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學)
李碧菱被素妍逗得笑了,“誰不知道我們這些人里,就屬姑姑最有錢,沒得錢了,大筆一揮,給五叔一幅字陣便能得幾千兩銀子。”
曹玉娥不知道素妍是嶺雪居士,驚道:“要是小姑姑每天繪一幅,豈不把開店鋪還賺得多。”
素妍道:“你聽她說。我一月才繪出幾幅來?九月就要過完了,半幅也沒有。”
她是繪畫,可是涂鴉,一幅畫糟了、兩幅畫糟了,往后連她所繪的畫都跟著掉價。素妍愛惜自己的聲名,對于丹青墨寶上更是嚴蕭對待,但凡有半分不滿意,毀掉重來。
九公主笑道:“什么叫一出手吃一年,小姑姑便是。”
素妍惡狠狠地瞪了一眼,“你們妯娌就聯手來打趣我,小心回頭讓我尋了機會,狠狠地收拾你。”
九公主嬉笑著,“阿九魯莽了,小姑姑大人不計小人過,我再不亂說了。這一月未有書畫出來,怕是小姑姑這一幅得值不少銀子,到時候買出幾萬兩銀子,可別忘了送我一份禮。”
素妍起身就去擰九公主的耳朵,抓住就不放,“越發沒個規矩,當是真認錯了,又拿我打趣。”
九公主嘴里直求著饒,卻又喚李碧菱幫忙。
李碧菱道:“當真沒個長幼,小姑姑是你能打趣的。”
素妍抓住九公主的手腕,得意一笑,“也不用我收拾你了,回頭生個和你一個嘴刁的丫頭,自有她收拾你去。”
九公主愣了一下,“這是個女兒?”
素妍不語,故意要急她一下。
九公主來了興致,一早就聽柳飛飛說,素妍是能診脈瞧出男女來的,“小姑姑。我錯了,你告訴我,這真是女兒?”
素妍不答。
九公主圍著她轉圈。
素妍被煩得不輕。
李碧菱卻又松了口氣,手落在腹部,這個月的小日子沒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懷上了。但未足三月。她也不敢聲張,倒是李二奶奶又派人來府上。問她懷上了沒。
“我的好姑姑,我錯了還不成么?你倒是告訴我,這是男是女?”她伸出手來,纏著要素妍請脈。
素妍道:“這回老實了?”
“我再不打趣小姑姑了。”九公主一臉老實樣。
素妍又診了一回,道:“脈像平和,是個健康的孩子,女兒!”壓低嗓門道:“回頭少吃些葡萄。”
九公主最愛吃葡萄了,尤其是今秋以來,每日都吃了不少。
曹玉娥倒先問:“有何說法?”
素妍用極低的聲音道:“醫書上說。懷著女兒時,母親吃了太多葡萄,女兒大后,每月癸信時會腹疼難耐。”她伸出漂亮的指頭,對九公主道:“別再貪嘴吃葡萄,你倒是悠著些。”
九公主喊了聲“天啦”手落在肚子上。“前些日子我可吃了不少葡萄,這不是害了我女兒。姑姑,你醫術高超,可告訴我,可有旁的法子?”
素妍告誡著,“不管什么水果,吃得多了總是不好的。”
這些可都是經驗呀。
李碧菱有意無意的將手落在肚子上。心里暗想:九月也不知是不是真懷了,等越發能確定了,再請了太醫來請脈,萬一是累著了,豈不讓人笑話。
曹玉娥見九公主一會吃花生,一會剝板栗,誘得她也跟著饞起來,拿了板栗剝著吃。“綠波苑的會奶奶近來可真忙,她真做官媒呢。”
李碧菱笑道:“你可別小瞧了她去,這才多長時間,人家都掙了八十兩謝媒錢,說是官家太太們打賞的也有五六十兩,可不比她在鄉下種田養蠶強上太多。”
九公主坐正身子,“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小姑姑把給老宮女尋夫婿的差事都派給她了?”
素妍答得簡練:“肥水不流外人田。”
幾個人哄笑起來。
曹玉娥道:“順小姐和虞家大公子的婚事可訂下了?”
