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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格跟宋慶也是老熟人了,只不過沒有熟悉到多鐸那種程度上而已,但兩軍交戰之時,他也算是領教過這位明軍頭號戰將的威風,他本就是以勇武著稱,雖然武藝不如鰲拜,但本身的豪勇作風確實一般無二的,因此對于同樣勇猛無敵,甚至要超過他的宋慶還挺佩服,哪怕對方是整個后金的敵人.
這次聽說宋慶叫他出去答話,豪格多少還顯得有些興奮,覺得自己這是被人家重視了,此時的后金終歸不是后來的清國,底氣上面還要矮了大明一頭,以宋慶大明重將的身份,來邀請他這個后金大汗之子出陣聊大天,應該算資格上面也沒什么可說的,因此豪格非常痛快的就出去了,多爾袞生怕出什么問題,忙也帶著多鐸披掛出陣,老遠跟著他們的大侄子,看看宋慶究竟要耍什么貓膩出來.
事實證明多爾袞猜想的沒錯,或者說他已經快要真正走進宋慶這缺德種子的內心世界了,宋慶確實是有貓膩,他全身披掛,打扮的人五人六,看上去很想那么一回事,在上千騎兵的簇擁之下,騎著戰馬走到兩軍陣前,大聲喊道:"對面的聽真切了,本將乃是徐州參將宋慶,要找你們的鑲黃旗旗主說話,聊聊兩家來rì大戰的事情,聽見的趕緊過去給本將通報一聲,讓鑲黃旗的旗主出陣與我敘談!"
豪格心中奇怪,本旗主就在這里,為何那廝卻視而不見,他性子原本就直接,也懶得再跟宋慶繞彎子,直截了當喊道:"宋將軍.本旗主就在這里,有什么事情可以說了,若是有需要稟報父汗的事情,本旗主也可以代為轉達.我大金對于宋將軍這樣的良將傾慕已久.父汗也說要和你多聊聊呢!"
果然夠激賊,這時候還知道勾引本將順便挑撥離間.居然用的還是豪格這等粗坯貨色!
宋慶心中暗罵,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只是笑道:"大貝勒客氣了,你家大汗我也是很難仰慕的.只是陛下對我恩重如山,如今兩邊還在打仗,還是不要見面的好,免得大家鬧什么誤會,本將可是承受不起的,我只是要見過鑲黃旗旗主而已,還請大貝勒代為通傳一聲.見過了說上幾句話我就走."
豪格很霸氣道:"我便是鑲黃旗旗主,有什么事情和我說吧!"
"不會啊!"宋慶滿臉怪異之色,有些難以置信道:"大貝勒你不是正白旗旗主嘛,我記得鑲黃旗旗主是多爾袞.要么就是多鐸,當年奴兒哈赤臨死前不是將兩黃旗都給了他們兄弟兩個,怎么可能變成了你呢,若是本將沒記錯的話,你和皇太極大汗應該是兩白旗的……哎,大貝勒別走啊,我話還沒有說完,你這就走了算怎么回事你好歹也是金過大汗長子,就說將來不一定即位吧,但體面總歸要有的,我這話才說了一半你就要走,消息傳回沈陽的話,只怕很多人更不把你當回事了吧"
豪格前頭走,宋慶在后面說,每一句還都聲音挺大,讓他多多少少都能透過尾音聽進去,每聽一句心中的怒火便增加幾分,尤其看到距離自己越來越近,臉色非常尷尬的多爾袞兄弟時,這火氣便愈發的增強增大,若不是還顧念著幾分大貝勒的體面,對方又都是他叔叔的話,只怕是早就發作起來了.
多爾袞心中早已經將宋慶罵了個狗血噴頭,這件事情對于后金來說簡直就是不能提的創傷,尤其是對兩白旗和兩黃旗的人,幾乎每次提起來兩白旗總會群情激奮,兩黃旗方面多少也知道是個忌諱,輕易不會有人提起來,如今被宋慶在兩軍陣前大張旗鼓的當笑話說了,還帶著說不盡的挑撥意味,真心讓他有刑恐,天知道豪格被刺激之后會做出什么來,皇太極如果知道今天的事情,又會去做些什么.
對于多爾袞和多鐸這兩個小兒子,奴兒哈赤當年是非常喜歡的,尤其是多鐸這個十五阿哥,更是被他當做心肝寶貝一般,因此在臨死之前,他將手上最強的力量兩黃旗,交給了這兄弟兩人,算是給這兩個年幼的兒子增加點實力,讓他們不至于被別人,尤其是被那些年長的哥哥們給吞了去.
