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雙成今晚非常得意,第一是因為他主動出城接戰秦軍,居然小勝而歸,這固然是對西家的聲援,其實也是為孟家打氣,連出城平戰都可以獲勝,還怕不能憑借堅城之利擋住秦軍麼?嬴渠梁原來也不過如此,以為區區五萬秦軍就能蕩平孟西白三家,真是太天真了!莫說不過是一個根基未深的新君,就是贏連復生,也不敢有此妄想,否則當年贏連在老秦推行初租禾,為何天下皆變,卻唯獨不敢動孟西白三家?這就顯出老君做事之沉穩,嬴渠梁這小子是如何的輕冒唐突了。
各國細作此時一定是匯集在了孟家家城之外,不用一個月,魏韓就會有所行動!孟同現在也應該到了櫟陽吧?大公子的名義還是要借用一下的,畢竟嬴家掌握老秦國四百年,根基實在太深,現在只等大公子登高一呼,孟家就成老秦反正的第一功臣,日后徐圖發展,只要讓大公子不明不白地死去,就憑公子少官那個夯貨還能掀起多大的風雨?孟氏成功代秦就是遲早的事情。
人逢喜事精神爽,就連胯下的‘小孟雙成’都變得昂首挺胸,好像一位最精悍的戰士,此刻已經在他小妾的胯下沖殺了幾十個來回,害得那個嬌滴滴的的人兒正在輕吟低訴,苦苦哀求他放過人家則個。
一抹動人的嫣紅正從那對雪白修長的大腿蔓延上去,漸漸整個窈窕的身子都變成了誘人的桃紅色,女人像只八爪魚般緊緊抱住了他的后背,秀發披亂、星眸迷散、小嘴中還拉出了一條晶瑩的亮線,曼聲唱著要死了,要死了......孟雙成卻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只覺操練這個女人時就如同在操練嬴渠梁一般痛快。
贏姓的祖先姓贏,可在祖先那個時代并沒有建立國家,子孫則以分封地為氏,如徐、如莒、如姜、如黃、如秦......嬴渠梁這一枝因為祖先造父封在趙地,其實是趙氏,入主秦國后,成為了列國諸侯之一,這才有了重拾祖姓的資格;而孟雙成的這名小妾,就是他秘密尋訪了很久才到手的趙氏后人,說起來和嬴渠梁還沾著親戚,是這位老秦第一人的表姑媽。當然這位趙氏于鳳鳴書院的趙姬又有著不同,趙姬是個破落貴族,因為無顏從祖宗姓氏,后來又身入女閭館,做了這個時代最著名的交際花,所以才會指地為氏,很多平民都可以有這個權利,比如越姬,其實不過就是越地美女的意思。
“嬴渠梁,你又能耐我何?可知道你的表姑媽如今就在老子的身體下婉轉承歡麼?哇哈哈!”
孟雙成向來是個陰狠沉厲的性子,可是一坐上趙氏的身子,就會變得仿若瘋魔一般,更何況此時的他心中大計得展,正是得意無比之時,說到興奮處,對準趙氏隆起的嬌臀就是狠狠一巴掌,雪白的臀肉上頓時留下了五個鮮紅的指印,趙氏的叫聲越慘,他就越感到快活無比。
“孟兄好風流啊?不過你孟家的將士在外打生打死,你卻在此享受歡樂,這可不像是孟氏家主應該做的事情罷?小弟可有些看不起你了......”
幾十根松油火把漁貫而入,將孟雙成的內室照耀的猶如白日。領先進來的正是笑嘻嘻的白戊庚,他手中倒提著一柄染血長劍,卻好像一個提著禮盒來看望老朋友的人;范強和李敵跟在他身后,還有數十名身著黑色皮甲,頭插雉雞毛的陰沉漢子,這些人手中的武器非常古怪,是一種單面開刃的厚背破甲劍,若不是劍身不夠寬厚,倒有些像是漢代才會出現的戰刀。
“秦宮高手!范強!李敵!”
孟雙成論輩分還是太夫人驪姜的‘好兄弟’,如何不認得范強和李敵?頓時激靈靈打了個冷戰,想要從女人身上站起來去抓掛在床頭的寶劍,卻覺一陣腰酸腿軟,身體竟一時無法直立。
“孟雙成,似你這樣狗一般的人物,也妄想要吞并白家、成就霸業?”
白戊庚也是個狠人,不等范強和李敵動手便大步跨到了床前,一劍便砍下了他這位大舅哥的腦袋;腔子里的血還未曾噴出,便被他一把抓住孟雙成的發髻,將腦袋高高舉起,望著孟雙成的臉面放聲大笑。
孟雙成尸身載倒,腔子中怒噴的鮮血將趙氏一個雪白身子染得通紅,趙氏尖叫一聲,顫抖著聲音道:“我是趙氏女,我是君上的......”
不等她說出后面的話,范強已飄至床前,一道雪亮劍光閃過,床上美人兒便已香消玉殞。范強看了白戊庚一眼,微微嘆道:“孟雙成真是該死,連這樣卑賤的女子也要納為妾室,當真是丟盡了我老秦的臉面。”
“范伯說得正是。以白某看來,這個女子雙腿細長,眸色淺藍,不似我華夏女子,說不定就是個西方戎族。孟雙成膽敢背叛君上,定是受了戎族的引誘!”
“說得好!待君上平定孟西兩家叛亂后,定可震懾戎族,保我老秦江山萬年。”
拍拍白戊庚的肩膀,范強開心地笑了起來,挽著他的手走出孟家宮室,身后幾十名秦宮高手將火把拋落,不多時孟家經營百年的華美宮室便化成一片熊熊火海。估計就是事后有人細心查探,也無法判斷出這具被燒成焦炭的女尸會是嬴渠梁的表姑媽......
