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賀蘭燕的話,步兵沉默半晌,“是的,肯定會有傷亡,但是,教頭,你只能在他們這些人傷亡和我們自己弟兄傷亡慘重兩個之間選一個,您會選誰?”
賀蘭燕頓時呆在了哪里。
步兵轉過頭,看著虎頭,“這里離北城門近,如果一旦火起,北門的士兵或者會來救火,哪么,北門勢必空虛。我們便能趁虛而入。”
“如果那里的士兵不來救火呢?”賀蘭燕提高了聲音,“我們還不是無法可施。”
虎頭搖搖頭,“不,不是無法可施,我們可以趁亂組織這些難民向北門方向逃散,到時候,上千的難民沖到北門附近,我們趁亂下手。”
“就是這個辦法!”步兵道。
“可是這樣有一個風險。”虎頭沉吟片刻,道:“這里大火一起,難民沖向北門,那吳慈安與鄭爽必然會意識到這其中有問題,極有可能向這里集中兵力,那我們還是難以得手。”
步兵也一下子沉默下去,這是一個死結,他們想要造成混亂趁機搶奪城門,但大火一起,這么多的人沖向北城門,再蠢的人也知道這里面有問題,河間郡兵就會向這里調集人馬,堵死城門。
“那就只能想辦法殺了這個鄭爽!”步兵皺起了眉頭,“鄭爽一死,河間郡兵群龍無首,調度不靈,吳慈安可沒有辦法指揮這些河間郡兵。”
“問題是怎么殺死這個鄭爽呢?”虎頭嘆息道:“這些天,我見過一次這個家伙,每次出門,身邊都跟著數十個親兵,要想殺他,必須一擊奏效,而且時機要把握準,否則便要打草驚蛇了。”
兩人面面相覷。刺殺一個統兵大將,而且是臨時起意,這可是件天大的難題。
“難道不能想法辦混進他的住所去么?”賀蘭燕此時已經從震驚之中漸漸地恢復過來,想著入夜之后,從潛伏之處撲過來的上千扶風軍不得不面對堅城強弩的時候,她終于不再堅持自己的想法了。
“怎么混進去?”虎頭苦笑,“此人雖然在城內臨時弄了一個宅子住,但里里外外都是軍人,外人根本混不進去。”
“難道就沒有破綻可尋么?”賀蘭燕問道。
虎頭搖頭,“我手下的弟兄監視這家伙近十天。這十天之中,除了官面上的人物,便只見幾個青樓女子進去過。這家伙看來倒是個好色之人。但于我們而已,卻是沒有什么別的辦法,這一次的任務,倒真是有些難了。實在不行,只好硬打了。”
三人相視默然無語,一時之間,難以想出一個萬全的辦法來。
“虎爺。虎爺!”外面傳來低呼之聲。
“出了什么事?”虎頭站起來,走到窩棚門口,“有一隊河間郡兵往這里來了,領頭的是那鄭爽。看著殺氣騰騰的。”
虎頭神色一凝,“來了多少人?”
“大約百多人的樣子!”
“有沒有縣冇兵或者衙門里的捕快?”
“沒有,就只有河間郡兵!”
“知道了,繼續去盯著。叫所有的弟兄們做好準備,聽我命令!”虎頭道。
“是,虎爺!”
虎頭轉過身來。看著兩人,“鄭爽到這里來了。”
“來得好,正好在此將他殺了!”賀蘭燕興奮地跳了起來。
“現在殺不得,在這里,的確可以出其不意地將其殺掉,但對于我們破城沒有半點幫助,反而會打草驚蛇,那就真沒有半點機會了。”步兵搖頭道。
“哪怎么辦、這鄭爽跑到這里來干什么,是不是發現我們了?”賀蘭燕道。
“不可能,發果發現了我們,那就不可能只來百多人,也看不到縣衙里的人了。”虎頭低頭沉思了片刻,“不過,這是一個機會,可以混進鄭宅里面去的機會。”
“怎么混進去?”步兵看了他一眼,“我看不出有什么機會?”
“我們自然是不行的,但賀蘭教頭一定可以!”虎頭突然一笑。
“我?”賀蘭燕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有什么辦法?”
“教頭只需將臉洗得干凈了,再在一個湊巧的時機出現在這個鄭爽的面前,說不定就有機會混進鄭宅里去了。”虎頭道,“不過可能要委屈教頭一下了。”
賀蘭燕一時還沒有反應過來,步兵已是變了顏色,“這不行,教頭一旦進了鄭宅,我們便完全無法接應她,那里可是虎狼窩,就算教頭弓馬嫻熟,也畢竟是一個女子,一旦有個閃失,虎頭,你我可擔得起這個責任,將軍哪里我們除了提著自己的腦袋去謝罪外,還能怎么辦?這個保康城,這一次拿不下來,我們下一次再想辦法。總是會有機會的。”
兩人爭辯得這當口,賀蘭燕總算是反應過來了,聯想起先前虎頭所說的有青樓女子進了鄭宅一事,當下臉上便一片飛紅,她已經明白虎頭所說的意思了,緊咬著嘴唇,怒氣已是難以遏止了,這個該死的馬匪,拿我當什么了,竟然要我去用美色迷惑人?
