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肩王府。
宇文琰圍著王爺、王妃打轉。
他不明白,很不明白,明兒就是初十了,他和素妍的親事還沒訂下來。這不是該讓新姑爺給岳父賀壽的么,為甚江家沒了動靜,宇文琰派了官媒去催,巧媒婆去了一回,回來后吞吞吐吐,只說“過了節再去”。
過節?是過年節么?這可是江舜誠的大壽啊!
正是他這個準女婿露面的好機會!
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素妍是他的了。
“父王、母妃,你們到底是怎么想的嘛?明兒是右相爺的壽辰,我這個當女婿的哪能不去呢?”
青霞著實不明白就沒見過像她哥這樣的男子,居然巴著、趕著想訂親。
王妃面無表情,想著江家與宇文琰結不成親,心里暗自歡喜,卻不敢表露神色。她不喜歡素妍,尤其是素妍提出“唯她一妻”的要求后,她更不愿宇文琰娶素妍。但這事兒,左肩王爺卻說江素妍心口一致,笑話王妃“你不也一樣不許我納妾么?和你當真是婆媳。”
她可以要求王爺只她一人,卻不想素妍也這么做。她還盤算著,他日把娘家侄女嫁給宇文琰做側妃,侄女兒生下的兒子才為世子呢。
宇文炎想起來就惱,不是說好的么,怎的不給個準話。道:“母妃,你叫了巧媒婆來,讓她趕緊的上門訂親。這么拖著做什么?母妃……”
王妃抬眼,著實不忍心打擊宇文琰。江家派了中人來說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不愿將女兒許給宇文琰,究其原因,也與王妃細說了。來回話的中人正是張德松的妻子江素婷。江素婷那日來時,左肩王父子不在府中,可王妃想著大過節的,亦沒好提這事。
宇文琰急得團團轉:“母妃,你倒是說話呀。快去訂親嘛。”
青霞只覺怪異,心里琢磨著,怎的沒音訊。莫不是又有什么緣故。看自家兄長著急不已,越想越覺不對勁,“父王、母妃,怎么了?是不是安西的八字不好?”
好,好得很!
左肩王妃親自找人批了。人家三月初三午時生,這可是富貴命格。
青霞還待開口,左肩王妃起身道:“陪我出去走走。”
“母妃!”宇文琰像個孩子,拉住王妃不撒手,“娘,你干嘛還拖呀。早點訂下也是好事。”
王妃帶著繁復的情緒,對左肩王道:“你與他說。”
一定是出事了!
宇文琰坐在案前,直勾勾望著左肩王。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明兒就是江舜誠的大壽了,他還想在壽宴上露露臉,讓整個皇城的人都知道,他與江素妍訂親了!偏壽宴近在跟前。卻沒下文了,怎不讓他著急。“爹……”本就生得比普通女孩兒還要清秀。此刻越發秀逸動人,光是那著急的蹙眉,就讓人心疼。
左肩王吞吞吐吐,讓他做這個惡人,宇文琰對素妍的心思,在西北人三軍皆知。不說,早晚得讓他知曉實情。說吧,又怕宇文琰難受,這大過節的,他著實不忍打擊宇文琰。
宇文琰瞧著,似探究,似等待,左肩王沒說,可他的心卻揪得緊緊的。“爹,到底什么原因?”無論是什么,他都得面對。
左肩王道:“江家派了中人回話,說你是克妻命,不愿意把女兒嫁給你。”
宇文琰怪異地看著左肩王,幾乎不敢相信會是這個理由。。
他是克妻命?
他十五歲時,就有了通房丫頭,確實死過兩個丫頭,可那是丫頭染病而亡,怎么就成被他克死的了。從小到大,他還是第一次,自己是克妻命!
江家拒親的原因,因他是克妻命。
無論是哪家遇上這種事,都會很懊惱,尤其是江家,只素妍一個女兒,視為掌上明珠,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兒許給克妻之人。左肩王道:“江家人很生氣,就上回安西在涼亭的事,看作是被你克害的。琰兒,這事不提了,我們家還是尋個二月出生的女子。”
二月出生的女子,多是命硬之人,只有命硬的才經得住克。在江南一帶,更有人說,二月出生的女子乃是天煞孤星,上克父母長輩,下克姐妹兄弟,但凡在這月出生的兒女,要么送出家門放在外面長大,要么就是遺棄。
竟說他只能娶二月出生的女子,宇文琰驚得不知何謂。
自初六得了消息,左肩王先后尋了皇城好幾個算命的幫宇文琰占卜,個個都說他是克妻命,應該尋個二月出生的女子。
一個如此說,她不信。
個個如此說,就由不得她不信。
江家怎敢把寶貝女兒許給這樣的男子!
