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鵬的話未落,就聽到一陣怪響。
叮鈴鈴,從風中掠過,如同低吟淺唱,然一陣低唱之后,又是一聲巨大的“叮!”,這聲音,在靖南候世子闖陣時就曾聽過。
兄弟倆頻息聆聽,江書麒突地道:“是得月閣!又是哪個吃飽了飯沒事做的,闖小妹的陣法做甚?”
江書鵬也顧不得多想,往得月閣方向跑去。
兄弟二人到時,卻見一錦衣男子帶著兩個大內侍衛,正被困于陣中,三人的武功都極是不錯,直攪得陣內石子飛揚,樹木移位,煙霧噴射,漫延至花園,都是一股濃濃的辣椒味。
江書鵬與江書麒被嗆得連連咳嗽,眼淚汪汪,江書麒大聲喝問:“陣內是什么人?能說話不?咳!咳……”
一時間,江書鴻父子聽到響動,也帶人趕了過來,就連正寫大字的江傳禮也棄筆奔了出來,很快,得月閣所在的南花園一帶就圍聚了眾人。
江舜誠沒來,他堅信有幾個兒子在,又有素妍的陣法,無法會傷害素妍半分。
陣中的錦衣男子跌跌撞撞,扒在地上被嗆得半死,用手捂住口鼻,望著得月閣近在眼前,可就是進不去。
這臭丫頭,昨晚讓徐成熙吃了個大虧,今兒又用陣法困住了他,連兩名武藝高強的侍衛,一入陣法就沒了用武之地。
陣中男子見煙霧散去,這才站起身,大聲吼道:“江素妍,你這個臭丫頭,今日我就毀了你這陣法,看你還如何囂張?”
素妍站在閣樓,冷冷地盯著陣中之人。道:“有本事,天亮之前你且走出這陣再說。哥哥們且回吧,今日我便要收拾這狂妄小子。”
江書鵬從來人的聲音里已經辯出身份,“小妹,這位……是十一皇子,還請你手下留情。”
“三哥放心,我不會要了他的命,但也不能輕易讓他走出這陣。這個陣法,我學了五年,布了五年。以前有十五種,如今有十七種,我只需要用上三種。就夠他們三人折騰到天亮。”素妍呼聲“師妹!”柳飛飛在院中應答一聲,“助我換陣!”
師姐妹二人使出上乘輕功,落至被他們走過的地方,有人幫忙,素妍移木換樹。再重新調整,口里不停地念著:“第三陣,西定七移三,動六換五……”如同下棋的口訣一般,她一念,柳飛飛便知變幻何處。不過半炷香的時間,新陣法便已移好。
素妍站在一棵一人多高的松柏后,“既然十一皇子這么愛玩。我就奉陪到底,這個陣法已經換過,足可以再堅持兩個時辰,我且先睡一覺,聽到有示警鈴響。再來調換陣法。十一皇子與兩名侍衛,就慢慢玩吧。今晚這里可沒有好茶好果侍候你……”
她翩然而去,十一皇子看得心頭怒火亂竄。
“臭丫頭,放我出去!”
“十一皇子說錯了,是你自己闖進來的。夜半三更,你不睡覺,跑來闖我的陣做甚。既然闖進來,自有本事闖出去。”
素妍回到閨閣,青嬤嬤道:“秀,這回可是十一皇子,萬一傷了、病了……”
“這陣會傷人,卻不會令人致命。他想玩,就讓他去玩好了。飛飛,你吩咐下去,天亮之前,叫院中的丫頭不要邁出大門,陣法已改,小心吃了皮肉之苦。”
“師姐放心,剛才我已經吩咐初秋去傳話了,這會兒她們會知道的。一見我們換了陣法,是不想出院門闖的。”
素妍說了句:“都歇了吧!”
任三人武功高強又如何,這陣法詭異得好,前面被重新布設,后面的但凡他們走過、碰過,竟都變了,就像是骨牌效應。
夜,已深。
江家的男人們各自回院,只當什么也沒發生過。
十一皇子見著院門,往大門方向奔去,本想推開大門,哪里卻撞在壁上,疼得鉆心蝕骨。
護衛甲道:“十一皇子,詭異得很u才我也明明看到有一扇門,可撞上后,卻又成墻了。”
護衛乙道:“不如,就跟江秀賠個不是,讓她解了陣法。”
十一皇子大聲道:“讓我向這個臭丫頭賠不是,休想!本殿不信,今兒闖不出這陣,著實不行,就按原路返回。”
可是闖進來的原路早已更改!再不是最初。
這丫頭真狠,明知他被困,居然還改什么陣法,還說什么有十七種變化,這不是故意要整他。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他可是當今皇上最疼愛的十一皇子、最小的皇子,從來都只有他欺負人的份,現在他卻被人欺負了。
“可惡!可惡!連這些樹也和我做對,居然用枝條抽我,我讓它抽,我讓它抽……”十一皇子揮著寶劍,將好好的松、柏一陣亂劈,只余下光禿禿的樹干,“呵呵,我看這陣還怎么布,現在就剩樹干了。你們倆,把這些都給我劈了!”
