了一個讓他倒吸口氣的念頭。
他想到了一念星辰變到了極致后,可以……自身化作一顆星辰!
孟浩睜大了眼,低頭看向腳下的大地,他覺得難以置信。
“這……就是方家?”孟浩腦海嗡鳴。
幾乎在方家族人復活的剎那,季秀芳內心掀起滔天大浪,生死危機強烈到了極限,她沒有絲毫遲疑,身體猛地飛起,直奔星空而去,她要逃,不管能不能逃出,她都要逃。
她從來沒見過如此恐怖的道法,之前的方家族人復活,已將她嚇到了極致。
還有那三個準道老者,他們盡管瘋狂,可依舊還有恐懼,此刻頭皮發麻,面色蒼白,急速逃遁。
方道子怔怔的看著方家那些復活的族人,沉默中內心苦澀。
“這只是一場戲。”方守道復雜的望著方道子,他的目中有些同情與憐憫,輕聲開口。
一場戲,一場讓季家都要成為戲子,來表演一場的大戲。能將這場戲構架出來的一代老祖,這一刻的霸意,讓孟浩深吸口氣。
可他還是覺得奇怪,為何……一代老祖給人的感覺,似乎……始終都是一個神情。沒有絲毫變化。
“我父親既做到了化身星辰的那一步。他若想找到我,輕而易舉。”方道子目中也有復雜,似有些不確定。看向方守道。
“因為他老人家不愿。”方守道輕聲說道。
方道子聽聞這句話,身體猛地一顫,仰天發出凄厲的笑,回頭看向一代老祖的青色身影,目中有復雜。有悲傷,有憤怒。
以他的修為與身份,這個時候,又豈能看不出來,眼前這個一代老祖,根本就不是他父親的本尊,他的父親。的確……早已死亡。
而如今出現的,與其說是分身,不如說是……他父親化身星辰后,為方家,留下的最終殺手锏。
那是……星辰的魂!
是他父親。另一種存在的魂!
哪怕死亡,哪怕這星辰的魂,也都秉承著一代老祖的遺愿,去愿去找出,對家族有危害的方道子的轉世。
“一代老祖坐化后,曾有一句遺言,我成為地祖后,知曉了這句遺言,到了最近,我才知道,這是對你說的。”
“他老人家,認為你早晚有一日,會在轉世的某一代里,成為方家的地祖,會看到他的遺言。”方守道復雜的望著方道子。
“這遺言是……他當年鎮壓你時,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方道子苦澀,凄厲的大笑起來,他再次看向他父親的身影,看著那青衫的中年男子,他不會忘記當初被鎮壓時,他父親告訴他,季家在其隨李主征戰時,就在出生的方道子身上,下了因果。
這因果很深,幾乎傾了當時的季主全部修為,以至于讓方家一代老祖,無法察覺。
當察覺時,一切已晚,他與季家開戰,不是為了爭奪第九山海主,而是為了復仇。
方道子笑聲凄厲,身體驀然飛起,他的腦海很亂,他不想留在東勝星,他不想再看到方家的族人,他的頭很痛,癲狂中直奔星空。
孟浩內心復雜,他看著方道子,又看著一代老祖,他不由得想到了柯云海與柯九思,也想到了自己的親爹。
“方秀峰啊方秀峰,你真是我爹……你把你親兒子扔到這么危險的地方,你是我爹,我沒辦法說什么,可我娘能放過你?”孟浩想到這里,很是憤憤。
方守道沒有阻攔,默默的看著離去的方道子,隨后向著一代老祖抱拳深深一拜。
“請老祖出手,斬殺犯我族者!”
一代老祖神色依舊如常,右手抬起,向著天空一指,這一指之下,轟然間,一股滔天的殺機,驀然傳出,居然……不是從他身上露出,而是……從整個東勝星上,爆發出來。
從東勝星上的一草一木,無數建筑,甚至所有生命身上,在這一瞬,都爆發出了殺意,這是星辰之怒!
這殺機之強,直奔九霄,掠過了方道子,沒有傷他絲毫,可卻在碰到那三個準道老者的剎那,將這三老,直接滅殺。
干凈利落,摧枯拉朽,三老根本沒有絲毫反抗掙扎的資格,身體轟的一聲,直接成為了飛灰,而這殺機,依舊驚天,蔓延星空,追上了季秀芳,在這女子一聲恐懼到了極致的凄厲之聲中,驀然斬去。
“老祖救我!!”季秀芳魂飛魄散,哪怕她是道境強者,可這一刻,在這樣的星辰殺機下,無比脆弱!
這一刻,方家向著第九山海所有勢力,露出了藏匿許久的……無上霸勢!
以行動去告訴所有人,方家……依舊還是當年的方家,犯我方家者,雖遠……必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