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書鵬微微一笑,“妹妹行事光明,自不會做這種事。”
一個大活人怎會神秘從王府失蹤,很顯然是有人故意使壞。
雖是兄妹,到底男女有別,江書鵬并未久坐,不到一刻鐘,連吃了三杯茶起身離去。
素妍喚了白燕來,“親自去趟左肩王府,你私下問問琰世子,若是他不在,你問童英或韋雄也使得,十一王府的傅妃失蹤是不是琰世子做的。如果是,把人早早兒放了,就說是我的意思。叫琰世子不必因我與一個無知婦人計較。”
白芷本有些歡喜,聽素妍一說,立即板起了面孔。“郡主,就該好好收拾一下那惡婦。雖說真相大白天下,可市井之中不知道還有多少與郡主有關臥穢語。”
讓傅宜慧吃苦頭,最好能讓她生不如死才好。
素妍催促著白燕去傳話。回頭看著白芷,“她已經嘗到苦頭了,何必再作計較。”
白芷道:“只怕這事還沒了呢。不好好地教訓她一回,她下次還會想別的法子。奴婢瞧著,這事兒若真是琰世子做的,也不枉郡主喜歡他一場。”
素妍“你……”了一聲,“我叫你郡主可行?”
她不過說了幾句,白芷的話比她還多。
白芷知道自己多嘴了,低頭喚了聲:“郡主,奴婢也是氣不過。”
江家上下剛曉得這事時,主子們生氣,連帶著合府的丫頭、下人都是生氣的。一聽說實情。把事兒給競相傳揚出去,言辭多有維護自家郡主,貶斥傅氏姐妹之意。老百姓對公候世家的爭斗、算計之事頗感興趣,這事兒算得近來在皇城鬧得沸沸揚揚的大事。
白燕去了趟左肩王府,很快回來,站在閨閣里,認認真真地回道:“奴婢見著琰世子了,王府正在準備給郡主的聘禮。好幾十個人都聚在王府大庫房院子里。王妃親自挑選了最好的……”
最好的貢綢、宮緞,顏色好的,式樣特別的,都經過幾番挑選,最后挑了最后的擱到一邊。又挑了各式食材,從燕窩、人參到阿膠等名貴食材一應俱用,全揀了最好的包裹。還有頭面首飾。也都尋了專門的首飾盒子裝好。
白燕去時,宇文琰也立在院子里,對王妃挑出來的東西指指點點說著,便是最好的,他也能說出些不好呢。王妃知他肚子里憋著一口氣,自不理他,由得他去。他說不好,就令人放回庫里,再另尋了好的拿出來。
白燕請宇文琰到一邊說話,小聲問道:“郡主知曉十一王府傅妃失蹤的事,郡主問這事兒是不是與琰世子有關?”
宇文琰挑了挑眉,好漢做事好漢當,“你且回了她,這事是本世子做的。敢壞郡主名聲,本世子自不饒她。”
他倒回得干脆,可郡主知曉了。許又要著急一場。
白燕道:“郡主說,若真是世子做的,便把人給放了,讓她回十一王府去,說來說去,大家都是皇族,認真說來,你與十一王爺還是堂兄弟。鬧翻了臉,到底不好。”
宇文琰歪頭看著白燕,昨兒發生的事,素妍就知道了。這也太巧了。“這事是誰告訴她的?”
白燕低著頭,“是我家三老爺與郡主說的。”
那家伙也太多事了,連這事也要告訴給素妍,以她良善的性子,指定是不會對付傅宜慧的。
宇文琰嘟嘟囔囔地道:“這次不罰傅氏,指不定下次還生什么亂子。我既做了,便讓她好好長長記性。”頓了一下,要是照這原話說了,素妍只怕又要多想,“這話你不必告訴郡主。你只管回話,就說我把人放回去了。你再跟郡主說說,好歹我也是王府世子,只要三十抬聘禮,這也著實少了些,就備五十抬如何?”
左肩王府與江家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白燕微愣,“這事兒奴婢可不能傳,世子只需與我們府里的老太太、大太太說。”
一院子的東西,便是備兩百抬也夠了,卻只要三十抬的聘禮,還不得都挑了最好的弄。
白燕見周圍的人都各自忙著,低聲笑道:“聽說我們府里的陪奩,原是一抬可作兩抬的,硬是將兩抬拼成一抬了。”
郡主是個謹慎的,她說聘禮、嫁妝加起來統共不能超過一百抬,定有她的道理。可江家老太太、大太太們卻自有法子,兩抬拼一抬,件件都是好的,這樣一來亦不會越過她說的總數,卻是不知道置備了多少好東西進去。
宇文琰一聽立時就笑了,“這主意好!”
