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妍吐了口氣:“詩寧也別難過,我也是昨兒才開始學琵琶,只比你早學一天。不如這樣,你就挑一樣易學的樂器,簫啊、笛啊的。”
聞雅云看著沈詩寧的眼色多了份鄙視,“到時候,你可別拖我們后腿。”
沈詩寧一張臉漲得通紅,雖在屋內,卻已是大汗淋漓,“聞小姐放心,我一定會用心學的。”
大奶奶沈氏已與沈詩寧說過了,在江府這三年,能不能學好這些東西,意味著將來,她能不能找個好夫君、好婆家。這也是受了她爹爹所托,沈氏又憐她年幼沒了母親,特意給予的關照。
素妍起身,走到沈詩寧身側,低聲安慰了幾句,道:“鐘先生,你以為她應該學什么樂器的好?”
鐘興走到樂器架前,取了上面的笛子,遞給了沈詩寧。
沈詩寧捧著笛子,心里平添了幾分沉重。
鐘興讓聞雅云練新曲子,又讓素妍繼續習練昨日學來的曲子,說她的有三個音都彈錯了。又坐在沈詩寧身邊,取了另一支笛子,給她細細講說如何吹笛。
聞雅云一曲彈罷,面露厭惡地瞪著沈詩寧:“真是鄉下來的土包子,江大奶奶哪來這么個侄女,看著就討厭。”
聞雅云又是嫡次女,素來眼高于頂,此刻見了沈詩寧,是百看百不喜歡。
素妍未再多言,只是反復練著那首曲子,熟能生巧,一遍又一遍地練習,總能熟愁琴弦。彈琵琶比彈琴好多了。
鐘興是個很有耐心的琴藝師傅,一遍又遍地給沈詩寧將如何吹笛,以及每根指頭的配合,見沈詩寧聽明白了,這才令她到院子里的桃樹下去練習。
鐘興又讓素妍彈了一遍,在之前常錯的幾處,素妍特意糾正過來,鐘興含笑點頭。
聞雅云彈罷,鐘興道:“這次不錯,只錯了三個地方,還得再練習。江小姐可以彈新的曲目,這是曲譜,我先示范一遍。”
素妍笑道:“很好聽的曲子。”看著曲譜,她嘴里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一面念叨,一邊彈曲。
聞雅云望了一眼,“這是唱歌么?”
“不是啊,我覺得這樣,就會很快記住曲譜。”素妍撥弄琴弦,聲音斷斷續續的,她分成幾段練習,只將第一段彈得熟絡了,再彈第二段,如此往復,本是一曲,卻被她分成了五六段,這一練,就是半日。
青嬤嬤領著白菲送來瓜果:“小姐們,先吃吃再練。太太與聞太太、張太太正在如意堂里商議課程呢。今兒先練著琴,明兒開始正式上課,除了琴,還有棋,女德、女紅,之后還會加上主持中饋,詩詞歌賦這些也都會教些。”
聞雅云興致很高,看到沒學過音律的沈詩寧,自我感覺就是才女。
上午快散學時,鐘興道:“再將之前的曲子彈奏一遍。”
“鐘先生,我先來吧。”素妍說著調試了琴弦,嘴唇蠕動那是在背曲譜,第一段、第二段都還不錯,第二段連接第三段時,她停了一下,指頭才反應過來,整支曲子顯得生澀而有些僵硬,更少了一些神韻。
鐘興雙眼放光,這才一個多時辰,她就能將一首不算簡單的曲子彈得如此,除了那片刻的停頓,幾乎都沒錯一個音。他訥訥地看著素妍,朱武先生收她為徒,是因為發現她過人的聰慧之處么?
聞雅云道:“鐘先生,輪到我了。”
鐘興打了個手勢,示意別急,對素妍道:“江小姐不夠熟練,記得多加練習,這是一支關于春花春景的曲子,你彈的意境略為呆板,不夠活潑。”
江素妍起身,落落大方地施了個禮:“謝先生指點。”
聞雅云將之前的曲子彈了一遍,許是太激動,彈錯了兩個音,曲子是彈完了,但整支曲子缺乏神韻,空洞無一物,該有起伏的地方平淡如水。
“剛才,你又彈錯了兩個音。還得多加練習!”
聞雅云騰地站了起來:“鐘先生偏心,素妍昨兒新學的琵琶,今日先生就讓她練新曲子,這首曲子,我都練三天了,先生還讓我練。我不依,我也要練新曲子。”
大家都是九歲,江素妍就比她大三個月而已,她又不比別人笨,一支曲子練三天,她才不要比不過江素妍。
鐘興微微皺了皺眉,這可是聞尚書家的千金,他一個小小的琴藝先生可得罪不起,道:“好,休息之后,下午聞小姐可以練新曲子。”
“好!”聞雅云笑了起來,學著素妍的樣也行了個禮,拉著素妍出了琴棋室。
院中樹下的石桌上,青嬤嬤已經擱放了兩盤果瓜,另將一盤送到了琴棋室,請鐘興品嘗。
沈詩寧見她們出來,這才與她們一道吃果瓜。
素妍笑容淺淺:“詩寧,你別急,只要入門就好了。先生說過,這些東西都是熟能生巧。”
聞雅云冷哼一聲:“有些人拙笨如豬,怎么學都學不好。”
“雅云!”素妍喚了一聲。
幾個女孩在清音軒用了瓜果,又回到休憩室,吃罷午食,各自挑了一張床午睡。
不過半個時辰,又再起來,有府中的繡娘過來,教授她們女紅。
素妍一看是女紅,一張臉就有些掛不住了:“我不要學女紅,那針總不聽話,每次都扎我的指頭,我要練字,我要繪畫……朱先生臨走的時候,給我布置了一大堆的功課,我要去功課了。”
叫嚷一陣,試著做了個樣子,在花箍前坐了片刻,繡了可數的幾針,還扎了指頭兩下,不等繡娘說話,她像一股風般地沖了出去,拐彎就進了書畫室,取了筆墨,認認真真地練起顏書。
青嬤嬤跟了過來:“小姐,太太說了,得讓你學女紅。”
“我不,那繡花針總扎我的指頭,你看,你看,明天我還怎么學琵琶,再多扎幾次,我就學不了琵琶了,我不要學。”
聞雅云心里直樂,沈詩寧不懂音律,江素妍不會女紅,而她卻是樣樣都會的,樂開了花,爹爹總說江家小姐如何的出眾,原來是個不會女紅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