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心下著急,宇文琰可是說得出,做得到的。“葉家是你親舅,紫霞也是你親姐姐,你……莫要過分。衛州還有二百家鋪子,一萬畝良田。”
二萬六千畝良田,竟就剩下一萬六千畝了,就算拿了六千畝做了紫霞的陪嫁,難不成那一萬畝都不翼而飛?
二百八十家鋪子,也剩二百家了,未增反減,只怕給的不止八十家鋪子。
左肩王輕嘆一聲,今兒要不是宇文琰鬧騰出來,他還不知道,當年的二萬多畝良田,就剩下不到一半。再這樣下去,他如何對得起自己的兒孫。“把衛州城、皇城的地契、房契全取來。你既不想管,都給了琰兒兩口子。”
素妍能上陣殺敵,能布軍擺陣,還不能打理這些田莊、店鋪,定是會比王妃做得更好的。
宇文琰嘻笑道:“母妃還是交給我們吧,你和父王吃用,少不了半分。”
“你……”王妃不想交出來,這么多的鋪子,每年的收益就得不少。
宇文琰道:“甩手不管,是母妃一早說好的。父王明日去禮部,又要拜見皇上,想必很快襲王爵的圣旨就會下來。母妃既然要交,就交個徹底,皇城王府交與我們,你打理衛州王府瑣事就成,但衛州的田莊、店鋪得給我。我可不敢保證,等我的兒子大時,衛州的店鋪還有沒有,我不能餓著我兒子。”
當真是個混蛋!
昨兒才成家,就他兒子了。
素妍低著頭暗瞪著宇文琰,說話也不知道隱晦些,這樣直白,是不是想臊死她。
青霞郡主見母親偏心娘家人,偏心紫霞郡主,扁著小嘴。似有人給了她諸多氣受一般,也不悅地盯著王妃。可到底是女兒家,又不能和母親吵鬧。倒是宇文琰如同玩笑一般,就讓王妃吃癟。
花廳里。傳來大管家的聲音:“啟稟王爺,各處的管事到了!”
先帝去了,左肩王的心也冷了大半截。他是跟著先帝長大的,先帝于他,如父如兄,幾十年來,對他多有關照。他遵照先帝囑咐。助宇文軒登基,又坐穩了江山,大功已成,他就想做個逍遙自在。不問世事的老王爺。與王妃過幾日舒服暢快的日子,也領著幾個相好的老友,去游山玩水,打獵泛舟。
左肩王道:“讓他們候著!”他走近王妃,低聲道:“飄飄。且都交給他們,我們在一邊瞧著,要是不妥的地方也能指點一二。葉家家大業大,也不需你再幫襯著了,都給琰兒。難不成。你真要把這些家業都暗里給了葉家才甘心?”
王妃抬頭憤然看著左肩王,眸光里含著怨恨。
左肩王此刻已拿定主意,定要幫著自己兒子,他就不明白了,宇文琰也是她生的,怎的她就處處要讓宇文琰照她的意思行事,先是說宇文琰就該過妻妾成群的好日子,現在要讓素妍接掌皇城王府的內宅事務,卻又不給旁的交代,連田莊、店鋪都不給,這王府上下這么多人,可讓人家怎么生活。
左肩王見她不悅,不想惹她生氣,神色和暖了兩分:“你嫁給我時,葉家有多少產業,我心里清楚,你心下也有數。如今葉家我田莊多少、店鋪多少,你心里也是有明白的。”
他可沒有亂說,別人家的田莊、鋪子是越來越多。他們夫婦又有多少孩子,不過是兩位女兒一個兒子,花銷不多,為甚家業卻越來越少,還不是王妃拿了婆家的東西幫襯了娘家兄弟。
王妃只不作聲,時不時翻個白眼,又或是怒瞪左肩王。
她是說過不管,可沒想到宇文琰會逼著讓地契、房契一并交出來。
左肩王與老嬤嬤打了個手勢,“把東西都拿出來,既然要交給琰兒兩個,就交個干凈。”
老嬤嬤去取東西。
王妃急道:“琰兒,你要地契、房契,又要封地,你要我們怎么過?”
宇文琰始終笑著,“自然是讓父王、母妃過暢快日子,每月好吃、好用的,也不會虧了你們半分。”
宇文琰是要接管所有的一切,既然王妃不肯幫襯他們,他就自己管,自己去折騰。他就不信了,連只有十六七歲的江傳達都是混得風生水起,自己難道連個江傳達都不如?好歹,他還比江傳達年長幾歲。
他要讓世人看看,自己這個男子,大能保家衛國,小也能守護妻兒。
老嬤嬤抱了個鐵盒出來,上面掛著一把鎖。
宇文琰抱了盒子,伸手跟王妃討鑰匙。
王妃氣哼哼地道:“沒有!”
