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摩訶,字元胤,出自蘭陵(今山東峴縣),最早的祖先可以上溯漢初名相蕭何,五胡亂華時蕭氏南渡,僑居南方,蕭摩訶本人則以勇猛稱著。摩訶二字出自佛經,梵語,意思是大。
早年的蕭摩訶曾經多次斬將奪旗,單騎沖鋒陷陣,號稱有關羽張飛之勇,更是在與北齊軍的大戰中,一人獨斬十余名北齊軍中的胡人猛將,殺得北齊軍人人喪膽,從此威名天下皆知。
陳叔寶登位之時,其弟謀反,被當時負責宮城宿衛的蕭摩訶率兵鎮壓,由于蕭摩訶在最關鍵的時候支持了陳叔寶,所以這位陳后主即位后,對蕭摩訶也是厚加賞賜,封他為車騎大將軍,綏建郡公,食邑三千戶。
不僅如此,陳叔寶還特賜蕭摩訶開黃閣,位同三公,可以乘車上殿的待遇,并以其女為皇太子妃,還把陳叔陵的財產金帛全賞給了蕭摩訶,一時間恩寵無以復加。
蕭摩訶的勇名,幾十年來傳遍天下,不僅在南人眼里是南朝第一戰神,就連隋人聽到蕭摩訶三個字,也都是人人變色。一聽說是此人負責江防,房間里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王氏父子個個面沉如水,眉頭緊鎖。
王世充看到父親和兄弟們這樣,哈哈一笑:“其實大家不用擔心,蕭摩訶勇則勇矣,可是智商捉急,是典型的將才,而不是帥才。他負責江防,其實對我們大隋來說,是件好事。”
王何一下子來了精神,問道:“此話怎講?”
王世充微微一笑:“吳州總管賀若弼賀若將軍,已經開始了攻取南陳的準備,他秘密收買長江上的船只,把這些船只藏在蘆葦蕩中,卻又故意弄了幾百條破舊的小漁船,放在江面上,讓南人看了以后以為我們隋軍不習水戰,從而放松警惕。
賀若將軍還在江邊一直搞疑兵之計,每次換防的部隊到了江岸的大營里,他都會讓接防和換防的部隊都大張旗鼓,多設旌旗,遍布營帳,還讓官兵們沿江射獵,聲勢震天。
蕭摩訶開始的時候一看到這種情況,還會領兵布防,后來幾次都發現賀若將軍只是在換防時故意搞這種疑兵之計,也就懈怠了。最近一個多月朝廷已經開始向前線秘密增兵了,而南朝從陳叔寶到蕭摩訶,對此卻都一無所知。”
王何搖了搖頭,表情還是很嚴峻:“世充,就連你都能通過自己的眼線得來這些消息,蕭摩訶作為南朝大將,會對此一無所知?這其中會不會有詐?”
王世充的表情充滿了自信與鎮定:“阿大,您想想,大江相隔,我們想要打探南朝的情報不容易,可是南朝的探子想要知道我們江北的情形也難。
如果蕭摩訶真的有辦法打探到賀若將軍的虛實,就不會幾次中了疑兵之計,更不會現在我朝真正要大軍南征的時候,卻沒有任何反應了。
南朝的君臣,現在還是一片歌舞升平。蕭摩訶一勇之夫,徒有虛名,卻連孫子兵法里的用間防間都做不到,既查不到江北我軍的虛實,又阻止不了羊翔和裴蘊這樣的人向我方通風報信。
可以說這場仗,南朝已經輸定,這次不會再有淝水之戰,建康反擊的那種奇跡重演了。”
王世充嘴上說著這些話,心里更是放心,在穿越之前,他并不是個很懂歷史的人,但也知道隋文帝楊堅滅掉陳國,一統南北朝的故事。
雖然說穿越本身就改變歷史,但這些年來南朝越來越弱,大隋越來越強的趨勢非常明顯,他有足夠的信心,這次南征之戰一定會符合歷史的軌跡,而自己如何在這次的南征中把握住機會,實現入朝為官的父愿,也就看這一錘子買賣了。
王何聽到這里,閉上眼,沉思了一下,當他再睜開雙眼時,已經是目光如炬,完全不象一個垂死的病人:“世充,這事由你全權決定,你們三個,這次全都上戰場,不過跟在家里一樣,大家要聽世充的安排,明白了嗎?”
王家眾兄弟個個面露喜色,齊唰唰地向著王何拱手行禮:“謹遵阿大安排。”
下面的事情就變得非常簡單了,王世充安排起各個兄弟的任務,大哥王世師去兩淮一帶收購糧米,供兩千人食用三個月所用。一旦這里萬事具備,就運向南征的前線。
三弟王世偉,則負責盤點關中到隴西一帶各商鋪的余錢,自從開皇五年以來,楊堅統一幣制,大隋境內全部改用名為五銖錢的銅錢,而西蜀由于道路難行,又沒有銅礦,只能采用鐵錢。
在這個時代里,金銀還沒有進入流通渠道,錢莊銀票也還沒有出現,一千錢重達四斤二兩,如果要隨身帶一萬錢,那得背上四十多斤,更不用說三十萬錢了。
所以這三十萬錢的征集工作遠不是后世里銀行轉賬那么輕松,這么多錢光是重量就有四五百斤,得去各地的商號里提了錢后,再雇車運回新豐的總店。因此這一路上的轉錢行動都要挑選精干的護衛才行。
好在王家多年經商,有一支精干的護衛隊伍,王世偉本人也是個赳赳武夫,關中地區作為帝國的首都,治安一向良好,經過了仔細的籌劃后,王世充基本安了心。
王世充自己則負責軍械盔甲的打造,新豐城地方不大,只有一兩家鐵匠鋪,供應不了幾百副軍械鐵甲,而如果要到大興城(今長安城,當時隋朝的國都)周圍的城鎮打造這些兵器,在王頒沒有拿到允許他自行招募部眾的許可前,只會給自己惹麻煩。
所以王世充的任務是先購買生鐵和皮革這些原料,等到王頒拿到了圣旨后再著手準備,而購買三百副皮甲,打造三百套鋼刀,長矛和弓箭所需要的一千斤皮革,兩千斤生鐵,則可以由新豐的王家庫房里先取出五萬錢去大興的市集上置備。
一切安排停當后,王世充的兄弟們本著想到不如做到,心動不如行動的原則,紛紛出門辦事,房間里只留下了王世充和王何父子兩人。
王世充看了看病榻上的父親,嘴角動了動,欲言又止。
可是王何卻把王世充的這些細微表情變化盡收眼底,他嘆了口氣,說道:“世充,你是不是對阿大讓你們兄弟三個全上戰場,有些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