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們將從韓定身上搜出來的東西一一擺在曾憲一的面前,看到其中的一面鐵牌,曾憲一眼瞳微縮,這牌子他自然是認得的,每個燕翎衛都會有一塊。伸手拿起牌子,曾憲一走到韓定的面前,“說,姜郡守現在怎么樣了?”
韓定頭被士兵向后反拽著,只能仰著頭看著曾憲一,“姜郡守沒事兒,他只是被軟禁了。”
“你可以說謊話,但我相信,跟你來的人,肯定也都是你燕翎衛的人,他們不見得每個人都是硬骨頭,韓定,我給你一個機會,說實話,我讓你痛快地去死。聽說你們燕翎衛在薊城有一個刑室,但凡進去的人,無不聞風喪膽,從來沒有人在哪里能咬緊牙關,我不是你們燕翎衛的人,也不會那些花樣翻新的刑法,但我是一個軍人,我可以名不改色地用小刀將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削下來,當著你的面,沾上佐料烤來吃羅。”看著韓定微微變色的臉龐,曾憲一冷笑,“我是一個老兵,我知道怎樣削光你的肉卻仍然讓你保持清醒,我能讓你看到自己的心臟還在有力的跳動,你信不信?所以,你最好跟我說實話。”
“你怎么知道我跟你所說的不是實話?”韓定看著曾憲一,蒼白的臉龐和閃爍的眼神,暴露出他此時的心思。
“因為在你來之前,有人告訴我的事情,與你所說的不一樣。”曾憲一道。“你現在就可以決定了,是老老實實的說真話,還是繼續蒙騙我,現在,你帶來的人,已經在分開受審了,所以,你的時間是有限的。”
韓定無聲地嘆了一口氣。“你保證給我一個痛快?”
“當然,我是一個軍人,向來言出如山!”曾憲一揮了揮手,按住韓定的士兵松手,后退了幾步,韓定咳漱了幾聲,盤膝坐在了地上。
“你說得不錯,姜新亮已經死了。”韓定冷冷地道:“這樣的人,居然想將漁陽獻給趙國來保證自己的權位,著實該死。曾憲一。你與這樣的人同謀,即便今日得脫,他日也不會有好下場。”
曾憲一的拳頭握得卡卡作響,“我他日會有什么下場就不勞你關心了,反正你也看不到了,我只想知道,檀鋒就算再有神通,可在漁陽郡城之中,郡守他有上千的親衛營。有上萬的守備部隊,檀鋒是怎么得手的?”
韓定哈哈一笑,“像姜新亮這樣的人,人人得而誅之。檀大人一進城,守備部隊將領陳宮將軍,親衛營統領寇寒楓將軍,便棄暗投明。有此二人相助,姜新亮能往哪里跑?可笑姜新亮這頭蠢豬,居然還將二人引為心腹。”
曾憲一聽到此時。已是五內俱焚,當初姜新亮起事之時,陳宮,寇寒楓二人是最為積極的人物,為姜新亮上下奔走,聯系各路將領,官員,為姜新亮扳倒他父親立下汗馬功勞,若非如此,事后論功行賞,陳宮,寇寒楓也斷然坐不到這個位置。
“此二人只怕不是棄暗投明,而一直便是你們燕翎衛的人吧?”曾憲一怒道:“檀鋒想要謀奪漁陽郡,定然是早早就開始謀劃,老郡守不倒,陳宮,寇寒楓這樣的人就不能掌握大權,不能身居要沖,所以,扳倒老郡守那一役,暗中也有你們燕翎衛的推手吧?”
韓定哈哈大笑,“曾將軍果然七竅玲瓏,不錯,就是這樣,說起來,還得感謝你曾將軍的大力相助啊,如果沒有你,當初哪有那么順利就將姜大維扳倒,姜大維不倒,又哪里有今天能順利將漁陽郡收回朝廷,曾將軍,你是大功臣啊!啊……”
大怒欲狂的曾憲一抽刀,一刀便刺入了韓定的胸膛,韓定努力地抬起頭來,看著曾憲一,卻仍在嘿嘿的笑著,“姜家完了,漁陽郡回歸朝廷,想占我大燕便宜的趙人,這一次也要偷雞不著蝕把米,曾憲一,你還能挺幾天,嘿嘿,嘿嘿!”
