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略顯熱鬧的街市仿佛一下子失去了聲音一般,顧三少天生就是一個發光體,禁聲器。
烈日下,俊美的少年傲然薄怒,臉部棱角分明,他比以前更帥氣了。
王芷瑤本想向權貴低頭屈膝的,見到顧天澤后,有喜悅,有驚訝,亦有一分說明道不白的羞愧。
羞愧什么?
是配不上驕傲的他?還是羞愧她對權勢的妥協?
既然顧天澤認準王芷瑤,便不會連她的消息都不知道。
他也曉得小七不喜歡自己的人盯梢,可他實在不放心小七,擔心小七受到欺負他不知道。
在西寧侯府外,自然有人盯梢,而且他指派的人都是精英,絕對不會讓小七發現的精英。
今日小七出門,顧天澤后來才知道,聽說小七被自己嫂子堵住了,他便騎馬趕過來。
嫡長公主的性情,他很清楚,對地位高的權臣之女,嫡長公主很有親和力,但對地位相差太多的人,嫡長公主很會擺架子。
王譯信雖然最近冒頭的很快,但嫡長公主不一定會把小七當回事。
顧天澤在車架前勒住了韁繩,胯下駿馬甩了甩馬尾巴,不滿的吐氣,似向主人訴說突然停下的不滿。
在京城顧天澤可是一向縱馬疾馳的。
“是阿澤?”
嫡長公主在誰的面前都可能拿著公主的架子,但在顧天澤面前,她是最最和藹的表姐,笑容滿面的問道:“你這是去哪里?回宮?”
馬明燕忍不住抬眼,按了按胸口快要跳出的心,看向顧天澤的目色中帶著繼續的癡迷。
顧天澤坐在馬上拱了拱手算是見過了嫡長公主,“嫂子去哪?怎么停在了路上?”
“發生了一點小事。”嫡長公主看出顧天澤不悅來,謹記母后的所言,得罪誰都不要得罪三表弟。
“小事?”
“是小事!”
嫡長公主含笑點頭。“不過是一個小姑娘突然沖了出來,我讓人看看她是不是受傷了。”
馬明燕眸色一變,怎么會?嫡長公主怎么會突然改口?
同時,馬明燕震驚顧天澤的勢力大得讓嫡長公主都退避三舍。
她慢慢的合攏了隱藏在袖口的手。只有顧天澤才配得上自己,要嫁就要嫁個最風光無限的。
以前她對顧天澤只有一分喜歡,如今一分已經變成了十分。
顧天澤翻身下馬,幾步走到王芷瑤身邊,上下看了看,果然受傷了。
“那個……是意外……”
王芷瑤像是一個被長輩捉到的闖下禍事的孩子,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不知怎么就摔倒了……你別生氣……不怎么疼。”
“就為給你爹買酒?”
“……酒瓶沒破……今天趕不上的話,再買只能等到下個月了。”
“你不會同我說,你要多少。我給你送多少。”
“酒鋪不一定給你面子……”
“賣酒的老頭我認識!”
王芷瑤猛然抬頭,驚訝的說道:“你認識?”
顧天澤直接打橫把王芷瑤抱起,小心的放在馬鞍上,王芷瑤臉紅紅的,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下。手腳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你……別……”
“再讓你一個人亂跑下去,不曉得還得出什么狀況,我可沒功夫總是來救你。”
顧天澤一手扯住韁繩翻身上馬,“別怕,我同皇上說過了,咱們可以先訂婚。等你及笄后,再成親。”
被顧天澤‘標記’了,誰還不怕死的欺負王芷瑤?
“阿澤……”嫡長公主瞪大了眼睛,從沒見過顧天澤會如此溫柔的對待一個女子,“你和她?”
顧天澤攬住了王芷瑤的腰,“她冒犯了公主。我代她給公主賠罪了,她性情迷糊,還請公主多多諒解。”
嫡長公主恍然道:“阿澤是心悅于她?母親曉得么?你就這么……”
“陛下知道!”
顧天澤笑容猶如驕陽,側頭看向懷里羞紅臉龐的小七時,目光柔和的不可思議。
嫡長公主不知道一向驕傲的他也會有如此溫柔的目光。
嫉妒。沒有人不嫉妒此時的王芷瑤,哪怕是嫡長公主也不例外。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顧天澤在乾元帝面得寵到什么地步,本來她是皇后的女兒,應該是宮里最得寵的人,因為顧天澤在,她才被父皇看到眼里。
顧皇后很早就告訴過她,別喜歡顧天澤,也別得罪顧天澤。
“可是母親不一定會看重她。”
“我的事,母親什么時候管過?”
本想掙扎著下馬的王芷瑤聽見顧天澤這句話,心軟了,任由他的手臂纏上了自己的腰。
明天京城會傳遍這則消息,她平靜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
早晚有一日,她會站在顧天澤身邊。
早一點,晚一點,有什么關系?