“要是母妃真弄丟了,我可砸盒子了。”
宇文琰看著小鎖,琢磨著怎么打開。
左肩王則逼視著王妃,“過往你如何幫襯葉家,我皆不管,可你不能把家業給敗了。二百八十家衛州城的店鋪,如今只得二百家了,當日先帝賞賜給我時,家家都是極好的。”
幾十年前的衛州兩大世族,家主都是精明人,但凡不能賺錢的鋪子,早就出手轉賣了,留在手里的全都是老店鋪、好田莊,哪里就是虧本的。
王妃明白,這是左肩王在逼她交出鑰匙。
她遲遲疑疑地將手探入懷中,眼里噴著火苗,直視著素妍,都是這女子,剛進門,就要奪這些東西,就連左肩王也幫襯著她。
宇文琰接過鑰匙,打開盒子,雙眼冒著光,里面用紅繩子系了三卷契約,一卷房契,有衛州城的,有皇城內的;又有一卷地契,衛州、皇城、云州、登州的都有;還有一卷是大額銀票,多的二十萬兩,小的也有五萬兩,他瞧著就樂呵呵地笑了,東西不少,他偏說著風涼話:“父王的家業夠大,到了母妃手里,就這些東西了,瞧著都不是好的。”
這可是王妃當成性命一般的寶貝,王妃跺了一下腳,倏地就彈跳起來:“宇文琰!”真是個混賬,好似她幫襯了娘家兄弟許多一般。
她是給了葉家一些,可剩下的都是賺錢的鋪子,收成極好的田莊。
宇文琰討了便宜,還說不好,“要是母妃不偏著葉家,我和青霞得有多少好東西。罷了,罷了,給了姐姐就給吧,到時候我照著姐姐的例,給青霞陪嫁便是。”
他抱著盒子,沒心沒肺地沖左肩王笑道:“父王,各處管事都等著呢。”
一家五口到了花廳,青霞郡主第一次沒有站在王妃身后,而是選擇了立在宇文琰夫婦身后,她今兒有些傷心,從紫霞郡主出嫁后,她就幫著母親打理王府,沒想母親竟然因為她不同意嫁到衛州封家,給她備了不好的田莊、店鋪,雖然宇文琰有時候是混賬一些,可這回辦得很好,還要給她好嫁妝。
青霞郡主想著,對于女子來說,娘家的兄弟才是一輩子的依仗,父母雖好,到底陪不了一輩子。
左肩王輕咳一聲,“從今兒開始,王府大小事務、田莊、店鋪的生意都交給琰世子夫婦打理。待皇上準辭王爵的旨意下來,我與王妃就回衛州長住。你們要襄助琰世子打理好王府諸事……”
大管家與眾人齊聲應答“是”。
宇文琰道:“各處田莊、店鋪的事由我們管了。封地十二縣每年的孝敬、供奉還由父王打理。”
在這一塊上,王妃想偏著葉家也不能,封地只能由朝廷賞賜,他是不可能把封地給葉家人的。
宇文琰笑容可掬,“父王,從明年開始,每月給衛州王府送多少銀子合適?聽說皇上要在皇城、衛州等地開皇家銀行,如今我把銀子存到萬通錢莊,你需用銀子時,你需要銀子時,拿了峪去錢莊取,可好?”
左肩王垂眸想了想,“先給我們五萬兩銀子就夠了,封地的供奉這些日子就會陸續送往衛州王府,一年的吃用是夠的。因你母妃答應了紫霞,今年要回衛州陪他們過年,我們得趕在年節前回衛州。另外,你大舅父是臘月二十的生辰,我們也得盡快趕回去。”
宇文琰打開鐵盒子,取了張五萬兩的銀票遞給左肩王。
左肩王蹙眉,宇文琰什么時候這么小氣了,他要五萬兩,還只給五萬兩。
素妍輕聲道:“五萬兩哪里夠,至少也得十萬兩。”
宇文琰又拿了張五萬兩的銀票。
難怪世人說,兒子好,不抵媳婦好。
左肩王接了銀票,一張自己留著,一張給了王妃。
王妃一張臉氣得煞白,因顧了娘家,被宇文琰和左肩王拿了短,要是不交出來,就要徹查葉家擁有的田莊、店鋪早年是不是左肩王府的。這傳揚出去,她可真沒臉面了,要是被那些個御史知道,得彈劾葉家‘貪吞皇家財物’,光是這一條,就能讓葉家下獄。
難怪當今的舒太后對新皇難以管束,她今兒算是領教了,也一樣管不住宇文琰,居然跟她耍起橫來。
舒太后連自己的親兒子都管不了,何況她這個兒子……
王妃暗自想到宇文琰的身世,心里就越發不安。
到底不如紫霞、青霞能與她一條心。
大管家問:“王爺、王妃,可有事吩咐?”
左肩王道:“沒了。你都下去忙吧。”
大管家領著眾管事退去。
宇文琰抱著鐵盒,“父王、母妃歇著,我與素妍回屋了。”
青霞郡主領著侍女也要走。
王妃喚了聲“青霞”,青霞郡主止著步。“這次陪母妃回衛州過年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