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至少比六妹妹有能力報答你。”孫妙雪心一橫,決定暫且先不顧孫妙蕓的感受,先把孫妙曦勸服再說。
孫妙蕓聞言,陰沉著一張俏臉看向孫妙雪,目光銳利,夾雜著熊熊怒火———孫妙雪口口聲聲說會護著她,如今卻一個勁的把她往下踩!
三姐姐明明已經選了她,她居然妄圖將她踢下去!
這就是她的好姐姐!
孫妙蕓冷冷一笑,聲音尖銳的質問道:“為什么一定只能你先走?憑什么?”
“我不是在胡鬧,也不是棄你于不顧———我先走,我會再想辦法救你的!”孫妙雪不到最后一刻,不會徹底的撕去虛偽的外衣,依舊想在眾人面前維持她美好善良的一面。
孫妙蕓盯著孫妙雪,不依不饒的追問:“難道就不能讓我先走,再由我來想辦法救你嗎?”
孫妙雪眸光一閃———孫妙蕓遇事還是這么容易沖動。
她看看一臉嘲諷的孫妙曦,再看看怒不可遏的孫妙蕓,決定從孫妙蕓身上下手:“你跟我來,我們好好談談。”
孫妙蕓心里不舒服,故意犯倔不肯再對孫妙雪言聽計從:“我不走,有什么話在這里說就是,沒什么話是三姐姐聽不得的。”
“你……”
這個白眼狼居然敢頂撞她!
孫妙雪被孫妙蕓氣得火冒三丈,卻不得不耐住性子哄道:“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好,待你日后脫困。就會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把我留下來等死是為我好?”孫妙蕓尖聲反問。
“如果讓你先走,就憑你。你有本事想辦法救我脫險嗎?”
孫妙雪遠遠見那些東胡人已有些不耐煩,不敢再耽擱下去,話說得又急又快:“只要我先走,我就能想辦法救你脫困!你清醒點,別因為你的愚蠢和自私。把我們兩個人都害死!”
孫妙蕓徹底的對孫妙雪失望了,一顆心入墜冰窟。
她算是徹底看清楚孫妙雪自私的本質,咬著嘴唇恨恨的瞪著她。
她曉得孫妙雪已然靠不住,暗暗將孫妙雪恨到骨子里的同時,很快主動向孫妙曦示好:“三姐姐,我沒什么好說的,我會牢牢記住你的好,今后會想辦法報答你。還有我……”
“我以前對不住你,我以后一定會想辦法彌補,不過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被人當槍使了。”
其實孫妙蕓本性不壞,上一世她只是個有點小聰明、小心思,一心想要證明自己不比嫡姐差的庶女,不似這一世這般,處處以孫妙雪馬首是瞻。徹底被孫妙雪給帶歪了。
孫妙蕓這一世的壞,很大一部分是孫妙雪調/教出來了。
如今她也算是知錯了,又真心實意的道歉了。孫妙曦倒是愿意給她一個改過的機會。
她微微點了點頭,算是接受了孫妙蕓的道歉。
孫妙雪見狀心里大急,只能使出殺手锏,快步上前抓住孫妙曦的肩膀,湊到她耳邊說道:“只要你肯帶我走,我就告訴你上一世你死后。你至親之人遇到什么劫難!”
孫妙曦微微瞇著眼打量一臉焦急的孫妙雪,目光晦暗不明:“劫難?”
孫妙雪以為孫妙曦被她打動了,如溺水之人抓到最后一根稻草,急切說道:“對,難道你不想知道上一世你死后,發生了什么事嗎?我可是比楚沛琰活得還久!”
孫妙曦果斷搖頭,斬釘截鐵的吐出兩個字:“不想。”
她不會天真的以為孫妙雪會真的告訴她上一世的事。
就算孫妙雪真的說了,誰能保證她說的一定是真的?
又沒有第三個重生的人,能夠證明孫妙雪話的真假。
孫妙曦毫不留情的將孫妙雪從身上推開,果斷的轉身對吉達說道:“我帶她們三個走,希望我們后會無期。”
孫妙雪絕望了,竟不顧一切的沖孫妙曦喊道:“你會后悔的!你將來絕對會后悔今日所為,因為只有我知道如何救你至親之人,只有我能讓她避開劫難!”
孫妙曦腳步微微一滯,明明知道孫妙這是雪狗急跳墻,卻還是被她的話影響到———孫妙雪上一世應該是活的比她久,知道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難道上一世她死后,古氏幾個真的遭遇劫難?
不行!
越想只會越擔心,只會讓孫妙雪牽著鼻子走,她不能入孫妙雪的套!
孫妙曦很快加快步伐離去,強迫自己不再去想孫妙雪的話。
以孫妙雪的性情,為達目的她什么謊都撒得出來,她不能關心則亂、鉆入她的圈套。
這時,吉達突然出聲喚住孫妙曦:“等等!”
“怎么?連你也要反悔?”孫妙曦微微皺眉。
吉達見孫妙曦居然把他當成言而無信的鼠輩,帶著怒氣冷哼了一聲,隨即將手指微曲放進嘴里吹了個口哨,哨聲一響,就有兩匹烏黑大馬小跑至孫妙曦面前。
“你們四個人,兩匹馬夠了。”吉達語氣帶著幾分不爽。
孫妙曦一愣,顯然沒料到吉達居然會給她馬———沒有馬匹代步,她們就只能步行回京,一路上的風險難免會增大。
這兩匹馬對孫妙曦幾人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這個吉達倒也不像是十惡不赦之人……
吉達眼角余光瞄到阿古一臉不爽,一鞭子抽到孫妙曦腳下,把還在發愣的孫妙曦抽醒,語氣不耐煩的催促道:“還不快走?不怕我言而無信?”
