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憲一是漁陽郡的老人,也是姜家的老臣,不但資格老,功勞也無人能比,不然他也不可能成為姜大維的親衛統領,然而就是這樣一個人,最后給了姜大維致命一擊,如果不是他,姜新亮是很難成功地從父親手里奪來漁陽郡的大權的,不得不說,姜新亮已經去世的母親所結下的善緣,給他留下了一個大大的助力。
現在的曾憲一駐扎在安擊,手下三千‘精’銳,是漁陽郡兵之中裝備最好,戰斗力最強的部隊,而與對面新會征東軍的‘交’易,使得安陸堆集了大量的各種軍用器械以及戰馬,近水樓臺先得月,曾憲一的部隊,當然會第一個得到這些武器并裝備部隊,從而使戰斗力更上一層樓。
但近五天來,曾憲一卻察覺到了事情很不正常,來自新會的商人越來越少,到今天為止,更是一個也沒有了,往日川流不息的驛道,突然之間便清冷了下來。
漁陽與征東軍不是朋友,充其量也只是一個相互利用的關系,互通有無,讓自己不斷地強壯,這便是雙方‘交’易的實質,而不沖突,也是不想讓一些在一邊觀望的人漁翁得利。
但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卻讓曾憲一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戰爭。
戰爭的味道是那樣的濃烈,曾憲一卻是有些‘迷’‘惑’,征東軍難道嗅出了什么味道了么?姜新亮與趙人的密謀,曾憲一不是不知道,雖然不以為然,但他既然奉姜新亮為主,倒也無所謂,燕國也好,趙國也好,只要姜新亮得保大位,于他而言,都是一樣的。可現在看起來,征東軍顯然已經探知到了什么,現在的架式,是準備要阻上少爺的謀算么?
可是不應該呀!曾憲一有些不解,征東軍與燕國朝廷的恩怨,眾人皆知,眼下燕國沒有對征東軍下手,在某些方面甚至還忍讓幾分,只是因為征東軍現在正與東胡‘交’戰,東胡也好,征東軍也好,都是燕國朝廷的大敵,兩個在燕國朝廷看來都是惡狗的家伙互咬,他們當然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去‘插’一腳,在他們看來,雙方都咬得遍體鱗傷才是最好的。
如果漁陽郡脫離燕國,對于燕國來說,絕對是一個致命的打擊,而這種事情的發生,對于高遠來說,應當是樂見其成,他應當很清楚,如果任由燕國慢慢地將力量終新積蓄起來,當他與東胡的戰爭結束的時候,無論勝敗,燕國都會對他下手的。
雖然覺得不解,但曾憲一仍然不得不打起‘精’神來應付這件事情。一邊將新會發生的事情飛報給漁陽郡的姜新亮,一邊開始調兵遣將,準備應付不時之虞。
第三天上,曾憲一擔心的事情終于到了。
這一天,在新會駐扎的征東軍一部騎兵突然‘插’出安陸側后方,一戰擊潰了漁陽郡兵駐扎在七星臺的一哨人馬,戰據了七星臺,與此同時,另一股步卒也翻過‘蒙’山,自小道突然襲擊,一舉拿下了馬家店,兩股人馬,一左一右,鉗死了安陸曾憲一部的后路。
兩部征東軍行動神速,在曾憲一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之前,已經堵死了他的后路,又驚又怒的曾憲一,正準備安排人手反擊奪回七星臺與馬家店,在他的正前方,一股多達五千人的征東軍突然現身,兵鋒直‘逼’安陸。而指揮者,竟然是征東軍駐河間郡的最高指揮官葉真。
曾憲一到了此時,終于完全明白過來,少爺的所有謀算已經落在了對方的眼睛之中,不管征東軍是出于什么考慮,顯然他們是不同意少爺的這個舉動的,大軍壓境,或許會真打,也許是一種威迫。
將所有撒在外頭的兵力統統撤回安陸城,封閉城‘門’,準備應戰,一便派出多撥信使回漁陽郡城向少爺示警,既然征東軍已經知道了少爺的謀算,那燕國朝廷,也應當知道了,此事必須要提前發動,否則肯定要出大事了。
征東軍抵近到安陸城附近,扎下營來,卻絲毫沒有進攻的跡象,曾憲一甚至沒有看到對方的營有有大型的攻城器械,雖然安陸只是一個縣城,城墻既不高也不險,更不固,但自從曾憲一到這里駐扎之后,仍然竭盡全力地對城墻進行了改造,城墻的本體無法改變,但卻可以在防守的布置上下大功夫,現在的安陸城,不說是固若金湯,但也絕對是一只能扎人的刺猬,更何況自己統領的這三千漁陽郡兵,可是‘精’銳中的‘精’銳,這三千人,幾乎每一個人都參加過數年之間,燕國與趙國之間的那一場大戰。