正要發飆的當口,步兵的一番話已是連珠價地吐了出來,步兵竟然不惜放棄拿下保康城的機會,也不讓自己去冒險的話聽在賀蘭燕的耳邊,不是感激,卻是一陣沒來由的傷心,怎么向高遠交待,憑什么向高遠交待,就算是交待也是向自己的大哥賀蘭雄交待。
眼淚一下子涌了上來,賀蘭燕強忍著淚水,一個轉身看著虎頭,“虎頭,你說,要怎么去,我去。”
“不行!”步兵大驚,猛然反應過來,剛剛只怕自己是說錯話了,這位主兒可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的人物。
“滾一邊去!”賀蘭燕俏臉一板,“你信不信我現在就跑出去然后自己想辦法?”
步兵一下子便冷靜下來,如果讓賀蘭燕自己想法辦,那鐵定是餿得不能再餿的主意,而他與賀蘭燕相交時間最長,也知道這個女人一旦鐵了心要去做某此事,那是怎么也拉不回來的,連將軍都不行,何況是自己。與其如此,還不如一齊好好參詳一下,想一個萬全的主意。
鄭爽來山神廟,純粹是臨時起意,去敲吳慈安的竹杠異常的順利,而不到三天,吳慈安答應的東西,便如數送到了他的手中,這是一個妙人,所有東西都折成了銀兩,想來吳慈安是看透了自己的用心,也懶得費那些周折了。既然受了別人的好處,那自然是得拿些行動出來,這一點,鄭爽還是很講信用的,拿了錢,自然就得辦事。
河間郡兵立刻便動了起來,先是加強了城門的防御,跟著一隊隊的巡邏兵便開始在街上巡視,盤查,有了這些大兵的震懾,城內的治安果然好了不少。也讓吳慈安松了一口氣,這銀兩還是送得值的,現在吳剛帶著縣兵下到各鄉村去巡視,這大雪漫天的,說不得那里肯定又壓垮了房屋,壓死了人,出現了餓殍,作為一縣父母官,這都是他不得不面對,不得去解決的。鄭爽承擔起了縣城內的治安任務,卻是讓他輕松了不少。
心情大好的鄭爽今天中午喝了一頓酒,又美美的睡了一個午覺,起床之后,卻日已近傍晚,自覺身體有些酸軟的他決定出來活動活動手腳,便帶著一群親衛開始巡視四座城門,此人雖然貪財好色,但治軍的確是一冇把好手,無論是駐守四城的還是在城內巡守的,倒也是氣象森嚴,沒有敢偷奸耍滑的。
到了北門,鄭爽一眼便看到了不遠處那雜亂無章的流民棚子,眉頭立馬就皺了起來,長于軍務的他,一眼便看出,這個地方雜居著如此多的流民,對于城防而言,卻是不個不利的因素,如果是往日,他的應對方法卻是簡單多了,直接驅兵過去將他們趕走便了,至于這些人要到哪里去重新安身,卻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不過剛剛拿了吳慈安的錢,想著吳慈安的再三叮囑,便有些不好意思這么干了,便決定去巡查一番,震懾震懾這些流民,讓他們不要亂來.
如果說有威脅到城內治安的不法分子,那這一定是他們聚居的大本營,鄭爽明白這一點,但他不相信這些只想混一口飯吃的家伙在自己的兵威震懾之下還敢亂來,去警告一番,如果再有發現,一刀殺了,想來那吳慈安也是無話可說.
想到如此麻煩,鄭爽便不由得很不爽了,這個吳慈安悲天憫人的,顯然是讀書讀得有些迂了,雖然有做實力的能力,但一大把年紀了,還是一個小縣令,顯然也是一個不討人喜歡的家伙.
馬蹄得得響起,漫天大雪之中,鄭爽已是踏進了這一大片雜居的地方,親兵們縱馬在棚屋之間奔走,厲聲喝罵著,將棚子里所有的人都趕將出來.
“滾出來,都滾出來,將軍大人要訓話!”在揮舞的馬鞭和如雷的馬蹄聲中,棚子里的人即便不情愿,也不得不從棚子里走了出來,站在大雪之中,看著不遠處,那神色冷漠,高居馬上的那個頂盔帶甲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