一更奪城,二更掃蕩孟家嫡系,三更時分孟氏家城上便高掛起孟雙成的人頭。當報喜軍士來到嬴渠梁的大帳時,卻見到君上正笑著坐在案前,一面品味著功夫茶,一面手指著孟城燃起的熊熊火光問他:“你看是現在的孟城美麗,還是白天那個孟城美麗呢?”
白棟這晚在睡覺,因為怕吵,他特別將自己的帳篷轉移到了秦軍大營后方十里處,然后喝了一斤白家高度酒倒頭就睡。這一夜在帳篷里陪著他的是跳蚤和跳蚤的劍,聶諸則與一百名白家精壯打醒了十二分精神警戒四周。
直睡到日上三竿白棟才醒過來,拍拍像只小貓咪一般趴在自己腳旁的跳蚤,在她粉嫩的臉頰上輕輕親了一口:“仗打完了,我們也該回大營了。”
嬴渠梁此刻已經移居到孟城之中,孟城變得很安靜、也十分干凈,除了空氣中還有隱隱存留的血腥味和尸體被燒焦的味道以外,這里就像是個美麗的天國;嬴渠梁在笑、白戊庚在笑、秦軍將士們在笑,其中笑得最為歡快和真實的則是那些孟家的奴隸,他們用足夠的犧牲換來了田地和自由,現在已經在算計著自己會分到多少田地,分到田地后又該如何耕作,如果提高產量,如何過一個豐美的年了。
也幸虧有了這些奴隸的歡笑,才讓白棟可以安慰自己是做了一件大好事,為了這件好事得成,似乎死上再多的人也可以得到理解了。這個世界還是美好的,陽光還是如此燦爛,鳥兒們也沒有因為孟城的血腥味遠遠離開;雖然招來了很多只禿頂老鷹,它們在空中久久盤旋不肯離去,無論秦軍將士如何喝罵、甚至是放箭去射他們,也是一樣。
可惜孟雙成的宮室竟然被‘亂軍’燒了,嬴渠梁也只能暫時呆在孟同府中,此刻白戊庚正坐在他面前,君臣兩個不知在說些什么,見到白棟到來,白戊庚連忙站起,尋思著要不要向這位‘小叔叔’打個招呼,嬴渠梁卻對白棟招了招手:“平安郎,大哥送來了一樣東西,你看如何?”
“大公子送來的東西?”
白棟看了一眼李敵手中的托盤,立即就嗅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氣,以他的聰明,自然不難猜到是什么,微微嘆口氣道:“是孟家使者的人頭麼?大公子真乃人杰......”
“大哥確是人杰,可他越是如此,就讓寡人越是感到欠他良多......”
嬴渠梁示意李敵揭開了托盤,上面是一顆怒發虬張、眼如銅鈴的人頭,赫然正是孟同的。
“怎么會是孟同?”
白棟大吃一驚,孟同早就不服他孟西城,這次孟家反叛,他就曾秘密接觸過自己和衛鞅,如今怎么會被砍了腦袋?
“孟同受命去勸說我大哥反叛寡人,雖然只是做做樣子,可他畢竟去了,所以死就死了,也沒有什么可惜。”嬴渠梁嘴角含笑,絲毫沒有殺錯了人的懊悔。
“君上說得是,孟同果然非死不可......”
白棟輕嘆一聲,孟同和普通的孟家子弟不同,那些人反對孟雙成就是老秦的功臣,他卻是與孟雙成一奶同胞。贏虔殺了他,又何嘗不是在對嬴渠梁表明兄弟之義呢?像孟同這種不顧兄弟之義的人自然是要死的。
想到孟同秘密來見自己和衛鞅時,自己也曾對他有過承諾,如今看來是不用為當初的承諾煩惱了。白棟忽然笑著搖了搖頭,感覺任何時代的政治都是個婊子,還是個非常臭的臭婊子......
嬴渠梁看了一眼白棟,他自然明白自己這個好兄弟在笑什么,也非常能夠理解,輕輕拍拍白棟的肩膀:“孟同沒做錯,我大哥也沒做錯,寡人也沒有做錯,你說究竟是誰做錯了呢?”
“君上問得好。臣下以為,錯的是這個時代,若是孟雙成能夠耐心等一等,或許只要十年時間,他就看到老秦的變化,那時就算用刀子逼迫他,他也萬萬不會反叛,孟家也就不會落得如此下場,他還可以安心做老秦的忠臣,孟家也還是老秦的貴胄世家......”
“十年麼?”
嬴渠梁目光閃動,正想追問白棟十年時間當真會有如此改變?有人像一陣風般走了進來。
在老秦可以不經稟告直接面君的只有有數的幾個人,范強是一個、上大夫甘龍是一個、白棟是一個,還有一個就是景監。
景監從來都是個干凈清爽的美少年形象,白棟甚至感覺他比苦酒還有潔癖,絕對屬于那種寧肯先解決臉面問題而后才解決肚子問題的小資產階級代表,可此刻的他卻是一反常態,不但身上多有污痕,面上居然還有幾道劃傷,那對靈動的大眼睛中更是透出一種深深的疲憊。
嬴渠梁先是一愣,繼而面色大變:“西家之戰如何?”
景監面孔抽動幾下,緩緩低下了頭去:“臣有罪......西氏之戰,我軍大敗......”
“什么!”
孟西白三家反叛是以孟家為首,如今孟家已被平定,一個小小的西家卻能大敗秦軍?聽了景監的話,就連白棟也是大為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