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不說多話,粗魯地撕扯著胡香靈的衣衫,胡香靈力道太小,心下反快地想著應對之策,不,不,她不要這樣被欺負。
靜王府的四公子,她聽說過的,是一個姬妾所生,自小就不學無術,是皇城出名的紈绔、惡霸。
誰能救她?
很顯然,之前有人敲昏了她,還把她帶到這里來。
男子以為胡香靈學乖了,要順從自己,心下大喜,正要扯她的褲子,不想胡香靈對著他的命根,狠狠地踹了一腳。
“臭丫頭,你……你想害我斷子絕孫不成?我饒不了你!”男子痛得冷汗直冒。
胡香靈翻身起來,奔向門口,三兩下開門就逃,再也顧不得矜持,衣衫凌亂,跌跌撞撞地出了院門,一邊跑,一邊整理衣衫,生怕被人撞見。
“臭丫頭,你勾引了我,還傷我?哼,我饒不了你!”身后,傳來四公子的怒罵聲,他衣衫不整,追在身后,忍住疼痛處,“想害我斷子絕孫,看本大爺不將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胡香靈四下張望,此處不知是右相府哪里的院子,清靜非常,周圍還有幾叢翠竹、假山,硬是一個下人都沒有,放棄整理衣衫,像只沒頭的蒼蠅般逃去。
怒罵聲越來越近,她拐了彎,就看到迎面走來一襲銀灰袍男子,心下大喜:“公子救我!”幾步奔近來人,藏到他身后。
曹玉臻的衣袍被服侍的小廝給弄濕了,那丫頭見他長得俊美非常,一時失神,竟生生將杯中的茶水灑在他的袍子上,害得他被其他人一陣哄笑。
“曹公子,你連小廝都給迷住了,難怪被滿皇城的小姐視為佳婿。”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遇龗見。今兒出門時,特意令下人多備了一套衣袍,正要趕往男客小憩的院落換上,沒想,迎面就碰到一個花容失色、衣衫不整的女子。
“臭丫頭,明明是你在勾引我?這會兒又扮起貞節烈女來,我饒不了你……”
一個同樣衣衫不整的男子竄了出來。
胡香靈一陣慌張,躲在曹玉臻身后,三兩下整好衣衫,理好云鬢。還好之前沒有掙扎太甚,發式沒亂,只是釵子微斜。
四公子見突然殺出個俊美男子。而他卻是認得的,厲聲道:“曹公子,快閃開!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之前,她躲在北花園外偷窺我、勾引我。這會子又敢不從,這不是擺明了戲弄我嗎?”
胡香靈也不知今兒是怎么了,怎么就遇上這么個男人,非說她勾引他。連連搖頭,道:“曹公子,我沒有!我沒有。我是被她強行拖到這里來的……”
墻的那邊。傳來女人的說笑聲。
“今兒府里備了小憩的院子——綠柳苑,大家可不要過那道門,那邊是北花園。今兒相爺和大爺、三爺、五爺請了朋友入府賞花作對。”
聽到那邊有女人聲音,四公子越發張狂起來:“臭丫頭,是你勾引了我,將我誘到此處來,反被我強拖你來。若我是強拖你,你的衣裳還能不破?你看看。將我誘成什么樣,把我的袍子弄壞不說,你還踹我……”
這么大的嗓門,立時隔墻的太太、小姐們都聽得一清二楚。
大奶奶面色一沉,問左右下人道:“怎么回事?”
眾人一臉茫然,尋聲望去,阻隔南北花園的高墻那側。
五奶奶疑容表露:“那邊不是青竹苑么?今日是男客們小憩、更衣的地方。”
大公主笑道:“大伙不如都去瞧瞧,看看有什么新鮮事兒。走!”她就愛看這種事,每每各家的宴會,總不時發生這樣、那樣男女有情的好玩事來。
大公主不等眾人說話,領首往北花園方向去,過了一道月洞門,就看到森森竹蔭中,站著兩男一女,其中一個華衣男子更是衣衫不整。
四公子朗聲道:“大姑母,我可替侄兒做主,這個……這個丫頭想和我好,給我拋媚眼,我隨她到了此處,她卻返悔了,還踹了我的命根。你看,她把我的衣服都給剝了……這可怎么好?她竟敢調戲我們皇家人……”
胡香靈見他巔倒黑白,再看胡劉氏母女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完全沒拿她當胡家女兒。“我沒有!我沒有……我是被他強行拉到這里來的。”
“我拉你來的,從南花園到此,這么遠的距離,你是傻的還是呆的,你不會大叫嗎?還能被我拉到這里來?”
