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似乎帶著震懾人心的魔力,讓張媽媽和一干子準備當起清道夫的丫頭們紛紛停下手,怔怔轉身看著來人。
“娘子,是郡主吩咐老奴做的!”張媽媽仿佛無法承受那雙黑眸灼亮的光芒,竟當場叛變了,將自己主子推出來擋駕。
辰語瞳將目光收回來,冷冷道:“都給我出去,我院中的東西,誰都不許動!”
砰地一聲,煙雨閣正堂的木門被推開了,蕙蘭郡主面色陰郁地走了出來,看著辰語瞳輕叱道:“便是母親也動不得么?你說你一個好好的閨閣娘子,都干了些什么?你這院子還有點女子該有的模樣么?”
辰語瞳見母親是真動怒了,憑著對母親脾性的了解,又知道此刻有柳夫人和涵涵在,不能跟母親當場較勁兒,讓她臉上掛不住,因便堆著盈盈笑意,迎上去,挽著蕙蘭郡主的手臂撒嬌道:“母親,我那些東西都是有用途的,毀不得!”
柳夫人和柳若涵也從正堂內走了出來,站在廊下笑道:“語兒撒起嬌來,還真是孩子氣十足,真真玉雪可愛!”
辰語瞳眼前一黑,這玉雪可愛都是形容三四歲的小女孩的吧?
自己都十五了,還用這詞?
抬眸偷偷看了一眼母親的臉色,果然,比黑山老妖還要黑。
“這會兒賃憑你撒嬌撒癡都沒用,你怎么就不能好好向涵涵學學呢?看看她,再看看你,母親真是覺得錯得離譜,這些年慣你太過了!”蕙蘭郡主有些痛心疾首的說道。
你女兒還沒那么不堪吧?瞧您說得像是一副爛泥扶不上壁的樣子......
辰語瞳暗自嘀咕一聲,眸子轉了轉朝柳夫人和柳若涵笑道:“讓姑母和涵涵見笑了!你們二位先喝茶,我先跟母親解釋解釋!”
柳若涵甜甜一笑,朝辰語瞳眨了眨眼,二人目光相交,彼此會意。
柳夫人不甚情愿地被柳若涵拉進正堂,蕙蘭郡主臉色稍霽,冷冷道:“你有何解釋呀?”
“母親,這院子弄成這樣,也非語兒所愿。我這還不是為了想新花色么?昨晚女兒想了一夜,徹夜難眠,今晨卯時不到便起床試驗了,不過還沒成功罷了。您不讓我回桃源縣,府中又沒有實驗室,女兒只能在自己閣樓內試驗,等成功了,自然就會讓春曉領著丫頭們打掃干凈。”辰語瞳睜著無辜眼看蕙蘭郡主,頗感委屈道。
蕙蘭郡主聽后,心中滿是疼惜,毓秀莊能有今日這般盛大規模,除卻自己和夫君的管理之外,語兒的付出也是極大的。從門店的設計規劃看,就知道她花了多少功夫......
目光掃過院中大大小小的銅盆,心下了然,不曾想女兒如此上心,自己剛剛確實過于緊張了......
“好,這些銅盆顏料什么的,母親不跟你計較,但你弄一堆發了霉的瓜果堆在院子里是作甚?難道也是為了做新樣子?母親可不是好糊弄的,別編瞎話哄我!”蕙蘭郡主瞪眼道。
唔,這個還真不能實話實說......
母親本就不同意自己跟著師父學醫,讓她知道自己是為了與師父較量而準備提取青霉菌,少不得被她扼殺在搖籃里。
小雪球的命還等著青霉菌救命呢!
“母親,您還真是說對了!語兒不是正研究著千鳥格的染印么?前些天恰巧看過一本書籍,說刮了瓜果上的霉加入染料中,可以制成固色劑,讓二者之色不會暈染,語兒覺得這辦法倒是可以一試,這才開始實行的,成與不成就在這次了,母親就成全語兒吧!”辰語瞳央求道。
蕙蘭郡主聽得一愣一愣的,用青霉加入原料中印染?怎么自己在這行從事這么多年都沒有聽過這辦法?
難道是語兒從哪兒打探到的秘辛?
蕙蘭郡主半信半疑,眼珠子掃過那堆發霉泛著霉味兒的瓜果,頓時覺得腹中一陣翻涌,心頭微悶。
“總之語兒保證,事情成了之后,煙雨閣會恢復原狀!”辰語瞳見蕙蘭郡主態度有些松動,不由又加上一把勁兒,承諾道。
蕙蘭郡主眉頭微蹙,嘆了口氣敲了辰語瞳的額頭一記,吩咐道:“母親不想你一直這樣,母親不介意毓秀莊的生意如何,不介意是否有獨具一格的新樣子,母親只望語兒能像個大家閨秀,還有幾個月你就要及笄了,不能再像個小孩似的渾然沒了女子該有的樣子,母親擔心到時候沒人敢要你呀......”
沒人要更好,樂得清閑......辰語瞳心中的小人兒跳起舞笑道。
“唔,母親不要跟語兒說這些,語兒還小呢,只想一輩子陪伴著母親!”某人又拿出爐火純青的撒嬌功力哄道。
“你呀!”蕙蘭郡主搖了搖頭,鄭重道:“還有半個多月便是老夫人的壽辰,到時候肯定是要大操辦的,在壽辰之前,記得清理完這些......物事!”
辰語瞳佯裝乖巧的點點頭,笑道:“女兒保證!”
春曉恰好從閣樓后的小平房走出來,貓著身子站在樹蔭底下對著辰語瞳做了個OK了的動作,辰語瞳舒了一口氣,眉眼間盡是狡黠的笑意!
辰逸雪站在院外看著,嘴邊的笑越發深刻。
這丫頭,太狡猾了......
不過狡猾得......好可愛!
看著辰語瞳挽著蕙蘭郡主的手笑盈盈的走入正堂,張媽媽和丫頭們都面面相覷。
這還收不收拾呀?
肯定不用收了,沒看到郡主都不生氣了么?
呀,可不是,郡主三下兩下就被娘子搞定了,還收拾啥呀?
嗨,這鬧騰得動靜挺大的,原是雷聲大,雨點小呀!
那是,你們哪次見娘子敗下陣過?
幾人眉來眼去,心如明鏡地笑了笑。
“郎君,原來你在這兒呢!”野天站在辰逸雪身后不遠處喚道。
辰逸雪回頭,斂去臉上的笑容,淡淡問道:“怎么了?找我有事兒?”
野天額頭有微汗,他嘿嘿一笑,拿袖口抹去汗珠,應道:“金護衛來了,說要找郎君喝茶!”
辰逸雪嘴角一挑,笑道:“他每次找我,準沒好事兒!”
“可不是,就像郎君說的,無事不登三寶殿,金護衛公職在身,哪能那么悠閑?”野天附和道。
“他在哪兒?”辰逸雪問道。
“兒讓他在飄雪閣的正堂候著呢!”野天應道。
辰逸雪眼波一轉,大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