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一片視野開闊的河邊沙灘上。
‘嗖’一支箭飛過,擦過一根插在沙灘上的靶子,輕飄飄地插在沙地中。
很明顯,箭射偏了。
一個帶著教訓口氣的女聲傳過來,:“笨蛋,都練了半個多月了,一次都沒射中過,這也太爛了。再來!”
然后就有一個藍色身影出現在河灘上,是孫然,他默默將沙灘上到處插著的訓練用箭拾起來,扔進背后的箭筒中,然后跑回去,一把將手中的弓和箭筒摔在翠姬跟前。
“拿去拿去,不練了,我根本不是這塊料。”孫然臉色發沉,很明顯,他心里有怒氣。
“笨蛋就是笨蛋。你以為你武技厲害就行啦?我要是潛伏在暗處,一箭就能撂倒你!”翠姬冷哼。
‘噌’孫然兩只小臂上的骨刃一下就彈出來,冷哼道:“別說大話,有本事你來試試看!”
翠姬一怔,頓時知道自己態度稍稍過火了,便緩和一些:“好了好了,不練就不練吧,看把你臉給黑的,都和炭一樣了。”
她俯身拾起弓和箭,然后道:“既然你不練,那現在我練行了吧。”
孫然點頭表示沒有意見,他自詡武技無雙,星力也日漸強大,神族一級的功法已經接近圓滿,加上時刻保持警惕,他時刻在顯現極度自信,表示并不怕翠姬偷襲他。
翠姬也明白這一點,之前匕嘴巨鷹事件也給了她很大的教訓,所以,除非有百分百把握,否則她絕對不會再次嘗試動手。
她很老實地練著箭,孫然則盤膝在一旁的沙發上看。
射了幾箭,翠姬看孫然很閑,就道:“別光坐著呀。洞里的柴火要沒了,去砍些柴吧。”
“你怎么不去?我是主人還是你是主人?”孫然沒好氣地道。
“我練習箭術能提高我們的共同戰斗力。所以這很重要。你今天日常功課也做了,反正閑著,就當去鍛煉鍛煉身體嘛。”翠姬知道這閃擊幽靈有情緒了,便軟語勸道。
見對方還是盤膝坐在沙灘上一動不動,她就繼續道:“沒有柴火,晚上我也沒法煲湯、烤肉了。王,要是你覺得繼續吃生肉沒問題的話。我也無所謂。”
于是,孫然一聲不吭地站起身,悶悶地去了一旁的叢林,砍柴。
翠姬看了他一眼,嘴角流露出一絲微笑:‘我還以為是個可怕的對手呢,原來是個傻大個。本事也就一般嘛。看來我復仇的日子不遠了。’
收回心思,她繼續練箭,一箭一箭,每一箭都命中靶心,非常地精準。
大概到傍晚的時候,孫然扛著兩根近半米粗的樹干回來了,扔到沙灘上。拿起一把用獵刀改制的鋸子鋸了,然后就拿起獵刀開始劈柴。
劈柴的同時順便練習刀技,一刀一下,木頭就從中間分開均勻兩部分,分毫不差。
一個小時后,樹干成了一排排木柴,被孫然整齊地碼在河灘旁的巖壁旁,用蕨葉蓋住。然后就站在巖壁上的一個洞口前,沖仍在河灘上的練箭的翠姬道:“好了,快回來做飯,我餓了。”
翠姬也正好累了,收弓返回,她對孫然今天的表現表示贊賞,開心地道:“王。今晚就做你最愛吃的山菜燉肉吧。”
“哦。那就快點,我要餓壞了。”孫然臉色頓時緩和了許多。
翠姬走進這個河灘巖洞的新家,開始前前后后地忙活。很快,食物香氣就飄了出來。將孫然吸引進了洞口。
看著靜靜坐在一邊等待開飯的孫然,又看了看從獵人手里搶來的鐵鍋中盛著的燉肉,翠姬心里嘆了口氣,感到有些可惜。這家伙對森林里的植物非常地了解,害她想下毒都沒了機會。
過了一會兒,燉肉熟了,一人一半,分而食之。
孫然和以往一樣,很快將自己那一份吃個精光,然后眼睛就盯著翠姬手里的那一份,也不說話,就這么靜靜地看著。
這是每天都會出現的事,每一次,翠姬都會嘆口氣,然后從自己伙食中再勻出一小部分倒給孫然,口中喋喋不休:“看不撐死你,吃吧。”
孫然便默默將這一份也吃個精光,然后拍了拍肚皮,躺在一旁的干草堆上睡覺。
翠姬則將碗筷瓢盆收起來,到林中小溪中清洗干凈,然后回到巖洞,躺在了孫然旁邊。
“王,再過幾天,我的星力會突破二級。到時候,我就能和你一樣,將星力凝聚到武器上。”翠姬忽然開口。
孫然頓時起了興趣,睜開眼睛,轉過身看著翠姬:“哦,那真是不錯,我等著你的二級星力功法。”
只要升上二級,翠姬才會新功法。
“功法可以,但我有一個條件。”翠姬回望孫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孫然,毫無退縮。