宇文琰厲吼道:“不,不,我怎會是克妻命!那是胡說八道。”
他不信,他就是不信。
而這個原因,足可以嚇跑所有好女子,何況是江家。
他騎馬出了左肩王府,在皇城里尋了兩位算命先生,每一個批的都是“克妻命”,第三個還是如此。
多希望有一個人說不是,只有一個人說不是就好。
宇文琰像只沒頭的蒼蠅,漫無目的的奔馳在大待小巷,已經請六個人算完了,他們眾口一詞,“克妻命”,有的贊同迎娶二月出生的金命女子,只有這樣才能承得住克。
他還是不甘心。
這原由如此荒謬,他不信!更不愿因此棄素妍,他這些一闔上眼,就聽見素妍昏迷前那句幾近絕望的“其實我喜歡你”,每每思及此處,他心痛,他歡喜。他已經認定了素妍,眼瞧著就要訂親,卻是因這原因而被江家人拒絕。
城里的算命先生,個個都說他是“克妻命”,他不信!偏不信這個邪!
他騎上汗血寶馬,奔出百余里外,心亂如麻,這是不甘,從小到大,他也算過兩回命。從來沒人說他是克妻命,為什么如今就成克妻命了!
對,多找幾個人給他再算。
只要有一個人說得不同。他就有信心。
宇文琰拿定主意,騎著寶馬如離弦的箭,奔馳在皇城郊野,不知過了多久,正午的陽光照射在身上。整個人心里暖暖的。
有一座小鎮,雖只一條街,街上的百姓卻擁擠不堪。
一家茶肆門前,一個瞎子打著“算命”的旗幡。
他牽著馬兒,從懷里掏了一錠銀子,“算命!”
瞎子應答一聲。“多謝客官!”用手摸著銀元寶,墊了墊分量,約有二三兩。道:“是拆字還算八字?”
“先算八字。”宇文琰坐在瞎子的對面,手里拽著韁繩。他就是不信邪,皇城的有名的、無名的算命先生、半仙,千口一律,居然都說他是“克妻命”。報了八字。瞎子的手指不停的捏掐著。
“公子乃是人中龍鳳、大富大貴之命,命帶殺氣。一身天罡正氣,如果瞎子沒有猜錯,應為征戰沙場的將軍。”
看來這瞎子有幾分本事。
宇文琰甚至懷疑他是不是裝瞎,湊到跟前,看到那無珠的雙眼,平坦無一物,便知是天生的瞎子。“替我算算姻緣。”
“姻緣多波折,但終能喜結良緣。”
宇文琰心頭歡喜,“我要找個什么樣的女子?”
瞎子掐算一番,“要是比公子年幼五歲為宜。”
年幼五歲,素妍不是正好比他小五歲么。
“若是三月初三的女子會如何?”
“什么時辰?”
“午時。”
瞎子沉吟片刻,臉上露出喜色,“不瞞公子,此女出生于三月初三午時,此乃百花圣母誕辰之日,乃是榮華富貴之命,命犯桃花,欽慕、喜歡之人眾多,多遇癡情男子……”
這個不需瞎子說,他都知道。宇文琰仿佛幾近溺斃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終于有一人說是極好,有一個說好,他就會爭取,“與我相配會如何?”
瞎子又兩手掐算,過了片刻,“天作之合,實為良配。只是要成事,得經波折。犯小人黃狗,還得加倍小心。”
宇文琰這下聽明白了,是有人在搗鬼。
難不成,有人故意阻止他與素妍結為夫妻?
是什么人在搗鬼,居然說他是克妻命。
從懷里又折了二兩銀子,重重一拋,道:“這附近還有比你更厲害的半仙、算命子么?”
他已經算過一回,對方還要再算,今兒真是奇了,難不成這內里有什么緣故不成。
“出了此鎮,往西八里便是縣城,城里有三個算命的,其中有個叫張半仙的,在我之上。”
“多謝!”
宇文琰起了身,騎馬奔往縣城。
瞎子握起銀子,又將之前他報的生辰八字,細細地合了一遍,呢喃自語道:“天作之合,實為良配。我沒有算錯呀,難不成是他不喜這個女子?”
宇文琰尋到了張半仙,付了銀子,重新再算。
這一個說得比那瞎子更好聽,“呀!呀!呀!公子啊,這二人若是得配,可是幾世修來的良緣,是難見的佳配,男的人中龍鳳,女子榮華富貴,在下好久沒有算過這樣好的命了,公子可得加價呀……”
不等宇文琰說話,張半仙道,“公子瞧見前面那位,著實是苦命,我可是免費為他算了一卦,而你不同,你是大富大貴的命,至少出自王候官宦之家。”
“好,我給你加價!”宇文琰倒也爽快,掏出一枚銀子,遞給張半仙。
回皇城的路上,又遇見一個算命的,他報了自家的生辰八字,“此人的姻緣如何?”
對方好好地夸贊一番。
他又問:“可是天煞孤星、克妻克子之命?”
“客官玩笑,此等富貴命,世所罕見,怎會是煞星之命。不克妻,亦不克子。”
連找了三人,都說極好,宇文琰心頭大喜。
他要殺了背后搗亂之人,目的明顯,說他要得配二月出生的女子,顯然是意有所指。
他想殺人,想大罵,想找人打架。
大家猜猜看,背后使壞、買通全城算命先生,要毀宇文琰和素妍訂親的真兇是誰??哈哈,敬請猜猜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