兩護衛得令,揮著寶劍開始修樹,最后只余樹干。
不過才修了五六棵,三人只覺渾身奇癢難耐,偏不敢抓撓,越撓越癢,越癢越撓,再無心思劈樹。
只聽到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劈呀,接著劈!你劈完了樹,我正好幫我師姐布成桃花樹,到時候可有得你們受了。”
柳飛飛坐在院墻上,冷冷地看著陣中的三抹黑影:“真是無趣,都兩個時辰了,我還以為可以換陣法了,你們卻不過只闖了一半。我不等,現在要換陣法,換完陣法,我要回床睡覺……”捂著嘴巴,打著哈欠。
還以為會有什么好看的,瞧了這許久,連她都瞧得乏了。
不會撞陣,只會拿陣里的小樹發泄。
任他們武功多好,要劈完這些樹也是好長的時間,就算一棵棵劈成光溜溜,破不了陣,她們照樣能用。
十一皇子低怒道:“我偏不信這邪!”
心里想:縱身一飛,待他飛到墻上,不就可以入得月閣了,到時候就有那丫頭好看。
然,眼瞧著將近圍墻,卻被把什么阻止,反彈了回去,重重跌在林間,屁股都快摔成兩半。
柳飛飛笑道:“笨蛋!困于陣中,輕功無用、土循不能。你還是少折騰了,且在陣里好好休息,待得天亮,我師姐一心軟,就放你們出去了。”
她縱身躍下圍墻,重新移了花木,因是一人,比之前費勁了不少,半個時辰的功夫,柳飛飛重新換好陣法,躍墻而去,回屋睡覺。
十一皇子頗有些落敗,坐在地上,又看了看被柳飛飛新布的地方,他知道自己這里一動,就會重新布設,而他們也只看到得月閣近在眼前,卻不能進去。
護衛甲問:“十一皇子,還闖嗎?還要進去抓了江秀,給徐成熙報仇?”
“我累了,先睡會兒。”十一皇子躺在草地上。
二月天時節,乍暖還寒。
涼意陣陣,護衛甲脫下自己的斗篷,小心蓋在身上。
一覺醒來,十一皇子又試著想走出陣法,沒了樹枝抽打,亦無石子擊來,更無嗆鼻的煙霧噴射,可他還是走不出陣中,因為他越來越發現,好像這些樹木很多,多到怎么也走不出,兜轉之間,又回到了原處,只疲憊地坐在陣里發呆。
不走了!
反正他走不出去。
“你們說,這江丫頭跟著世外高人都學了什么?”無人回答,十一皇子落敗地垂著腦袋,“我不就是想問她,為什么捉弄徐成熙,還有聽說她手里有批好畫,我想討上兩幅,可這……也不至于用陣法來困我吧。”
一早怎么不說?
與他一道被困的兩名護衛,心下惱怒,卻不敢發作。
要是一早就說明來意,許人家江秀以禮相待,也不至鬧出這等事來。
護衛乙道:“咱們這么一鬧,只怕她更不理了。要闖這陣,我們是不成了,皇子為什么不去找吳王幫忙。”
“他?”十一皇子想到那個悶葫蘆,搖了搖頭,“他會陣法,還是在各地巡視時學的,能和這丫頭比么?”
“但到底懂陣法,十一皇子找他幫忙,他不好推辭,說不準就能破了江秀的陣。”
十一皇子道:“養足精神,明早出陣。那丫頭有能耐,就將我困在這里一輩子,我倒要瞧瞧她還有什么本事?”
三個人折騰了一宿,都累了,身上、臉上都是泥土,臉上有樹枝刮過的傷痕,背靠背坐在草地上,歪頭睡熟。
柳飛飛起了大早,又動了陣法,這一次是按照素妍吩咐換陣,是十七變化中的第二式,以前用的都是第一式。
換好之后,她關掉機關,大踏步走向三人,抬腿踹了護衛兩腳:“喂,快醒醒!快醒醒!”
護衛甲睜開眼睛,抬手想要抓撓,可又想到昨夜越抓越撓的事兒,真是太困了,這才睡著。
“你們可以走了!我來帶你們離開的。”
護衛甲喚醒二人。
十一皇子看到柳飛飛,頓時暴跳起來:“臭丫頭,敢用陣法害我,我饒不了你。”
柳飛飛笑微微地道:“你們三個是不是很癢啊呀?口干舌燥,還渾身酸疼?”
三人不語。
男二號吳王宇文軒即將再度登場,哈哈,不一樣的開始哦,大家可以猜猜吳王是素妍早前認識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