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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后,海州(今連云港)城頭。
王世充站在城墻之上,神色輕松,魏征則是面色凝重,看著遠處的海面,說道:“主公,情報確實嗎,那格謙真的會從海上登陸,來這海州?”
王世充微微一笑:“是黑闥親自混進山東賊寇中間探得的消息,應該不會有錯,自從一個月前,格謙被楊義臣率軍擊敗,逼降之后,楊義臣的大軍一走,這格謙馬上又扯起了反旗,他不敢再在山東停留,所以干脆出海,他以為我最近在江都一帶練兵,顧不上海州這處偏遠的地方,所以選擇在這里登陸,可我偏偏掌握了情報,要把這股子山東賊寇給消滅掉,此戰的難度不是太大,格謙手下不過幾萬烏合之眾,讓仁則去練練手就行了。”
魏征嘆了口氣:“仁則畢竟沒有獨當一面過,他能行嗎?”
王世充笑道:“年輕人嘛,不練練怎么行。現在我的兩個兒子給楊廣扣了當人質,身邊只有這個侄子能用了,但愿這回,他不要讓我失望。”
海州城外的一處山林之中,千余名一身土黃色勁裝打扮,黃巾蒙面的江淮軍士們,潛伏于山林之中,時值冬天,草木都已經枯萎,山頭上也是一片黃土地,而這些江淮漢子們潛伏在這已經半禿的荒山之上,看起來倒是與天地一色,遠遠望去,絕不會料到這山上還有如此伏兵。
王仁則也換了一身土黃色勁裝,伏在最前面,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盯著十里外的海面上,而他的心潮也和那海水一樣,不停地起伏著,這畢竟是他獨立領兵的第一戰,雖然一切的情報都顯示,今天會有兩萬左右的反賊在此地登陸,可是從前天開始,他便和混入反賊之中的劉黑闥斷了聯系,眼下潛入反賊陣中的兄弟們紛紛回歸,只有這劉黑闥還是音信全無,這不能不讓王仁則心中打鼓。
單雄信正趴在王仁則的身邊,突然微微一笑,拉下了臉上的黃面巾:“仁則,你今天怎么有點緊張啊,這可一點不象你。還是在為黑子擔心嗎?”
王仁則點了點頭,沉聲道:“已經到了正午了,也看不到反賊的戰船,我委實有些放心不下。”
單雄信咧嘴一笑:“不用怕,黑子的本事我們都清楚,其他人都回來了,他不可能是陷在里面的,想必是想在賊人登陸的時候能里應外合。”
一邊的費青奴也開了口:“仁則,若是今天反賊們不來此地,而是轉掠別處,我們怎么辦?”
王仁則咬了咬牙:“等到申時,若是反賊不來,我們就放棄這里,全體向北邊的郁州城轉進!”
葛彥璋皺了皺眉頭:“萬一是反賊在海上遇了風浪而耽誤了時間怎么辦?我們只等一個時辰,是不是太短了點?”
王仁則搖了搖頭:“反賊極善駕船操舟,他們就是算好了時機要調王大帥的大軍來救,絕不會誤了時間,三天前我們接到的情況就是這當前的反賊已經在外島集結了,過來也只需要兩個時辰的時間,斷不至于誤時,如果申時還沒出現,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反賊轉攻別處了。”
楊公卿不信地搖了搖頭:“仁則,反賊還會轉攻別處?這定好的計劃也能變嗎?他們就不怕誤了別處反賊的大事?”
單雄信插嘴道:“老楊,仁則前幾天跟我們說過,格謙的這十幾股反賊是各自為戰的,只不過因為忌憚王大帥的厲害,才勉強同意合成一股,彼此間勾心斗角,而在這里佯攻的反賊,看著別人去打劫富庶的江南,自己卻要在這里吃力不討好,能高興得起來么,依我看,他們轉攻他處,才算正常。”
王仁則笑著搖了搖頭:“我看不會,大家再耐心等等,我想他們很快就會出現了。”
王仁則的話音未落,單雄信突然哈哈一笑:“看哪,反賊的船來了!”
眾人齊齊地向著遠處的海外看去,只見海平面上開始浮現出一些輕快的戰船,先是桅桿,再是甲板,最后是船身,從海上的薄霧之中源源不斷地涌現,粗粗一看,竟然有兩三百條之多,而王仁則的目力過人,看得真切,那些船上的甲板上,全是些剃著光頭,揮舞著大刀,赤腳椎髻的山東響馬,一個個皮膚黝黑,目光兇悍,正在哇哩哇啦地大叫呢。
費青奴興奮地說道:“仁則,反賊來了,我們現在怎么辦,準備沖出去嗎?”
王仁則搖了搖頭:“不,我們現在離海州城還有三四里路,現在沖過去只會讓反賊警覺起來,他們很狡猾,這次佯攻本就是想要吸引王大帥的部隊,如果我們過早地出現,那他們一定會逃回船上的,記住,我們這次的目的不止是打退反賊,而是要盡可能地全殲,這兩萬多反賊,一定要想辦法全部消滅掉,所以得讓他們進了海州城后,我們再出擊。”
單雄信點了點頭:“仁則,城中的百姓已經全都撤出來了,只有三百多我帶來的輕裝士兵還在城里,扮成百姓,反賊進城后,我就讓他們裝著驚慌亂跑,這樣反賊們便不會起疑心啦。”
王仁則點了點頭:“雄信,那就辛苦你一趟了。”
單雄信哈哈一笑,直起身,胖大的身形一動,如閃電般地就向遠處的城市奔去,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王仁則轉頭對著其他的幾人說道:“大家都去帶領各自的部眾,看我手勢行動,我一舉旗,就全部沖下山去,不使一個反賊漏網!”
小半柱香的時辰后,兩百多條反賊的戰船已經靠到了岸邊,后面的一座大船之上,反賊的首領,來自山東的著名悍匪格謙,一身漂亮的竹制鎧甲,漆得五顏六色,戴著青銅鬼面具,志得意滿地站在船頭,看著海邊的這座小縣城里,城門大開,城頭的隋軍旗幟早早地被放倒,而城中一片哭爹叫娘,人喊驢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