胡香靈一時糾結,不知如何是好。
沈氏見這不是個事,問道:“曹公子,你來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玉臻也沒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剛過來,就看到這女子衣衫不整地向自己求助。
可是,這等事到底關系著女兒家的名節。
看這小姐,生得花兒一般,若是嫁給了靜王四子……
胡香靈的腦子飛快地轉動著,她不要嫁給靜王府四公子,雖然年齡不大,可他家中妻姬、通房一大堆,自己不過是六品官員的女兒,哪里斗得了他府里的那幾個妻妾。
拿定主意,重重跪下,開始咽咽哭泣。“請大公主做主!小女,小女要約的不是靜王府四公子,是……是……這位曹公子!”
頓時,所有人都頗是驚詫。
曹玉臻氣得伸出手指,支支吾吾:“你……你……”
“是。曹公子忘了嗎?剛在才北花園的桃花門前,你故意造成茶水弄濕了衣服,為的就是來此處與我相會。沒想到,這個秘密竟被靜王府四公子知曉,他先一步來這兒,弄亂自己的衣袍,想要誣陷我……”
曹玉臻沒想到天下間,居然有這等翻云為雨的事,且對方還是一個瞧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你……胡言亂語!”
嫁給曹玉臻,他好歹也是皇城出名的才子,更是六大公子之一,前途不可限量。待得今秋恩科后,一定能考取功名。
胡香靈想到,自己無母,雖有兄嫂,可這些年被胡劉氏壓著,在自己的婚事也半點幫不上忙,親嫂嫂更是庶女出身,哪里認得什么權貴之人。兩個同母姐姐,遠嫁異鄉,也是個個指望不上的。而胡長齡,對于她的婚事也從不過問,想到這些,胡香靈就一陣心寒。
曹玉臻拂袖欲走,只聽胡香靈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各位不信,有信物為證。”
這,不是他腰間的掛佩嗎?雖是尋常佩玉,可貴在這玉佩的式樣特別,圓形的玉環中間鏤空刻著一朵玉蘭花,他于左右腰間各佩一枚,而現在右邊的一枚不見,還留下左邊的一枚。
眾人的目光齊齊落在曹玉臻身上,但見他眼前確有枚一模一樣的掛佩。
五奶奶聞雅霜瞧到此處,明明是個好計謀,可人算不如天算,偏在那巧口上曹玉臻過來了。胡香靈也不是個傻的,自然會抓住曹玉臻不放,原想將胡香靈設計嫁給靜王府四公子為妾,讓她好好地受一番折磨,卻在瞬間局勢陡轉。
胡香靈承認自己與曹玉臻有私情,還有掛佩為證,任是在場的人質疑,卻也不得不信的。否則,哪有這么巧,曹玉臻過來,胡香靈也在。無論從南花園還是北花園,到這兒都有一段距離,除非相約過,是很難碰到一處。
胡香靈朝大公主連連磕頭:“請大公主為臣女做主!臣女與曹公子早在去歲秋天在左相府的瓜果宴上就有過一面之緣,臣女與他早有此情,請大公主做主!”
胡香靈攀上崔珊后,就時常出入大公主府與左相府,兩個人好得跟影子似的,這幾年好幾次胡香靈遇到難處,都是崔珊出手相助。
一下又一下地磕在冰冷的地上,胡香靈的頭起起伏伏。
聞雅霜沒想最龗后會是這樣結果,目光移轉,看到一邊的胡劉氏,道:“胡太太,你是嫡母,你得說句話。”
胡劉氏冷聲道:“有大公主在,哪里有我說話的份。”
一時間,氣氛凝固,大部分的太太、奶奶是抱著來瞧熱鬧的心。
今兒來的客人很多。
六公主駕臨后,特意喚了素妍坐陪。兩人談的是琴棋書畫,倒也極是投緣,坐在一處,幾位在深閨多有研習這些的小姐成了一旁的聽客。
正聊得盡興,不知是哪家的丫頭,冒冒失失地跑進南花園,大聲道:“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胡三小姐與曹玉臻公子私會,被人給抓住了!”
這沒由來的一句話,頓時像平地驚雷,直炸得南花園里頓時議論聲起。
前世的胡香靈與曹玉臻私情,而她卻笨得到最龗后才知曉。
這一世,竟發生得這么快,這二人本就是一對的。
六公主面露不屑,眼含厭惡,“但凡大宴會,總有這等事發生。自以為是深閨的纖纖弱女,有時候如市井潑婦一般,也使些不入流的手段法子。”
六公主今兒應宴,本就是沖著素妍來的。素妍拜入朱武門下,又得世外高人指點,她對素妍也高看幾眼。
有人聽說此事,早已起身往事發處去。
另一邊的涼亭里,小三奶奶何氏正陪著虞氏與幾位交好世家太太、奶奶們閑聊。
六公主掃過周圍坐著,頗有些才名、賢名的小姐,道:“罷了,你們想瞧熱鬧,只管去就是。”
柳飛飛樂了,欠身道:“六公主、師姐,那我去了。我要去看看那壞丫頭這回又玩什么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