如果她膽怯了,退縮了,又怎能對得住敢于表白的他?
縱使前面并非一帆風順,只要他們彼此信任,傾心,就能走到最后。
王芷瑤抬起了腦袋,同嫡長公主對視了一會,笑盈盈說道:“初次見面有不周之處,還望公主殿下見諒。”
嫡長公主皺了皺眉頭,淡淡一笑:“若是早曉得你們的事,我也不至于誤會了。”
“她算是我師妹。”顧天澤主動接過話茬,“向西寧侯請教時,碰見了她,西寧侯出京前曾經關照我多照顧她。一來二去便熟悉了。”
“近水樓臺先得月,王小姐真真是有福氣。”馬明燕忍不住開口道。
顧天澤冷冷的說道:“誰準你插嘴的?”
“顧大人……”
“我同公主說話,你憑什么多嘴?”顧天澤冷著臉龐斥責馬明燕,“我告訴你,近水樓臺先得月說得沒錯,不過是我先得到了她的芳心。”
馬明燕訕訕的低頭,死死咬著嘴唇,一陣陣的屈辱感涌上心頭。
嫡長公主不想馬明燕太過難堪,便道:“明燕只是羨慕王小姐罷了。”
在顧天澤再說話前,嫡長公主搶先道:“不管怎樣。你的事情還是要告訴母親一聲的,總不能讓母親連兒媳婦是誰都不知道,況且……也許母親已經給你相看人家了,萬一母親幫你定親。豈不是辜負了王小姐?”
嫡長公主略帶幾分同情,對王芷瑤道:“你也別太擔心了,也許母親那邊還沒……”
“有三少在,我不需要擔心。”
王芷瑤揚起下顎,含笑問道:“是不是啊,三少?”
親昵,信任的態度讓顧天澤心里暖洋洋的,耳根子火燒火燎的,緊了緊手臂,別扭的回了一句:“既然曉得還問?”
“腿有點疼。我得回去上藥了。”
“推你的人是他們?”
“是啊,突然沖出來,害得我驚擾了公主車架。”
既然鬧得這么大,王芷瑤也不打算息事寧人了,這群突然冒出的人也不曉得是不是意外。
顧天澤道:“送去京兆府衙。”
“遵命。”跟在他身后的侍衛把人收攏后。送到京兆府衙問話。
馬明燕眼里多了一分的慌亂,“不過是一點點小事,用不上去衙門。”
顧天澤回道:”她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阿澤……”
“公主不明白,她性情天真迷糊,容易被人算計,我不看嚴點怎么成?總不能讓人一次次的算計她。我這么做也是為了大家著想,讓他們明白,什么人能碰,什么人不能碰,也省得總有人事后喊冤枉說不知道。”
顧天澤話語停了一會,“我先送她回去。”
嫡長公主無奈的說道:“阿澤最好回家一趟。”
“有機會罷。”
顧天澤策馬而去。顯然沒把嫡長公主的話放在心上。
馬明燕無辜的問道:“顧大人是不是誤會了我?如果我早曉得顧大人鐘情于她,便不會同公主說那些話了。我萬萬沒想到顧大人會看上跋扈薄涼的王小姐,顧大人是不是被騙了?”
“阿澤的喜好誰說得準?”嫡長公主嘆了一口氣,說道:“今日我不能同你一起去道觀了,我得立刻回府把這事告訴母親。”
“等有機會。再一起去也是一樣,我讓人多留道長兩日,往后長生道長再有駐顏丹,我給公主殿下送去。”
“我本來還有事詢問道長。”
“長生道長自會在京城多待兩日。”
馬明燕下了轎輦同嫡長公主作別,再三保證,這位頗有名望的長生道長會留在京城等候公主的召喚。
嫡長公主離去后,馬明燕極快向府上趕,是銀子雇人撞王芷瑤的人得先處理干凈了,不能讓顧天
澤抓到把柄。
“你們……你們……”
王譯信見到雙人同騎回到西寧侯的兩人,氣得直喘粗氣,不好說瑤兒,對著顧三少道:“你是不是當京城的人都是瞎子?聾子?瑤兒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顧天澤板著臉下馬,王芷瑤也想動彈,卻被他眼神阻止了。
親自把王芷瑤抱下來,顧天澤邁步向西寧侯府走,路過暴怒的王譯信時,低笑道:“大家都知道啦。”
“三少……”
“我幫你上藥。”
顧天澤直接抱著滿眼擔心的王芷瑤離開。
王譯信身體晃了晃,都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四爺,懷恩公公捧著圣旨到了。”
“啊。”
王譯信醒悟過來,見懷恩公公笑嘻嘻的看著自己,俊臉微紅,“皇上的旨意?”
“皇上又口諭,讓您和定國公即可入宮,兩家商量定親事宜。”
懷恩公公躬身道:“恭喜您了,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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