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門城頭,楊廣興高采烈地看著城外的突厥后,正在收拾著帳蓬,大量地撤離,馬蹄踏處,煙塵漫天,數不清有多少突厥人正在繞道向西,再通過山中小道向北轉移,突厥人的戰馬上放著大大小小的包裹,數百名隋朝百姓,給捆成一串串的,被突厥人押著,趕著向北轉移。
楊廣長舒了一口氣,一指那些突厥人,說道:“看起來,突厥兵是真的撤了啊,宇文大將軍,現在我們還有數萬百姓在他們手里,要不要現在開城出擊,把百姓給解救回來呢?”
宇文述搖了搖頭,沉聲道:“陛下,現在突厥人雖然撤退,但是依老臣看,他們還留有伏兵斷后,我軍若是這時候出擊,很可能中了埋伏,城中兵馬不到二萬,若是出城戰損,那這雁門也無法防守了,老臣明白朕的一片愛民之心,但是現在,萬萬不能拿陛下的安全來冒險啊。”
蘇威也跟著說道:“是啊,陛下,百姓雖然給突厥所擄,但是邊地交戰,這種你捉我的百姓,我抓你的牧民的事情時有發生,今天給捉個幾萬百姓,他日復仇的時候再解救回來就是,陛下龍體要緊,萬不可置身于險地啊。”
蕭禹厲聲道:“你們這說的都是什么話,讓陛下眼睜睜地看著子民給突厥人所擄掠還無動于衷,這不是陷陛下于不義嗎?若是陛下無法解救自己的子民,以后還怎么統御九州呢?陛下,就算要做做樣子,也應該派三千鐵騎出城追擊,起碼也可以向天下人表示,我們已經盡了力了。”
楊廣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扭頭向宇文述問道:“宇文大將軍,現在各路的勤王援軍到達何處了?突厥退兵是真退,還是要詐敗引我們出城呢?”
宇文述勾了勾嘴角,說道:“前天的時候,唐國公李淵所部,關中屈突通,晉南云定興,馬邑王仁恭所部都已經到達城南十五里處安營扎寨了,通過狼煙和我們取得了聯系,也就是從那天開始,突厥人放棄了對雁門的圍攻,開始撤離,只是現在勤王大軍還沒有發動總攻,我們也沒有向他們下達進攻的命令。”
楊廣哈哈一笑:“好啊,果然是朕的忠臣良將,來得真夠快的,突厥人一定是給我們大隋的雄師鐵軍給嚇跑的,不用擔心什么突厥伏兵,朕看,這些也就是突厥的后衛部隊了,他們的旗號,并不是那始畢可汗的狼旗,是給扔在后面送死的,宇文大將軍,傳令,派宇文成都率五千驍果軍出城追擊。”
宇文述的眉頭皺了皺,拱手道:“陛下,現在敵情還沒有弄明白,出城很容易遭遇伏擊的,要不,還是先讓老臣派斥候打探情況,再行追擊吧。”
楊廣想了想,點了點頭,說道:“好,那就按你說的辦,派精干騎兵出城偵察,讓城里的宇文成都率部上馬,作好準備,一旦發現突厥人是真的逃了,馬上開城出擊。”
劉武周的嘴里嘟囔著,帶著十幾個騎兵,在城外以巡邏的速度慢慢地走著,他們前面三里左右的地方,是突厥人的后衛騎兵,而劉武周則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與其說是偵察,不如說是禮送出境。
尉遲恭有些不耐煩了,說道:“劉大哥,咱們既然是來偵察的,就應該有個偵察的樣子,跟在突厥人后面,這算什么事兒啊?”
劉武周冷冷地說道:“你懂什么,他們皇帝和大將,百官們都在城里呆著,卻讓咱們兄弟出來探路,這又不是打仗,打勝了有斬首俘虜,可以記功得爵,就算看到突厥人是真跑了,咱們回去也撈不到任何好處,沒好處的事情,你那么上心盡力做什么啊。”
尉遲恭瞪大了眼睛:“劉大哥,可是,可是咱們有幾萬百姓還在突厥人手上哪,大將軍就是要通過這次偵察的結果,把人給救回來,咱們不去偵察,不去報信,那不是苦了百姓嗎?”
劉武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又不是你我的家人,著急什么?突厥人這回搶夠了回草原,那就讓他們回去好了,難不成你想把突厥人惹毛了,讓他們回過來再去打雁門嗎?”
尉遲恭哈哈一笑:“我還怕這些兔崽子不成?這些天我殺了六十三個突厥狗子,這功勞都給記著呢,劉大哥,你也殺了三十多個,這不都是功勞嘛。”
劉武周冷笑道:“功勞?你是不是真的信了皇帝的話,以為可以當上六品官了?大老黑,我告訴你,別做夢了。”
尉遲恭不信地搖了搖頭:“不可能,圍城那天陛下親自登城宣布的,有功就給官給爵,沒官的直升六品,咱們殺了這么多突厥人,立了這么大的功,難道陛下還能言而無信不成?!”
劉武周嘆了口氣:“你這個腦子啊,除了打打殺殺什么也沒有,你也不想想,這回殺敵立功的,光我們看到名冊上就有一萬七千多人了,這還是活人,不包括那些戰死的將士,難不成人人都給六品官?大隋雖然富甲天下,但也經不起這樣的賞賜吧。皇帝那天這么說,是為了要大家都為他出死力,救他命,現在危機已經過去了,他要是能按承諾給這官,我把頭擰下來給你。”
尉遲恭咬了咬牙:“奶奶個熊,要是連皇帝說話都不算數了,那我還能信誰?”
劉武周看了一眼尉遲恭,笑道:“好了,大老黑,別說了,起碼,我這個大哥沒有虧待過你吧,這仗打完后,咱們也得好好謀劃一下未來了。”
尉遲恭哈哈一笑,正要開口,卻聽到遠處一陣馬蹄聲起,三里之外,十余騎奔騰如虎風煙舉,劉武周臉色一變,一抬手,尉遲恭和十余名手下全都抄起了弓箭,指向了來敵,劉武周沉聲喝道:“什么人,再不停下,我們就要放箭了。”
一陣熟悉的爽朗笑聲隨風而來,伴隨著一個清脆響亮的聲音:“我道是誰呢,原來是劉校尉,想不到在這里,咱們還能重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