這方法確實是沒錯的,也確實能體現出一位愛兒子的父親那種弄弄父愛,但在奴兒哈赤死了之后,即位的皇太極沒過多久就出了招,直接厚著臉皮把自己的兩白旗跟多爾袞兄弟的兩黃旗換了,精兵強將全都帶走,留下的兩白旗雖說也還有些能人,比如蘇克薩哈那種,但總體實力上卻絕對比不了擁有新版兩黃旗的皇太極了,皇太極也就是通過這一手,基本上鞏固了自己的大汗地位,讓其他人都臣服.
但這件事情畢竟做的不太地道,對于自己一直都不太喜歡甚至是非常忌憚的多爾袞,皇太極自然不會有什么優惠,但對于十五弟多鐸,他還是多少給出了些實惠的,也算是對這個小弟弟的一種補充,只不過即便是這樣做了,兩黃旗和兩白旗的事情終究還是禁忌話題,除了不怕死的八卦黨之外,沒什么人喜歡聊這個問題,畢竟豪格和多鐸都是大人物,也都是容易沖動的年輕人,傳到他們耳朵里就完了.
但這個禁忌今天被打破了,打破的人不是后金內部的,而是個跟這件事絲毫關系都沒有的明軍將領,當宋慶用一副‘我是個外國人,你們內部情況我不是很了解’的表情,說出了足以讓兩邊都十分.[,!]尷尬,其中一邊更加憤恨,另一邊則非常提防的話題時,這種禁忌一下子被打破了,至少在豪格和多爾袞他們這邊被打破了,估計傳到士兵耳朵里面也不會太過長久,當多爾袞陪著笑臉策馬走向豪格,打算說點什么的時候,大貝勒卻絲毫不假辭色的過去了,只留下一聲充滿了冷漠的:"哼!"
哼完,豪格騎著馬走人了,多鐸卻湊了上去,難得站在多爾袞這邊說道:"狂妄什么,還不是有個好阿瑪,竟然都敢給叔叔們使臉色的,將來若是這等人做了大汗,哪還有你我容身之處"
多爾袞很想說一句咱倆阿瑪也不錯,如今不是照樣沒什么容身之處,但最終理智戰勝了憤慨,還是忍住了這句話,只是小聲道:"此事不要再說了,他本來就防著咱們,若是再提起來,只怕還有的麻煩,那宋慶最后的話聽到了嗎將來還說不定能不能即位,這就是攛掇他跟咱倆鬧別扭呢!"
"宋慶狗賊,實在是可恨!"面對宋慶,多鐸也只能說這個了,他發現無論是比武藝還是比心機,他似乎都不是宋慶的對手,反倒是眼前這位十四哥,武藝方面固然是差得遠,但心機上頭還是差不多的,這多少讓他有點挫敗感,那種年輕輩中老子天下第一的感覺已經離他越來越遠了.
只是這種程度的怒罵哪怕是當面聽到,宋慶都不會當回事,更不要說被人家在背地里罵了,更加對他不會造成什么傷害,況且他要知道被多鐸這般罵了,說不定還會覺得非常高興,因為能夠讓一位心高氣傲的小酋長如此辱罵,只能說明對方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了,這絕對是值得他高興的事情.
挑撥離間之后,后金部隊分兵了,豪格帶著自己的將近兩萬兵馬向西邊移動了二十里地,跟多爾袞兄弟分開駐扎了,這一點連宋慶都沒想到,他這個始作俑者最初只是想要給對方添點惡心,讓他們在打仗的時候不能同心同德,這種效果哪怕能夠達到那么一丁點都算是賺到的,誰知道這次居然賺大了.
原本他之所以跟曹變蛟一起后退,主要就是怕后金近三萬兵馬一起沖過來,這才被逼無奈選擇了先行撤退,讓開些地方給對方分散兵力,然后等著宣府的兵馬派過來再一起商議對策,誰知道如今不過一個近乎于戲謔的計策,竟然真的讓對方到了離心離德的地步,宋慶幾乎是做夢都要笑出聲來.
其實這卻是他想得簡單了,兩黃旗和兩白旗的事情在他一個后世人看來,不過是歷史中的一段文字而已,不會有太多什么感觸,但在當事人看起來無異于奇恥大辱和萬分提防,這種事情從來都是伴隨著人頭滾滾和鮮血淋淋的,可不是像他這樣隨便開口說說而已,尤其豪格此時單獨面對那兩個叔叔,心中的提防已經到了某個臨界點,再被他這么一挑釁,出現些奇怪的舉動也就很正常了.
后金方面分兵,明軍方面則是大喜過望,哪怕最沒腦子的徐麟都知道這里頭的好處,這意味著他們可以先去攻擊其中一方,而且另外一方八成還不會動彈,至少在被攻擊者還能支撐的時候絕不會幫忙,這就已經足夠他們立功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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