“多謝”。
孫妙曦回過神來后立刻翻身上馬,裴箏箏和孫妙萱都擅騎射,自然也跟著一躍上馬。
孫妙曦剛想伸手將孫妙蕓拉上馬。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噠噠噠”的馬蹄聲,雖未見到馬匹人影。但不遠處隱約可見黃塵滾滾,大地卻似在震動抖動般,就連她身下的馬兒都突然狂躁不安。
有東胡人“唰唰唰”的上樹,攀在樹干上遠眺,很快大喊:“不好!有人來了。且數目不少”
孫妙雪聞言雙眼一亮,瞬間迸射出希望———一定是追兵趕到了!
她們得救了!
不用依靠孫妙曦,她也能夠脫困了!
她被孫妙曦掐脖掐得幾近斷氣,被孫妙曦壓制得憋屈無奈,被孫妙曦逼得只能低頭哀求……這些種種憋屈郁悶,之前一直堵在孫妙雪心間,此刻隨著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所以憋屈郁悶瞬間一掃而空!
孫妙雪感覺自己似絕境重生。重新活過來了一般。
她重新得意起來,目光閃閃的看向因這個變故,不得不勒馬停住的孫妙曦。
孫妙雪笑了,笑得千姿百態、儀態萬千。
她帶著淺淺的笑容緩緩靠近孫妙曦,親昵的喚了聲“三妹妹”,緩緩出言:“你知道嗎?上一世你大鬧喜堂、殺了永和郡主,得罪了楚家和薛家,你娘古氏以及你外家古家。從此再得不到定國公府的庇護,就連疼愛你的祖母,怕被楚、薛兩家遷怒。也把你們這一房當成棄子。”
“沒人管古氏的死活,也沒人再給古家當靠山,古家的賭坊迅速被人瓜分,就連你娘和你外祖一家都死無全尸呢,”孫妙曦指著遠處滾滾黃塵,輕聲說道:“你大約怎么都猜不到。你們娘和你外祖一家,是被群馬踐踏而亡的吧?”
孫妙雪眼里涌現出報復的快感,她的聲音很輕很輕,幾乎低不可聞,卻一字不漏的鉆進孫妙曦耳里,直擊她心扉。
孫妙曦反復在內心告誡自己,讓自己不要相信孫妙雪的話。
但孫妙雪口中被踐踏而亡的,全是她的至親之人,是她最最最在乎的人,她實在是無法做到完全無動于衷。
尤其是她上一世的確是任性過頭,為了報仇有些不顧一切,的確有可能害古氏等人受她牽連。
上一世她雖替古氏等人尋了退路,但到底沒親眼見證,不知那退路是否能保古氏等人周全。
而上一世她死的時候,孫妙雪的確還活得好好的。
孫妙曦勒著韁繩的手不斷收緊,手指節骨因用力過猛而泛白,手掌也被粗糙的韁繩勒得生疼……
她到底還是被孫妙雪這一番話所影響,即便比旁人多活了一世,也無法做到充耳不聞。
孫妙曦反復深呼吸,暗暗平復情緒的動蕩。
她最終慢慢松開握著韁繩的手,無喜無怒的掃視孫妙雪,輕描淡寫的反擊道:“就算你說的是真的,那又如何?難道你重活一次,只為了再走一次上一世的老路?你比我清楚,這一世有多少事已經改變……”
“事在人為,只要我想改變的事,就一定會改變!有我在,我娘他們這一世只會長命百歲、富貴綿延!”
孫妙曦最后一句話說得擲地有聲、氣勢十足,整個人也瞬間迸射出強大的自信,光芒萬丈、刺得孫妙雪竟下意識的低頭后退,不敢同她對視。
孫妙雪臉上的得意逐漸凝固住———孫妙曦不是應該慌張無措、惶恐不安,苦苦哀求她告知真相嗎?
她居然不為所動、鎮定自若!
孫妙雪覺得孫妙曦輕描淡寫的神色十分刺眼,內心涌起陣陣不甘,表情變得扭曲猙獰:“你真的能夠不為所動?我不信!那些都是你的至親之人!”
孫妙曦和孫妙雪說話間,馬蹄聲已經更加逼近,仿若下一刻就會出現在眾人視線里。
眾人也全都將注意力放在那滾滾黃塵上,對孫妙曦二人的對話全然不在意,正好讓孫妙曦能夠肆無忌憚的對孫妙雪進行反擊。
這時,攀在樹干上的東胡人已經能夠看清來人裝束,再度大喊道:“看裝束不像是官兵。”
孫妙雪一驚———什么?!
不是官兵?!
怎么可能不是官兵?!
“可能是賊匪!”
緊接著的這句話狠狠擊中孫妙雪的心扉,將她所有希望打碎。
她臉色一變,再也得意不起來,臉上只剩下惶恐不安———這些東胡人帶著小王子,肯定不會和那些賊匪硬碰硬,很可能會丟下她們獨自撤離!
那些賊匪可不比東胡人,她們這些人對他們毫無利用價值,倘若落到他們手里,唯一的用處怕是只有發泄欲/望!
果然,阿古一聽說對方不是官兵而是賊匪,立刻下達命令,隨手指了兩個姑娘:“只帶兩個走,其余全部丟下,全力保護小王子撤離!”
所有的東胡人都立刻翻身上馬,按照命令有序的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