不讓太多,但該給的還得給,一抬聘禮多包些東西就是,旁人四匹、六匹綢緞算一抬,他就弄個十二匹綢緞算一抬。
白燕道:“我們老太太可是把攢了三十多年的東西全給我家郡主了。”
江家兒子好幾個,女兒卻只素妍一人,江書鴻又比素妍年長二十多歲,還不得緊著自個兒,備得體體面面的。
宇文琰送走白燕,又回到大庫房的楔廳上坐著,自有下人將選出的東西取來,一一呈給他過目,尋了個字寫得好的在一邊記錄。
王妃坐陪了一陣,便有些煩,紫霞郡主出閣也沒這般勞神。青霞郡主倒是忙前忙后的張羅著。
宇文琰看了看一對半人高的宮瓷花瓶,搖了搖頭:“有沒有更好的,那花瓶上的八仙獻壽倒是好兆,安西定不喜歡,要花兒、草兒、山水圖案的。”
前些日子退親,整日喝酒沒個正形。如今又訂親了,且要趕在臘月十二大婚,竟自個兒張羅起聘禮,誰挑的都不滿意,非得自己挑選,大庫房和著宇文琰院里的、王妃院里的人沒累個半死。忙了大半日,連一半的聘禮都沒挑出來。
青霞郡主挑了挑眉,“哥哥也太刁了些,有你這么挑的么,整個庫房的好東西都搬出來,一件件的挑,哪有幾樣沒半點毛病的。”
“有毛病的不要,自挑更好的。”
若不是她親哥。青霞郡主當真想撂挑子了。
王妃就被宇文琰這挑剔的樣子給累得半死,早早領了嬤嬤回自己院里歇下了,只讓大管家兒媳婦幫忙盯著。
白燕把宇文琰的原話說給素妍聽。
素妍微微蹙眉,宇文琰倒不隱瞞,竟坦坦蕩蕩地認了。“堂堂王府世子,竟與一個女人計較,傳揚出去。當真不要體面了。”
白芷覺得很解恨。
敢作敢當,甚至不怕被傅宜慧給知曉了。
青嬤嬤輕聲道:“琰世子說會放人,郡主別多想。他這么做,還不是想替郡主出口惡氣。”
素妍心里卻暗自歡喜,他是在替她報仇。“但愿往后,他行事能更沉穩些,平白因我惹人非議反倒不妥。”
白菲領了張掌柜的回府。
素妍把幾幅字畫都送到清音塢去。為防萬一,白鶯也跟著去了清音塢,主要是給張掌柜的打個下手。
白茱替江書鵬傳話過來:“三老爺說,這會子道長要用午食了,請郡主過去說說話兒。”
雖是簡單一句話,卻已經表明新皇提了要請無名子入宮作客的意思。
素妍帶了白芷就往青竹苑去。
無名子在偏廂房里用飯,相陪一邊的是江傳達兄弟。
新皇在另一間屋里吃著,有江舜誠父子作陪。
江書鵬走了過來,“皇上剛開口,就被道長給拒了。說什么也不肯入宮。”
素妍道了句“我省得了。”提著冬袍長裙進了偏廂房,看著桌案上的菜式雖然只是六菜一湯,倒也算是道道精致。
無名子拿來著筷子正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菜,又大口喝著湯。
素妍在一邊的錦杌上坐下“師叔”。
無名子不理,自顧自地吃著。
素妍道:“師叔,難道皇上一片誠心,你就入宮小贅日如何?”
無名子一副不甘不愿地樣子,“他想知道的。我自告訴他,不入宮,里煩悶得緊,不去!不去!”像一個固執地孩子,連連搖手。
素妍道:“師叔且去小贅日。我自勸了皇上,到時候放你出來就是,你又不是一直住在宮里,只是入宮小住些日子。再說了,堂堂一國之君,住在我們家里到底不妥。”
入宮容易,出宮難。
無名子可不想一時興起就失了自由。
素妍低聲道:“師叔還不知道吧,昨兒我與宇文琰又訂親了,婚期還在臘月十二。”
不是與她說了,唐觀與她才是最得配的良人么?
宇文琰……
不是不好,就文學才華而言,著實不配素妍。
無名子頗有些無語,就算他想成全五百年歷史上,認為最得配的才子佳人,那也是一己所為的徒勞,注定了江素妍是要嫁給宇文琰的。
在穿越前,曾經有學生問道:“教授,如果才女江素妍得嫁大文豪唐觀會如何?”
他當時語塞,唐觀對江素妍的癡情,感動了后世無數的女子。他已經很明確地告訴了素妍什么才是正確的選擇,可人家還是要嫁宇文琰,婚期還是在臘月十二。
就算一切再來,江素妍還是左肩王妃,還是宇文琰的妻子。
無名子微愣,很是意外地道:“你就這么喜歡宇文琰?”
素妍點頭。
她與他好過一場,怎能再嫁別人。就算有過一些不快,可都過去了,再則左肩王也誠懇地向江家賠禮道歉。
“宇文琰比唐觀更喜歡你?”
素妍不解地看著無名子,“唐觀是很好,可是師叔,人怎么可以這么比較呢。琰世子自有琰世子的好,唐觀自有唐觀的好。琰世子是我的良人,唐觀是我的朋友。”
朋友……
素妍只是把唐觀視作朋友,并未想過拿他當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