曾憲一猛地抽刀,韓定側身歪倒在地上,身子彈動了幾下,就此斃命,不過他臉上仍然帶著的笑容,卻讓曾憲一極端地不舒服。
“來人,拖下去,與他同來的那幾個,都砍了!”他大聲喝道。
安陸城外,征東軍大營,葉真正與步兵,牛奔兩人對酌小飲。
“已經過了二天了,曾憲一還沒有動靜兒,我們是不是該有所動作了?”步兵問道。
葉真卻是笑著搖頭,“不必,曾憲一是一個有腦子的人,哪怕他已經知道了真相,他也會反復地想一想,投靠我們是不是他最佳的選擇。我想,現在他應當想清楚了,也許他馬上就要來了。”
葉真話音未落,帳外,一名親兵已是跨步走了進來,“司令官,哨騎回報,安陸守將曾憲一,帶著兩個隨從,已經出了城門,正向著我們這里而來。”
葉真大笑著:“瞧,這不是就來了么?這兩天,曾憲一應當是想清楚了,他算得上是姜家這兩代人的親信,與姜新亮的關系更是非同一般,所以,他即便是想反水投檀鋒,檀鋒也不敢要他,就算是現在收了他,最后也會找機會除掉他的,而去投趙人,哈,趙人馬上就會在檀鋒手上吃一個大虧,而他們內亂將起,不將內亂先平定下來,哪里還有心思來吞并漁陽郡,更別說曾憲一了,曾憲一漁陽或者是個人物,但在大局之中,他又算得了什么?沒了姜新亮,沒了漁陽郡,即便他去投趙人,難道還能有什么好下場?”
步兵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更重要的是,現在他如果想要動作的話,得問問我們答不答應?”
“曾憲一如果真想去找檀鋒的麻煩,我倒是不吝于給他讓出路來,反正我最看重的是安陸這塊地方,他與他的三千兵屬于錦上添花。當然,他能來,最好,以后我們進兵漁陽的時候,倒是有個現在的大旗可以扯起來。”
“為姜新亮報仇!”一邊的牛奔突然道。
三人對視一眼,都是大笑起來,步兵瞧著牛奔,“我說牛將軍,你是半天不說一句話,但凡蹦出一句話來,總是讓人笑痛了肚子。”
“我家小姐說,我這叫幽默!”牛奔臉色嚴肅地道。“小姐說,這是不可多得的才質。”
葉真與步兵被他逗得笑彎了腰。
“走吧走吧,咱們去迎迎曾憲一,這人也算是個有本事的,既然要禮賢下士,自然便要做到位。”
三人起身出帳,向著轅門走去。
步兵歪著頭,看著葉真,問道:“司令官,您說說,這一次趙國內亂,子蘭能挺多久?”
葉真想了想,“這個可真說不準。其一,趙國這一次對子蘭用兵,秦國肯定是樂見其成,絕不會在這個時候在邊境上找趙國的麻煩,反而在山南郡會加大攻勢,使得山南郡的馮發勇無法抽兵回援。其二,這一戰可是趙牧指揮呢,此人天下名將啊。不過子蘭也不是好對付的,當年匈奴入侵,趙王借刀殺人,代郡對他可是恨之入骨,這幾年在子蘭有意無意的推動之下,代郡早已是成了他的私產,而且子蘭威望極高,趙王想動,但朝中同情或者暗助子蘭的人,也絕不會在少數。更何況,都督也不會容許子蘭垮得太快啊!”
“也就是說,我們征東軍有可能去幫助子蘭羅?”步兵眼中露出興奮的光芒。
“我說步兵,你是不是撈不著仗打,心里極端不爽啊,眼見著代郡馬上要戰火紛飛,便心癢難騷了?”葉真打趣道。
“那是自然!”步兵毫不掩飾,“孫曉,賀蘭雄他們兩個現在與東胡人打得熱火朝天,我卻悶在這里練兵,自然是難耐寂寞,司令官,如果我們征東軍真要去支援代郡的話,肯定是從我們中央集團軍抽兵,您是不可能去的,那到時候,這個領兵人選,一定得是我。我得先跟你預定下來。”
“好,如果到時候我們真要出兵的話,我就讓你去,不過步兵,你也要清楚,即便我們出兵,數量也不會太多,我們中央集團軍現在還只是一個空加子,攏共加起來也只有萬余人。不可能給你多少的。”
“用不了多少!”步兵笑了笑:“我們去,只是要幫助子蘭不那么快被趙牧打垮嘛,又不是助子蘭擊敗對手。”
葉真點頭笑道:“你一語道破真諦,這一戰,對我們來說,是打得愈久愈好啊,最好是打到將軍將東胡人擊敗之后才好。”
說話間,三人已是走到了轅門,而此時,曾憲一與他的兩個隨從,也恰好出現在他們的視線當中。
看著葉真三人立于轅門,曾憲一先是微微吃了一驚,接著便翻身下馬,大步走到葉真面前,雙手抱拳,單膝跪地,向著葉真道:“曾某現在走投無路,愿意帶著麾下三千兒郎以及安陸來投征東軍,不知葉將軍能納否?”
葉真大笑著上前,雙手扶起曾憲一,“曾將軍,為了能與你成為袍澤,我可是絞盡腦汁呢,姜郡守我們無法救,但可不愿意看著你眼睜睜地被那檀鋒坑了,先前事態緊急,我們生怕將軍你得到消息便率軍回去,便只能搶先占了將軍的后路,將軍不怪罪我等方好。”
“曾某現在六神無主,哪里敢怪罪將軍!”曾憲一苦笑,“如果將軍能給我與三千兒郎一個好的前程,曾某便感激不盡。”
“這個自然!”葉真大笑著挽起曾憲一的手,轉身便向著大帳走去,“檀鋒整日計算著陰人,這一次我們卻也得想法陰他一把,也算為姜郡守先小小的報一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