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周的臉色變得慘白,整個人一下子就軟了下去,這一招本就是他想到的致勝的反擊招式,只是以他的級別低微,區區土豪校尉一個,在朝中根本不認識什么有力的官員,所以才要借助這個世家子弟的李靖,想要找一條通道,至少,送錢行賄也好找個中間人,就算舍掉一半的家產,他也寧可給別人扳倒王仁恭,因為劉武周自己也很貪婪,得了一半,還是會要另一半的,這也是他打死不肯向王仁恭松口屈服的根本原因。
只是李靖的話太殘酷,太冰冷,把劉武周最后的希望也給粉碎了,他癱了下來,喃喃地說道:“難道,真的就這么完蛋了嗎?”
李靖的眼中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警惕地站起身,出門看了看,才把門給關了起來,走到劉武周的身邊,低聲道:“其實,這辦法嘛,也不是完全沒有,只不過。。。。”
劉武周的雙眼一亮,一下子抓住了李靖的手,緊緊地握著:“李長史,有什么辦法快教我,我一定重謝!”
李靖微微一笑:“其實,不瞞兄弟你說,這些年來,在馬邑這地方,你也知道大小事情都是我在管,王仁恭不過是一個憑著以往戰功,就賴在太守位置上無所作為的家伙罷了,暮氣沉沉,劉校尉,他不僅看上了你的家產,而且對我也是百般刁難,就是想把我從這里逼走,換上他的親信,這樣他就可以獨霸邊關,山高皇帝遠,成為一路軍閥了。”
劉武周哈哈一笑:“是啊,他姓王的可不止是對我這樣,這些年來,李長史也沒少受他的氣,我早就看出來了,所以李長史,這回你幫我也是幫你自己,實話也告訴你吧,這回要把你調到唐國公那里,就是王仁恭的主意,他知道上次你跟李世民帶兵去救李淵的時候,為了求穩而得罪了李淵,所以就是要把你弄到李淵的手上,讓李淵趁機整你呢。”
李靖裝著很憤怒的樣子,把面前的一碗酒仰頭一飲而盡,恨恨地說道:“可是我明知如此,又能怎么辦呢?誰讓我的資歷,地位跟王仁恭相差這么遠呢,而且,前幾次為你說話,他還以為我們是一伙的,怪我不幫他奪你家產,這次的小妾事情敗露,我怕是他也已經知道我參與此事了,所以先把我調走,然后對你下手,在整你的時候再逼你咬我一口,這才是他的盤算啊。”
劉武周忙不迭地點著頭,一邊給李靖重新斟了一爵酒,說道:“是啊,王仁恭肯定就是這么想的,小妾的事情已經暴露了一天多了,他沒有直接來找我麻煩,反而是把你先給調開,一定就是想要調虎離山,分而治之了,李長史,你的處境不比我好到哪里去啊。咱們只有合力扳倒王仁恭,才有生機!”
李靖點了點頭,說道:“好吧,事已至此,我們只有團結一心才有生路,我告訴你,現在要想扳倒王仁恭,告他在這里橫征暴斂,魚肉百姓,已經是不可能有效果了,因為皇帝不可能在這時候為這點小事撤換邊關大將的。要想告王仁恭,只有告他謀反,告他勾結突厥,這才有一線生機!”
劉武周驚得倒吸一口冷氣,謀反可是夷族的大罪,他也沒有想過斗到這么狠,而且謀反罪如果是誣告,那告密者也要以謀逆罪論處,等于是用自己全族的命去賭王仁恭全族的命,他的額頭開始冒汗,端起酒爵喝了一杯酒,給自己壓了壓驚,沉吟了半天,才抬頭道:“還有別的辦法嗎?這是不是太狠了點?”
李靖冷笑道:“現在皇帝害怕的,是有兵權的大將擁兵自重,只有在這件事上作文章,才能讓皇帝派員來調查,到了這個時候,如果皇帝派人來,那就是寧信其無,不信其有了,你跟突厥有這么多年的關系,到時候只要讓突厥人做點文章,提供些證據,我這里再聯系下朝廷里的高官,就可以扳倒那王仁恭啦。”
劉武周的眼中光芒閃閃,在盤算著得失和成敗的可能,終于,他的眼中兇光一閃,猛地一拍手,厲聲道:“好,就聽李長史的,告王仁恭這個狗娘養的謀反,你說吧,要我怎么做才行!”
李靖微微一笑,說道:“劉校尉,你跟突厥大將,阿史那思摩熟悉嗎?”
王仁恭的郡守府內,后堂的一處別院之中,王仁恭與李靖相對而坐,兩個人都是神色嚴峻,王仁恭看著手中的一卷寫滿了突厥文字的羊皮細卷,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手在微微地發著抖,而李靖則是神色平靜,不慌不忙地喝著手中的一杯酸奶酪,悄悄地觀察著王仁恭的神色。
終于,王仁恭抬起了頭,平靜地說道:“這卷細卷,是從何而來的?”
李靖正色道:“是在今天下午的時候,一個企圖化妝成漢人的突厥使者,想要翻越太行山,繞過雁門郡進入關內,被我安排的密哨所發現的,當場拿下!”
王仁恭拿著手上的細卷,聲調抬高了一些:“這卷上所說的,是一派胡言,我王仁恭跟突厥作戰多年,勢成水火,怎么可能跟他們勾結呢。再說了,若是我勾結突厥人,那又怎么會讓這突厥來使繞過關城,從山區進入中原呢?這豈不是多此一舉!”
李靖點了點頭:“屬下要是懷疑太守的忠誠,就不會把這個東西拿給太守看了,而且屬下以為,這是明顯的反間計!”
王仁恭的眼皮一跳:“反間計?!”
李靖笑道:“正是,突厥人狡猾,自從雁門一戰之后,他們就退回了塞外,這幾個月來郡守的防守滴水不漏,沒有給他們任何可乘之機,當面的突厥大將甩是阿史那思摩,此人謀略過人,正面不能突厥,就開始想歪心思,想要誣陷太守,借陛下的刀,來取太守的性命了!這正是當年韋孝寬設計反間斛律光之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