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屏笑了笑,她沒想到自己的皇帝丈夫對于素妍的事竟是如此上心。這個念頭剛一閃而過,只見新皇指著幾樣精致、清淡的素菜:“三鮮龍鳳丸、麻辣蹄筋、油燜鮮蘑擺到皇后跟前。”
楊云屏心下一動,原來他記住素妍愛吃的菜式時,也記下了他愛吃的菜。
新皇掃看了一遍,用手點指了三樣菜式,“糯米涼糕、湖米茭白、野鴨桃仁丁賜給永和宮端嬪。”
楊云屏正歡喜著,卻被新皇的話潑了盆涼水。原來,她不過是他女人中的一個,他記住了她愛吃的菜式,也記住了旁人的。
大總管應聲,喚了小太監取了食盒,將三樣菜肴裝好送去。
新皇又挑了三道菜式,吩咐送給西宮之首怡春宮的許淑妃。
她曾以為,新皇難以做得很好。他竟在短短的時間里就記下了幾位后妃的飲食喜好,心頭歡喜,他做得比她預想的更好。她說的話,他總是堅信不疑,便是宇文琰也未必能信她如此。
用罷午膳,新皇吃了一盞茶,與楊云屏問了些關于后宮的事務,知并無大事,留了句“待朕得了空,便來瞧你。”翩然而去。
楊云屏含笑,行禮呼道:“恭送皇上。”
新皇回了養心殿,批了大半個時辰的奏折,腦海里都是他陪素妍在鳳儀宮撫琴的畫面。“來人!”
大總管應聲而至。
“告訴皇后,琵琶玉玲瓏賜給安西郡主。”
“是。”大總管當即令小太監去傳說,在小太監將離開時,新皇卻又說了句:“且慢!”
他歪頭凝思,她是真心為他,從沒打算從他這兒討得什么,他該給她些什么才好。就如他所言。只要她開口,他會給的。
“去吧!低聲告訴皇后,前些日子上供的福建螺子黛、蘇州脂粉、海南珍珠,皆可賞賜一些給安西郡主。不必說是朕的意思,往后只要宮里有好東西,讓皇后亦為安西郡主留上一份。”
大總管一臉茫然,皇帝這是什么意思。只要是好東西,都給郡主留一份。
在新皇的心里。到底有郡主的一席之地。
當年新皇月下追逐千里,只為表露情懷,甚至得曉郡主與宇文琰訂親,逼得郡主險些喪命……
大總管一一應下,親自跑了趟鳳儀宮。
新皇拿了一張紙,他欠她的夠多了,他傷害過她,而她還是默默為他,就憑她所做的,就該他感念一生。
弱水。朕懂你……
但這話他不能說出口。
他握起筆,在紙上寫了起來:“文忠候江舜誠、平西候江書鯤父子,于晉地招安十四萬余將士有功,今晉文忠候為一等候,世襲五代;平西候晉為一等平國公。世襲罔替五代;江氏一門,滿門忠良,江舜誠之六子江書麟鎮戌守邊關,晉為三等長平伯,其妻柳氏晉為長平伯夫人;江舜誠之三子江書鵬晉為三等嘉興伯,其妻何氏晉為嘉興伯夫人……江舜誠之女,賢良淑德,當為女子典范,賜封號華,晉正一品郡主位。”
寫罷之后,新皇看到紙上的字。
她是不屑這些的,但他想給,在她眼里榮華富貴遠沒有平安來得重要。
大總管已經回來,看皇帝寫得異常用心,不由得輕咳一聲,新皇抬頭:“怎了?”
他哪敢說實話。
新皇道:“如若說錯,恕你無罪。”
大總管俯身道:“皇上,一門四爵,太過榮耀了,恐怕會惹來非議。”
他想給誰榮華,誰人阻攔得住。
大總管見他不悅,忙改口道:“皇上不如借著這機會,厚賞淑妃、端嬪的娘家。六公主、九公主忠心朝廷,皇上也該有賞。”
大總管是先帝時圣駕前的老人,對先帝忠心,對新皇也是一心一意。
這也是新皇登基,依舊用他的緣故。
新皇斂了斂眉頭,“依大總管之見,應當如何?”
“老奴就是一個奴才,哪敢有什么意見?皇上自有圣斷。”
新皇想罵人,之前還不是說了,他的話也對,只獨賞江家一門,只怕難平文武之心。他若有所思,微瞇著眼睛,另取了一張紙,繼續寫道:“端嬪之父顧力行,仁厚恭德,辦差兢兢業業,賜封二等明鏡候,世襲三代;淑妃之祖許仲富晉為一等候,其父許季嚴賜封二等昌成伯,世襲三代……”
新皇擱下筆,看著上面如行云流水般的字,頗是滿意。
許仲富乃是乾明太子的大舅兄,是新皇的舅公。
賞賜了端嬪、淑妃娘家人,舒太后的娘家也得封賞,想到舒家人,新皇就頗是牙癢,全然不顧舒太后嫁入皇室,居然與靜王勾結。沉吟片刻,握筆寫道:“舒秀麗端方得體,賜封為縣主,封號佑寧;舒真乃罪臣之后,今皇恩浩蕩,念及年幼,晉為三等佑忠公。”
新皇取了兩頁紙,唯留下江家賜封的那頁,道:“交給翰林院周大學士擬旨。”
大總管高呼一聲:“皇上圣明。”接了張,攜上兩名小太監往翰林院去,剛出養心殿不久,就見端嬪領著宮娥、內侍款款而來,一襲紫色的衣袍,將年輕的她越發映襯得耀眼奪目。大總管行禮道:“恭喜端嬪娘娘!”