‘噌’臂刃再次彈出,藍影一閃,翠姬的脖子上被孫然的臂刃頂住,只要手臂輕輕一拉,她的喉嚨就會被割斷。
“別和我談條件!”孫然咬著牙,聲音里從牙縫里迸出來,非常冷。
“那你殺了我吧。”翠姬閉上眼睛,臉上沒有一絲一毫地膽怯之色,她篤定孫然不會殺她。
她賭對了,僵持了一會兒,脖子上的臂刃被收回去,有低沉地聲音傳進耳中:“說說吧。”
“我每一次晉升,都會給你我族血脈傳承的星力運轉法決,作為交換,我不再是你的俘虜,更不是奴隸,你不能對我呼來喝去。我們將是平等的合作者,一起合作,共同面對著捕奴獵人的同伴,戰友。”翠姬道。
說到這里,翠姬心里也有些矛盾,為了為哥哥復仇,她必須殺了這個閃擊幽靈,但要面對人類捕奴者,靠她一個人的力量卻不夠,如果有個幫手,情況會好很多。顯然,這個閃擊幽靈是她目前能找到的最好的幫手了。
正想著,耳邊傳來聲音:“好,我答應你。”
翠姬心里稍稍放松,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她現在還沒能力殺死這個閃擊幽靈,復仇的事還太早了一點。
然后她睜開了眼睛,就看到孫然已經躺了回去,正背對著她側臥著,顯然不怎么高興。
“你心里不舒服?”翠姬明知故問。
“我的血脈流動著對神族的仇恨,我的信念就是殺死所有神族。我不知道為什么事情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竟然和一個神族合作,還和平相處。我…..很迷茫。”孫然回答。
血脈里的仇恨,這事翠姬知道原因。
事情就記載在神族的血脈記憶里,傳說在數十萬年以前,大陸上幾乎所有智慧種族組成一支冒險隊,參加了一場大冒險。最終,他們得到了絕世神器造物者之書。
神族的先祖悍然將造物者之書融進了身體,其他種族大恨,便發出了無解的詛咒,只要日后子孫見到神族,必趕盡殺絕!
詛咒是無解的,仇恨自然也是無解的,他們之間無論如何都是不死不休。
翠姬沉默,許久,她再次將之前緩和矛盾的理由給拉了出來:暫時,他需要她的功法,而她則沒能力殺了他,所以現在兩人之間還是可以和平相處的。
于是她轉身從后面抱住孫然肩膀,胸脯抵著孫然后背,笑瞇瞇地道:“王,既然是戰友了,我們是不是該慶祝一下?”
說這話的時候,她心中再次為自己找到了這么做的理由:‘我這是為了麻痹他,降低他的戒備心理。’
“這并不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睡吧,不要惹我發火。”孫然掙開了翠姬的手臂,一個人到了墻壁一角,蜷縮著身體。
翠姬忽然覺得這個閃擊幽靈也挺可憐的。一個智慧生命,就這么一個人孤獨地生活在森林里,什么時候被殺了,什么時候死了,都不會對世界產生任何影響。他的存在,除了殺死神族外,似乎根本沒有意義。
于是她也跟到了墻角,笑道:“既然是戰友。之前我們辦事都是你在上面,為了公平起見,這回該換我了。”
“沒空。”孫然冷言拒絕。
“可是它好像有空。”翠姬笑咪咪地道。
最終,翠姬還是得逞了,于是這一夜癲狂。
第二天一早,翠姬就開始在巖洞里專心提升星力,以盡快沖破二級門檻。孫然默默出門打獵,然后自己獨立烹飪食物,盡量不打擾翠姬,讓她得以專注領悟功法。
這日子持續了三天,三天后,在孫然出門打獵的時候,正在潛修的翠姬忽然感到自己身體一震,然后體內就傳來一股通透舒暢感,睜開眼看,身體表面就出現了淡紫色的星力光芒。
她心中流過喜悅,終于突破二級了。至此,她的星力就和那個閃擊幽靈處于同一層次,雙方近身對戰,她也不再會被壓制了。
但想要擊殺對方……翠姬皺眉回憶對方的武技,良久,她還是搖頭:“還是沒有絕對的把握,我的星力至少要比他高一個等級才行。”
這么一想,她心里有些失望,卻似乎還有些如釋重負。
中午的時候,孫然回來了,帶來了一只花斑豺,同時帶回了一個一片帶血的破麻布,似乎是有人拿他包扎傷口的。
“二十里外的地方撿來的,這附近有人類在活動。”
這真是一個壞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