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彥未睡,爆炸聲和銃聲一響,他心里哆嗦一下,便連忙沖出了大營。
親兵們已經慌了,而劉彥舉目過去,只見星空之下,四處都是火光沖天,到處都是火蛇在噴吐,火銃如炒豆般連綿不絕,時不時會傳出爆炸聲。
這不是火炮的轟鳴,聲音要輕一些,也悶一些,可是威力依舊十足,那濃煙翻滾,刺鼻得劉彥連呼吸都感覺有些不暢。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劉彥眼睛都紅了,以他的經驗,襲擊他們的人,實力很強,因為每一處的襲擊都極有規律,對,不錯,夜襲之中襲擊自己的人居然會有規律,比如自己的左翼,火銃的聲音就十分綿密,而且極有規律,絕不是隨意放銃,而是如排銃一般,一次次輪番射擊。
假若這是白日,假若這不是夜襲,倒也罷了,可是在這黑暗之中,襲擊自己的人居然沒有任何的沖動,黑暗中依舊保持著陣列,同時揮如臂使的在武官指揮下一步步的完成應命行事,這些人是何等的可怕。
不識貨的人或許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可是劉彥卻十分清楚,因為他的香山衛自稱精銳,可即便白日也未必能達到這樣的組織性,也未必能如此冷靜和沉著,一個人可以冷靜,可是十個人,百個人,一千個人呢。
劉彥打了個冷戰,他原本還一肚子的火氣,本以為自己的香山衛終究是精銳,無論是誰奇襲,只要趁機慢慢組織起來,總能拖延時間等到附近的明軍馳援,可是現在,他清醒了。
清醒之后,他得出了一個可怕的結論。
完了!徹底完了!
莫說不是奇襲,即便是給予劉彥充分準備的時間,一場戰斗,至多也就一個時辰,劉彥所謂的廣東精銳就會被摧枯拉朽一般的擊潰,而現在……
“大人,大人……”
面帶慘狀的親兵如沒頭蒼蠅一般的沖到了劉彥面前,所有人都已經慌了,在外圍,那些慌亂的官兵如割麥子一般被收割,中軍大營還未受到波及,可是從四面八方進行的攻擊,卻足以讓他們驚慌失措,許多人自覺的向中軍大營靠攏,希望這位指揮使大人能夠拿個主意。
可是劉彥比他們更驚慌,正因為他比這些人懂得更多,正因為他是真正從尸山血海中爬出來的人,因此他才更加明白大勢已去,如今,自己根本沒有一絲勝算。
“降了,降了!”劉彥極為果斷,厲聲道:“傳令,所有人不得反抗,立即趴下,丟下手中的武器,凡有違令者格殺勿論!”
他覺得自己已經盡力,他是太子的人,太子沒了,他的仕途其實早已絕望,而將來有一,等到當今的天子徹底坐穩了江山,一旦想到了自己,自己多半也是個階下囚,即便如此,他依舊還在恪守自己的職責,而現在則徹底不同了,既然眼下沒有絲毫的勝算,那么唯一的辦法就是活下去,帶著這些人一起活下去!
親兵驚愕地看著劉彥,一時間竟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劉彥則是跨步上前,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衣襟,怒氣沖沖的道:“聾了耳朵么,本官說,降了,傳令,立即傳令!”
火銃聲,漸漸的零星,各處沖天的火光之下,香山衛徹底失去了抵抗。
近在百里之外的廣州城自然不曉得香山所遭遇的情況,而事實上,劉巖和王猛二人還在翹首盼著劉彥的軍馬,只要香山衛一到,他們便可立即發難。
對于這個劉彥,他們都是各自有怨言的,此人如此磨磨蹭蹭,分明是帶有顧慮,因此都指揮使衙門屢屢下令催促,那邊才有音訊過來,終于決心開拔。
這當然是個好消息,不過無論是劉巖還是王猛,心里終究還是捏了一把汗,這事兒太大,稍有閃失都可能造成極為惡劣的后果。
不安的等待了兩日,外頭倒是有不少的流言,說是香山衛那兒有什么狀況,可是具體出了什么狀況,卻說什么的都有,有的說是火藥庫炸了,有的說軍中嘩變,也有說是遇到了襲擊。
種種流言讓劉巖和王猛都不禁有些氣惱,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些流言,或許是劉彥那家伙所制造的,劉彥不想趟這趟渾水,所以故意弄出火藥庫爆炸,又或者是軍中嘩變,既然發生這樣的事,這家伙當然就不必來了,難道軍中生變,還能入廣州來給諸位大人添堵?
另一種可能,極有可能是郝風樓散播,這可就不簡單了,郝風樓這個家伙為何要散布這些流言?莫非他已有察覺,所以想要渾水摸魚?
就在這不安之中,這一日傍晚,終于有消息來了,有差役來報,香山衛的軍馬到了。
劉巖和王猛俱都大喜,連忙命人令香山衛入城,至于劉巖和王猛,他們是絕不會去迎接的,畢竟要自持身份。
在廣州南門。
此時城門大開,門洞里慵懶的廣州衛官兵們,此時也沒興致去觀摩香山衛的風采,唯有城門的守備倒是不敢大意,一身戎裝,正打算與對方抱拳寒暄幾句,行一些官場上的規矩。
這門洞一開,便看到外頭烏壓壓的人嘩啦啦的進來,一個個殺氣騰騰。
守備大人皺起眉,這些人未必太沒規矩,香山衛指揮使劉彥那家伙呢,難道不該在前打話?
“劉彥何在?”
迎接他的顯然不是劉彥,而是一支烏黑幽深的短銃銃口,短銃猛地噴吐出了火蛇,啪的一聲正中守備的前胸,守備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便倒在了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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