李碧菱道:“尋人看了日子,定在十月初十呢。會奶奶倒上心,把賺來的媒錢都用來給她準備嫁妝了。我去綠波苑瞧過,專挑了一間屋子擱著呢,綢緞布匹、帳子、衣服,還有些不知會奶奶從哪兒搗騰來的字畫,另又有些頭面首飾,瞧著雖不是特別貴重的,倒也得體。”
順小姐江詩恩原是姓江的,但到底不是江家的正經小姐。
沈氏一早就安排妥了,到了十月初七時,就讓會奶奶帶了江詩恩去江家名下的三進院里住著,從那里出閣。
江詩恩一出嫁,會奶奶過幾日便要跟著去虞宅住,依舊做她的官媒,每日如其他官媒一般,跑前跑后地忙得不能停歇。
九公主皺眉望著江傳達猜拳就輸喝不上酒,急得團團轉的樣子,“我家那個當真成酒仙了,看著酒喝不到肚里,估計再過一會兒肚子里的酒蟲都爬出來了。”
素妍望向一邊的涼亭,沒想宇文琰竟是猜拳高手,江傳達兄弟倆都比不過,還有江傳業兄弟三個也都敗下陣來。倒是江書麒還有兩下子,雖然會輸,卻比其他幾個要厲害,依舊不及宇文琰。
江書麒挽著衣袖:“琰世子還真是高手,這猜拳的功夫讓人刮目相看。”
宇文琰打小就是皇城一霸,猜拳、牌九無所不能,更是玩得爐火純青,江家這幾個和他玩猜拳,還真是魯班面前獻藝――班門弄斧了。
素妍道:“多稀罕,猜拳功夫高竟讓五哥佩服成那樣了。”
九公主笑道:“指不定傳達還羨慕著呢,照琰世子這樣的功夫,那酒還不得都是傳達的了。”
曹玉娥笑道:“瞧你們倆一個心疼喝不著的,一個倒心疼上喝多了的。”
李碧菱道:“我在娘家時,我娘整日的說女大不中留,我瞧咱們家的小姑……”
素妍秀眉一挑。
李碧菱不再說了,只微微一笑:“我可不敢招惹你,我怕你。”
九公主沒想李碧菱怕素妍竟這個地步。低聲問:“張家大表妹,也是要入宮的么?”
李碧菱道:“早聽婆母說了,好像有這個意思。”
九公主搖了搖頭。“那相貌也太尋常了些,倒不如踏踏實實訂門親的好。”
李碧菱和曹玉娥不敢說的,九公主張嘴就說出來,她本是公主,誰也不怕,嫁入江家。會遵江家的家規本就難得了。
素妍道:“那是大姐、大姐夫訂的,我們也不好說。倒是聽說張三姐兒是個容貌出挑的。只是還小了些。”
九公主道:“一個個的都想封候晉爵,馮、姚兩家這一封,還不知有多少人削尖腦袋往里鉆呢。”
幾個人兜了一圈,又說到新帝選妃的事上。
素妍便啞然了。
李碧菱是個謹慎的,曹玉娥因為曹家那一番驚嚇,言行上越發小心,原是年歲比李碧菱還大些,就更謹慎了。
唯有九公主一面吃著東西,一面罵罵咧咧起來:先是罵巴結皇帝的官員賣女求榮;再說皇帝這般下去。遍皇城都是公候爵爺,亂了規矩。
素妍聽了一陣,笑道:“碧菱去喚了傳達,說阿九醉了。”
不是沒喝酒么?
素妍又道:“喝不酒的,急得醉了。這坐著等人的,也跟著醉了。”
九公主一愣。也就素妍敢和她開玩笑,她也不氣,道:“不就是幾口酒,他倒玩上了。”
曹玉娥道:“阿九還是早些抱兩壇回去,沒得酒,他許是不跟你走了。”
九公主起身,說了句“他敢”。挺著肚子就進了涼亭,“達五爺,這天快四更二刻了,是不是得回去了?”
看九公主之前那兇狠的樣子,還以為至少會揪揪江傳達的耳朵,亦或扯著他喊走,沒想卻這么彬彬有禮,溫吞有度,兩個人再也控制不住,頓時大笑起來。
江傳達也是一怔,道:“你讓我喝兩杯就回去。”
九公主刷的一下,臉色就白了。
江傳達道:“一杯成不,再喝一杯就回去。”
“看看你見酒就不知好歹的樣,是沒喝過酒還是怎的,鳳舞院里何時少了你的酒喝。你再敢羅嗦,罰你十天不沾酒。”
江傳達還想再玩,見九公主臉色俱變,不敢再鬧,只得抱拳給眾人告辭,陪著九公主回鳳舞院。
九公主請辭公主府,卻被新帝賞了塊“鳳舞院”的牌子掛在夫妻二人住的小院里。
六公主也得了塊同樣的牌子,不過是另一個名字“鳳飛苑”,鳳乃是皇后、妃子,又能是皇家女兒。
曹玉娥起身也喚了江傳業。
江傳業不想回去,曹玉娥那眼睛看是水汪汪,卻帶著一股子威冷之意,江傳業也只得跟她走了。
一連走了兩人,眾人就散了。
江傳遠笑道:“琰世子要回家了吧,瞧這樣子有些醉意了,我派護衛送你回府。”
宇文琰冷聲道:“我認得路不要你送。”
江傳良在一邊起哄,“你自是認得路,但我們得盡地主之誼。”
擺明了,這是他們不相信宇文琰。
素妍笑道:“難得他們一片好心,就讓他們把你送回去。”
宇文琰生氣地低吼:“明兒是我生辰。”
素妍依是掛著笑顏。
江傳遠與江傳良臉色微變:“怎不早說。”
“好了,我不是給你備了生辰禮物么?別再鬧了,明兒傳遠還得辦差,傳良也要應付明春的科考。”她笑著對江傳良道,“鄉試算是過了,你還得用心些,爭取明春考中進士來。”
“借姑姑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