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門那邊聽到辰逸雪給出的答案后,都是一臉錯愕,驚疑難平。
兇手是個戀足癖患者?!
這是從何得出的結論?
“逸雪,能將原因說一說么?”
金昊欽氣喘噓噓的拉開毓秀莊二樓那扇精致的槅門,里頭,辰逸雪正悠然坐在榻榻米上,品著香茗。氤氳升騰而起的熱霧將他的容顏映襯得越發的迷魅。
辰逸雪抬眸,望了汗流浹背的金昊欽一眼,淡淡一笑道:“看你的樣子,就知道兇手還沒有找到!”
金昊欽退下翹頭履,踩著白色棉襪步入雅室,吐了一口濁氣,在矮幾的對面跽坐下來。
“侵害目標沒有特定性的話,總是會加大案件的偵破難度的!我總不能讓趙虎帶人將全村的男子都抓回來審訊吧?”金昊欽苦笑道。
“優秀的捕快,總是能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順利破案的!”辰逸雪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金昊欽也兀自端起一杯茶潤了潤喉嚨,嗔道:“若是沒有新增兩個失蹤的娘子,相信慢慢摸排,是可以找到兇手的,但是,現在卻是耗不起時間了!我擔心晚了,又多搭上兩條人命!”
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外頭傳來金子的聲音。
“辰郎君不如幫人幫到底,將犯罪分子的鮮明特征刻畫一遍,這樣捕快們有抓手,就不怕不破案了。再說金護衛說得有道理,現在兇手手中極有可能捏著兩個失蹤娘子的性命,我們也必須要提高破案效率!”
辰逸雪和金昊欽齊齊望向門口處亭亭玉立的人兒。
金子含著淺笑,在二人的注視下,從容走了進來。
金昊欽蹙著眉頭,三娘的說辭很新鮮,沒怎么聽過。但大致意思他懂,只是這抓手,是個什么東西?
等金昊欽問了之后,金子才恍然,剛剛不經意,將現代法醫師的行內話講了出來,難怪他們不理解。
抓手,指的是破案的依據和方法,或者是可以直接甄別犯罪嫌疑人的重要證據。
而本案的兇手,最大的甄別方法。便是戀足癖這個有利據點。
辰逸雪漫不經心的喝著茶。并沒有搭話。
金子和金昊欽的目光猶如光柱一般。直直地落在他身上。
“父親希望逸雪你能提供更多一些信息,最好能像上次小刀陳的案件那樣,做個甄別兇手的簡報!”金昊欽舔著臉說道。
辰逸雪一臉淡漠,幽幽道:“在下不記得自己什么時候成了衙門里的人了!”
金子翻了一下白眼。辰大神又開始犯拽了!
金昊欽似乎已經習慣了辰逸雪的傲慢,聽他如此說,也不急不惱。
“逸雪,你說郡主要是知曉了語瞳娘子私自行醫一事,你說會如何?”金昊欽的笑容有些詭異。
辰逸雪冷冷的望著金昊欽,嘴角一勾,吐出兩個字:“卑鄙!”
是的,卑鄙!
太卑鄙了!
金子也是這么認為的!
要尋求別人的幫助,竟然用這樣的方法要挾?
金子覺得金昊欽就是一個二貨。腦袋少根筋的人。
下次再有什么案子,看看辰大神幫不幫你?
這個二次元的人......
金子鄙視的望了金昊欽一眼,往邊上挪了挪,感覺跟這個二貨坐在一起,特沒面子!
這事情要是讓辰語瞳知道。估計金昊欽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金子了解辰語瞳,她是那種敢做敢當的人,金昊欽敢用這個威脅她哥哥,她第一個就不干了,一定會擄起袖子,打一場哥哥保衛戰!
金子在腦海里想象著金昊欽被辰語瞳修理一頓的情景,不由傻傻笑了。
辰逸雪沉吟了半晌,才抬頭看著金昊欽問道:“你希望我在哪里做簡報?”
“衙門吧!”金昊欽帶著一絲勝利的微笑應道。
到了衙門口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
趙虎領著幾個捕快迎了出來,見面便笑著拱手道:“辰郎君和金郎君一起過來了,呵呵,大人已經在書房那邊等著了!”
辰逸雪禮貌的應道:“勞煩趙捕頭帶路!”
趙虎恭敬地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一行人便跟在他身后往衙門內堂走去。
金子和金昊欽并肩而行,繞過回廊的時候,金子想起送米的那個漢子,便側首問道:“之前告訴你送米到毓秀莊的那個大漢,你查過沒有?”
“查過了,那個漢子在東市的一家米行做了十年了,是個靦腆又實誠的。阿兄適才去米行做了取證調查,米行的老板對他的評價極好,平日里除了上工之外,基本上便留在家中幫著老母親種菜,沒聽說有什么不良嗜好!”金昊欽頓了頓,又續道:“在去米行查證的同時,阿兄又讓趙虎上他家去調查了,趁著跟他老母親寒暄的當口,趙虎讓幾個小的進去翻了屋子,并沒有逸雪說的那些東西存在!”
