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站在帥臺上王世充的身法,長嘆一聲:“大帥真的是料事如神,這飛石打擊,火馬沖營,鐵騎突擊的三連套戰術,實在是太完美了,我軍只損失幾百匹批甲戰馬,就完全摧毀了敵軍的防線,現在敵軍已經不成陣列,又無防御工事,只能給我軍的鐵騎一邊倒地屠殺了!”
王世充笑著點了點頭:“破敵前營,易如反掌,孟讓不過是個三流貨色,根本不通陣法,若不是李密為他布置的營寨,只怕我連這樣的小小計策都不用,現在各方向的戰況如何?”
沈光沒有去看本方前營這里,數千鐵騎沖入幾萬瓦崗軍中,如入無人之境,槊擊鞭捶,殺人如割茅草的情況,而是極目遠眺,看著其他幾個渡河的方向,只見大批的隋軍已經從淺淺的洛水中沖過。
各路隋軍以步兵為主的陣列都已經多數展開,前方大盾長槊,后方羽箭遮天,以標準的鐵甲重步兵方陣向前推進,隔著那些營柵,正在與瓦崗軍士們以長槊互捅,隨著一排排的營柵被雙方的軍士們刺倒,隋軍的陣線不停地前移,而各營的瓦崗軍士,都在不住地后退,雖然不象此處這樣成為一邊倒地屠殺,但是給攻破各寨,也只是時間問題了。
王世充聽著沈光的匯報,微微地點著頭,說道:“投石車的攻擊可以停止了,傳令費青奴率后續騎兵過河,迅速搶占孟讓大營,而淮南步兵緊隨其后,弓箭手先過河,準備掩護騎兵。迎擊敵軍二線部隊的反擊。”
孟讓夾在一堆潰兵之中,望風而逃,他已經顧不上去清點本方的損失了,兵敗如山倒,對于他來說是很熟悉的事情,不止一次地經歷過,這也練就了他高超的逃命本事,一見形勢不對,就扔下部眾,掉頭逃跑,反正這些老弟兄們只要有命在,最后是知道在哪里能繼續找到他的。
就在孟讓逃到寨后大門方向時,只看到面前一支大軍正在向此挺進,一面高高的“翟”字大旗,迎風飄舞,而翟讓親自跨馬提刀,與單雄信和翟弘,王儒信等大將走在前方。
孟讓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在這個時候,終于有人來救自己了,這不同于以前任何一次潰敗,他策馬狂奔,直沖到翟讓的面前,哭道:“翟司徒,救我,救救我們的兄弟啊。”
翟讓的眉頭一皺,他剛才也看得不是太清楚,但是當他看到孟讓的營柵被火馬沖垮之后,就知道不能再等了,馬上命令二線的各寨部隊出擊,接應前營的敗軍,他對著孟讓說道:“孟頭領,怎么會這樣啊,你不組織部下反擊,也不收容殘兵,就這樣逃跑嗎?“
孟讓嘆了口氣:“兵敗如山倒,已經不可收拾,敵軍的鐵騎在我們兄弟中間來回沖殺,非人力所能挽回,翟頭領,你的部下兵精將勇,現在正好可以趁著敵軍的疲憊,以騎兵強沖,趁著敵軍還沒有全部過河,把他們趕下水去!”
翟讓點了點頭,沉聲道:“鳴鼓,列陣,準備反沖擊,大哥,儒信,你們帶頭先沖!單將軍,你跟隨我在中軍觀戰,隨時準備第二波出擊!”
王世充冷冷地看著敵軍前營后方,那密密麻麻的翟讓軍陣,冷笑道:“翟讓真是不知死活,在這地方居然想與我軍一較短長,傳令,費青奴的騎兵轉向兩翼,中央以淮南步兵列成排攢矛陣,如墻推進!”
翟弘率著兩萬步騎,在十里寬的正面展開,中央是一萬五千名黃巾包頭,黑衣黑甲的瓦崗步兵,而兩側則是引以為傲的五千鐵騎,得益于連戰連勝后的裝備繳獲,這些瓦崗騎兵又多是漁獵手出身,慣用長兵器,幾年下來,越打越強,可謂翟讓的發家老底,除了一萬中軍騎兵在后面押陣外,翟讓也算是把自己的老本全拿出來了,就是想要通過這一戰,重新樹立自己的威名,將來說不定還能再次和李密分庭抗禮呢。
孟讓的潰兵不停地從前方的大營里逃出,如同無頭蒼蠅一樣,孟讓手下的百余名親衛們,則都是騎著馬,插著靠旗,把這些逃兵們引向大陣的兩側,或者是駐隊的間隙處,不讓他們反過來沖亂了翟讓軍的陣型,半個多時間過去了,萬余名孟讓的殘兵基本上都被收容到了陣后,這些人已經失去了所有繼續戰斗的勇氣和體力,在后方哭天搶地地,翟讓不想讓這些人動搖軍心,干脆揮了揮手,分出一千軍士,把這些殘兵們帶回了回洛城的方向。
對面的營寨里,一片安靜,只有隋軍調動時的腳步聲和馬蹄聲還能聽得清楚,翟讓迅速地判斷了局勢,認為在這里直接進營攻擊,本方的長兵器和騎兵優勢無從發揮,留開空間,在這兩寨之間的平原上縱騎沖殺,方是優勢所在,隋軍的鐵騎雖然驍勇,但本方騎兵在數量上有一倍以上的優勢,打起來,還是有勝算的。
一騎卷塵而來,翟讓的嘴角勾了勾,扭頭看去,卻只見王伯當騎馬挎弓,來到軍前,對著翟讓一行禮,沉聲道:“翟司徒,魏公有令,請你馬上收兵回撤。我軍前營已失,無險可守,在這里與得勝的隋軍決戰,已無勝算,還請早早撤退。”
翟讓扭頭看向了一里多外的回洛倉城頭,只見李密的大旗,連同剛才一直趴著觀戰的本人,都已經不見,他冷冷地說道:“怎么,這回是魏公先離開了嗎?”
王伯當點了點頭,正色道:“現在不光是孟頭領的大營,其他的如李公逸,郝孝德和黑社,張青特等各位頭領的大營,也全部淪陷了,您現在以楊德方為左翼,鄭德韜為右翼,加上你的本部兵馬,想要與這過河的大批隋軍會戰,并無勝算,現在若是壓住陣腳,徐徐而退,還不會有大的損失,再遲一點,只怕就要潰敗了!”
翟讓哈哈一笑:“王將軍,今天,我翟讓就會讓你看看,瓦崗老兄弟,絕不是浪得虛名,王老邪的人頭,我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