上過戰場的士兵,殺過人見過血的士兵,與一般的士兵那是截然不同的。
但讓曾憲一無法釋懷的是,征東軍就這樣駐扎在哪里,將自己困在了安陸城,卻沒有任何攻擊的打算。
也不知道派出去的信使能不能安全抵達,能不能提醒公子謀劃已經出了大問題,征東軍既然發動了,那肯定便是有源源不絕的后手,雖然看不透對方為什么要將自己困在這里,但很顯然,他們是不讓自己有機會‘插’手接下來的事情。
曾憲一恐怕想不到,征東軍沒有后手,征東軍的目標,就是安陸和他曾憲一麾下的這三千‘精’銳,而所謂的后手,卻是檀鋒在漁陽郡城的所有布置。姜新亮如果不與趙人勾結,檀鋒還不會這么快地發動,但當檀鋒察覺到趙人‘插’手漁陽郡之后,便不得不提前來收割他已經養了兩年的莊稼,雖然還不是特別成熟。
“你是說,檀鋒已經知道了我們之間的事情,馬上就要對我動手了?”看著坐在對面,一臉疲憊之‘色’的趙國使者,姜新亮臉‘色’很不好看。
“不是要動手了,而是已經開始動手了。”趙國使者沉重地道:“太尉可以確認這一點,所以姜郡守,必須馬上動作起來,再拖延不得了。”
“可是曾憲一的部隊還在安陸,沒有將他調回來之前,此事,還有風險啊!”姜新亮遲疑地道。
“沒有時間了。”使者斷然搖頭,“曾憲一在安陸,對面是征東軍,他們肯定也嗅出了味道,他們會輕易地讓曾憲一脫身么?沒了這三千軍隊也算不得什么,只要能順利地掌控漁陽郡,對于姜郡守來說,便是勝利了。”
“太尉為什么走了?”
“邯鄲出了一件大事,太尉必須要回去!”使者模糊其詞,趙拙遇刺,趙國內‘亂’迫在眉睫,使者可不想讓姜新亮知道了這件事后,而心生二意,從而使這件事橫行‘波’折。“周長壽將軍是太尉的老部下,太尉臨走之時面授機誼,周將軍已經調集大軍自全城出發,準備與將軍聯手應付有可能出現的差錯,郡守盡管放心,檀鋒能調的部隊,也只有駐扎在九原郡的五千常備軍和一萬九原郡兵,所以姜郡守現在要做的事情便是馬上將麾下部將控制起來,不管他們是不是愿意或者是協迫他們,都要將他們一齊拉上船,只要漁陽郡兵上下一心,檀鋒即便來了,也無法可施,等到周將軍大軍一到,檀鋒再不甘心,也只能退走。”
姜新亮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也只能如此了。只是這樣一來,漁陽郡,只怕會‘亂’上一陣子。”
“‘亂’不怕,有姜郡守與我家周將軍通力協作,‘亂’了也能平定下來,或者正好借這個機會,清除一批對郡守不滿有敵意的家伙,使郡守能夠將漁陽郡牢牢地控制在手中。”使者看到已經說動了姜新亮,不由面‘露’喜‘色’。
一名名親衛從郡守府內飛馬而出,奔向駐守在漁陽郡四周的軍營,姜新亮的親衛營,將整個郡守府團團圍了起來,戒備森嚴,郡城內的駐防部隊,亦從軍營之中開了出來,走上了城墻,漁陽郡城的所有城‘門’,都在第一時間被關閉,整個漁陽郡城,從郡守府的命令下達開始,便全城戒嚴,所有商鋪關‘門’,所有百姓,都被勒令呆在家中,不得外出,一時之間,偌大的漁陽郡城內,除了行‘色’匆匆的軍人之外,再也看不到一個閑人。
一夜的驚懼之后,駐守在郡城四邊的將領們一個接著一個的進城,每一個進城,都讓姜新亮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這些回來的將領,最多也只帶著自己的隨身親兵,這便代表著他們根本還不知道將要發生什么事情,而知道這內里緣由的,也只有自己的親衛統領與漁陽郡的城‘門’守備。
自己的親衛有一千余人,城‘門’守備統帶著五千人,有了這六千余人控制漁陽郡城,足夠了。
漁陽郡城之內,檀鋒所隱藏的那幢房屋之中,也是人滿為患,除了檀鋒統率下的燕翎衛外,還有不少身著漁陽郡郡兵服飾的將領,看著這些人,檀鋒臉上‘露’出了微笑。
“通知下去,開始行動吧,先讓漁陽郡城‘亂’一‘亂’,讓姜新亮忙活一陣子吧。”檀鋒站了起來,“等檀鋒的親衛營動起來之后,咱們便去郡守府吧!”他站了起來,笑盈盈地道:“漁陽,該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