哪些東西呀?
趙虎眨了眨眼睛,一臉狐疑。
辰逸雪回頭瞪了金昊欽一眼,隨后又淡然自若地邁長腿,往前方走去。
金子笑了笑,說道:“如此看來,就真的不是他了。戀足癖的人也有收藏別人的襪子肚兜這些習慣。其實那天看芳諾的腳踝的人,一定很多,我那天也看了,伍叔也看了。因為芳諾那天戴了一條紅色的串著小海螺的腳鏈,很特別,又很顯眼!”
說到此處,金子猛然想起一個問題,在檢查芳諾尸體的時候,她腳上的那條紅繩不見了!
是被兇手拿走了么?
金子眸光幽幽流轉,抬頭看著金昊欽問道:“金護衛,那兩名失蹤的娘子,衙門一定有做記錄吧,失蹤的時候,她們的穿戴如何?”
金昊欽微怔,報案時的記錄卷宗的人不是他。這點他根本就不清楚。
“失蹤娘子的腳上是否有佩戴腳鏈?就像芳諾之前佩戴的紅繩一樣!”金子補充道。
“這點報案的時候,家屬并沒有說明,只是說了失蹤娘子當日穿的衣裳顏色和外貌特征。金郎君若是有疑問,一會兒卑職再讓人去問問家屬!”趙虎回頭說道。
金子頷首應了一聲好,便跟在眾人身后,一起進了金元的書房。
金元跟辰逸雪打了招呼,目光隨后落在金子身上,眼中有慈愛的笑意,淡淡道:“金仵作也來了!”
“兒見過大人!”金子拱手欠身道。
金元揚手讓眾人落座,衙門里有小廝送了茶水上來。隨后退出書房。將房門掩上。
氣氛頓時有些凝重。又有些靜謐。
金元坐在上首,他喝了一口茶之后望向辰逸雪問道:“辰郎君如何斷定兇手是戀足癖患者?”
“這點全賴金仵作精湛的驗尸技術!”辰逸雪清冽的目光滑過金子的容顏,淡淡應道。
金元看了金子一眼,眼中神采熠熠。帶著一絲自豪!
金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她真的沒有幫到什么,最開始懷疑兇手是個心理問題患者的人,是人家辰大神!
辰逸雪放下茶盞,起身,站在金元的案幾下,面對著眾人,緩緩開口道:“兇手是一個戀足癖患者。從死者芳諾身上較為輕的約束傷痕可以判斷,兇手應該是一個十五歲上下的少年。中等個頭,體型偏瘦,體力不如成年男子。他應該是一個人獨居,性格比較內斂,平時應該不會跟陌生人有交流。習慣性地垂著頭看地面,這樣的人,他平日里會喜歡看別人的腳,喜歡別人的襪子,甚至希望別人來踩踏他!偵察的范圍,應該定在芳村附近村落。”
“為什么不是芳村本地的人作案?”金元眼中有疑惑,他這一提問也問出了在場很多人的心聲。
辰逸雪先是一臉淡然,忽而露出一縷清淺的笑意,應道:“若要說依據,也不是很充足!在下只是憑著直覺如此推斷!”
在場的幾個捕快爆了一頭冷汗。
憑著直覺?
金子和金昊欽還有趙虎,卻是出奇的信任。
是的,辰逸雪的淡定從容,讓他們覺得很有信服感!
“在下想,若是本村的人,想要對死者芳諾施暴的話,總會找到機會!比如芳諾出門或者回家的時候。若是外村的人,過多的停留便會引起村民的注意,所以,他只能在夜間尋找機會。根據毓秀莊繡娘的口供,芳諾為人很是謹慎,夜里都是緊鎖門窗的,由于蕭婓的一次疏忽,讓兇手有了可乘之機,所以,在下更多的相信,兇手是夜里常常在附近徘徊,才會逮著這次機會。再者根據芳諾院墻外的踩踏痕跡,也可以驗證在下剛剛說的推斷。”辰逸雪淡然說道。
“那兩名失蹤的娘子呢?難道兇手將她們擄走了?又是出于什么原因將她們擄走的?”金元問道。
辰逸雪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偶然,兇手應該是對芳諾留意了很久,但不見得就對失蹤的娘子也留意過很久。他想起剛剛金子問的問題,若是那失蹤的兩個娘子腳上也曾佩戴相同的紅繩,或許這就是引起兇手注意的最大原因。
“昊欽,金仵作剛剛提的那個疑問,盡快核實清楚!”辰逸雪說道。
金昊欽點了點頭,應了聲好!
“如此便行動吧!”金元看著下手處的趙虎吩咐道:“重點查鄰村,夜間會常常在案發現場出現或者徘徊的可能會有戀足癖的少年,同時分撥小部分人繼續查芳村本地的男子。有了辰郎君提供的這個線索,相信破案是指日可待了!”
趙虎見金元信心滿滿,忙肅然應下,起身領著一眾捕快出衙門查案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