端嬪微微一愣。
大總管笑道:“皇上要賜封顧大人為明鏡候,這可是皇恩浩蕩,正著奴才去翰林院擬旨。”
因為她嫁入皇宮,父親也要封候了。端嬪立時笑著,舉止更是謹慎有禮,“辛苦大總管。”
“這是咱家的本分,不敢言說辛苦。”大總管看著身后宮娥捧著托盤,上面放了只漂亮的砂鍋,“端嬪娘娘是要給皇上送羹湯么?”
端嬪道:“皇上政事繁忙,本宮煲湯送來。”
大總管笑容點頭,“皇上剛才說累了。這會兒許是睡下了。”
端嬪雖略有掃興,但想到新皇賜封了父親,顧家也是公候之家了,心里歡喜,“多謝大總管相告。”
大總管抱拳道:“咱家還有正事,就此告辭,端嬪娘娘請便。”
知新皇歇下。端嬪并沒有去養心殿,而是留了兩名內侍在養心殿外打聽。一旦新皇醒來就去稟報她。
新皇睡了大半個時辰,看到桌案那紙關于江家的賜封文字時,心頭微微一凝。有暗衛進宮,立于一側,小心地與他稟報著八月十五發生在皇城的要事,素妍從天龍寺敬香回府,就被皇城、鹿鳴兩大家書院的學子攔住去路,究其原因,竟是晉陽學子唐觀相思成疾病倒了,昏迷之中一直念著“江先生”盼望能再見素妍一面。
暗衛奉上幾首抄來的詩作。
新皇看著詩。心潮起伏,唐觀此人的詩詞作得折確很好,讓人感動。
大總管手捧拂法,“啟稟皇上,端嬪娘娘求見。”
新皇斥退暗衛。看著紙上的字,握筆思量,給素妍定個什么封號都不為過,為她名節計,以她性子,自不會在意,握筆將她勾去,另取了一張紙,寫道:“先帝六公主賢良淑德,九公主溫良恭遜,皆能上孝公婆下敬駙馬,堪為皇家公主之典范,六公主晉為鎮國大長公主;九公主晉為平國大長公主……”
大總管又重復了一遍端嬪求見。
新皇淡淡地道:“宣。”
端嬪攜著數名宮娥、內侍款款下拜,“皇上,臣妾送羹湯來了。”
新皇掃了眼端嬪,笑道:“愛妃的湯若是做得不好,朕不可不吃。”抬手示意她平身。
端嬪稍怔,轉而笑了起來,“臣妾可是熬了一上午。”
新皇對大總管道:“周大學士擬好圣旨,就盡快宣旨。”
大總管應聲,讓小太監去翰林院打聽。
端嬪捧著羹湯,一步步走近新皇,看到桌上一紙封賞四位公主的圣旨,六公主、九公主賜封最重,皆為大長公主,分別得了鎮國和平國的封號。又有七公主得了壽陽大長公主的封國,鎮國、平國皆是正一品,壽陽則為正二品。
新皇見她眼瞥桌案上的紙,心下微微不樂,握住端嬪的纖纖玉指,端嬪身子一軟,險些撒了砂蠱里的羹湯,嬌喚一聲:“皇上,小心撒了。”
新皇奪了托盤,丟到案上,附在她耳邊低聲道:“朕不想吃羹湯,朕想吃你,現在就吃你。”
她白凈的面容頓時紅霞滿天,依如那次她喝醉酒時的模樣。
她的樣子落入任何一個男人的眼中都是無法抗拒的傾城絕色,更何況這含羞的模樣,更令新皇身上一陣發緊。
他手指輕撫過她的紅唇,重重印上,低語:“且讓朕吃過盡興。”他像是久渴的旅人,突然看見一汪清泉,饑渴難耐。他似餓得無法抗拒的猛虎,瞧見了最美味的白兔。他輕易挑開她的芳唇,汲取她口中香甜的芬芳。
端嬪只覺得鋪天蓋地都是他的氣息,他的溫柔和深情無法拒絕。
她如在夢中,感覺很奇特。
入宮頭晚時,他的溫柔與深情,此刻變得霸道不羈,他近乎瘋狂的撕扯著她的衣袍。
“皇上,現在……不行,還有這么宮娥……”
她的抗拒無效,她是他的妃,服侍他這是她的本分。
對許淑妃,新皇并沒有多大的興致,每每相對,都會讓他不由自己的憶起昔日如何被許淑妃、舒秀儀聯手欺騙,就連大皇子宇文悌都是被欺騙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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