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郡主想到來時母親的叮囑,“弟妹,不瞞你說,這回葉家也有兩位堂妹入宮待選秀女,容貌、女紅都是極好龗的,一早拜了葉姓官員為義父。前幾日宮里就進行了兩次篩選,不少待選秀女都被送出了宮門。這幾日由宮中教習宮規的嬤嬤調教后,以備三月十五的大選,若是過了方才是真正的秀女,是皇上的嬪妃。”
宮中遴選秀女章程繁瑣,一輪又一輪的篩選,從言行舉止到儀容無一不涉及,而入宮時由穩婆驗身也是必不可少的。
素妍不明白,為龗什么個個都想做皇妃娘娘,可能晉為四妃之列的卻是少之又少。
紫霞郡主見她不答話,有些不自在,卻繼續耐著性子道:“葉海虹、葉海月如今過了兩輪選秀,就等著三月十五的大選了,弟妹且與皇后娘娘說說,好歹留下一個來。”
素妍低頭,很想干脆地拒絕,她應該幫了張錦絹在皇后面前說話,實在不好再為了葉氏姐妹去找皇后。“過幾日,王爺要入宮當值,姐姐請他領路,自個兒求了太后且不直接。”
她是故意用婉轉的法子拒絕,她想知龗道這個紫霞郡主是否與小郡主一樣都會裝,外表待她好,實則對她都是利用。
她與紫霞郡主只是名義上的姑嫂關系,并沒有感情,或者說老王妃那一番鬧騰,早就消磨了她對婆家的那點向往。如果對婆家還有份好感,也僅僅是老王爺了。
人待她好,她必雙倍報答。
人若待她不好,她自不會放在心上,就算不會數倍報復,卻會當成陌路之人。
對于一個陌路人,她何必要去求皇后幫忙留下。
況且那是衛州葉家的女兒,她對葉家人著實沒有好感。
紫霞郡主吃了個悶虧,想說什么,終是忍下。心想:但凡有才華的人,總是有些傲骨。笑道:“我與太后不熟,否則也求不到弟妹這兒。”
素妍淡淡地看了眼,“不知姐姐想留下哪一位,是葉海虹還是葉海月?”
難得紫霞郡主開了口,她不好反駁。
紫霞郡主知龗道這二位葉小姐,一個是大房的庶女,一個是三房的嫡女,若論性子倒是庶女的更顯溫柔,若論有才。庶女難比嫡女。而庶女的容貌卻比三房的葉海月更嬌俏些。
素妍的話就是同意幫忙了。
紫霞郡主道:“她們姐妹原是同拜遼寧葉都督為義父。不拘是誰。只要留下就好。”
“下次入宮,我與宮里的貴人提提,讓挑了滿意的留下。”
紫霞郡主笑道:“有勞弟妹了!”
素妍捧著茶杯,心里暗想:這事是老王妃的意思。還是紫霞郡主的意思?
一早,她是猜到葉家為了榮華富貴會送女兒入宮的,但葉家沒有身份相當的官員,只能給她們尋了同姓葉的官員為義父,借著那人的名義送到宮里來。
紫霞郡主見她應承得還算爽快,想到了第二件事,“昨兒弟弟可與弟妹提了兩個孩子入家學的事……”
素妍道:“每次考校都在沐休日。”
紫霞郡主遲遲疑疑,不是親戚么,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你與你父兄說說,免了入學考校可好?”
素妍淡淡一笑,“這規矩早在十多年前就有的,這么多年從來沒人違反過。”
“規矩也是人定的。”
“榮國公府的少爺、還有各部院那么多父親同僚世交家的公子、少爺們,多有入學不過回家苦讀的。入學考校。是為了選基礎相近的孩子入家學就讀。姐姐你想,旁的孩子都能背《詩經》誦唐詩,對對子,寫詩詞,而剛來的卻連字也識得不多,這無疑會加重兩位先生的負擔,是將這識字不多的孩子呢,還是教旁的孩子。
授課之時,當考量大多數孩子的情況,萬不能因為那一兩個就誤了孩子。那是家學,不是外面私塾學堂。”
在紫霞郡主看來,素妍這是推諉。
“只要能入江氏家學,我多出銀子。”
素妍不甘示弱,你有銀子,江家如今也不差銀子。“姐姐,對旁的孩子來說,是銀子重要,還是學業重要?正因為江家有著誰也不可打破的規矩,才能教養好孩子。姐姐且給他們倆請一位先生,讓他們潛心苦讀,待得九月再試著去江氏家學。只要先生的考校過了,自會歡迎他們去江氏家學讀書。”
昨晚,紫霞郡主又向小郡主打聽了,也說皇城各家里,就江氏家學是最好龗的,聽說兩位先生里,一位是致仕的翰林院侍讀學士,一位是晉地的舉人老爺,兩位都是與江舜誠父子有舊的。
這位翰林院侍讀學士的兩個孫兒也在江氏家學里讀書,晉地的舉人老爺也帶了小兒子到皇城書院苦讀,這一回下場趕考。
想想看,誰家能請得動翰林院致仕的侍讀學士當先生,恐怕就是親王府里也未必能做到。
這些人都是清流文人,不是花了銀子就能打動的,他們講的是情面和骨氣。
兩位先生身份不凡,過年應邀做江家的家學先生,立時就如一股風傳揚開去。江舜誠為示器重,還給他們二人安置了院子,又配了小廝丫頭服侍著。兩位先生一個上午授課,一個下午授課,每個人各有所長。
聽得紫霞郡主心頭生饞,就想把兩個兒子也送到江氏家學里去。
江氏家學堂原是一早就修了座單獨的二進院子,內儀門為學堂,外儀門兩側各建了一座小院,住著兩位先生和看守學堂內儀門的護院,孩子一進去,可在內院里玩耍追逐,但不得出了內儀門。
有進去的人瞧過,院子里有單獨的藏書室,還有琴棋室、字畫室,又有一間很大的課堂,里面擺了幾排桌案、成膝高的長條凳。
學堂里有一間大屋子,里面擺了六張木榻,那是給寒門孩子準備的,每個孩子都有一個放私物的衣廚,有專門的大鎖鎖上。他們每次到學堂,要等到沐休日時才出城回家,江家會派專門的馬車將他們送出城,到了次日酉時二刻又統一到約定地點接人。
公候之家,任是哪家也不會像江家那樣特意挑了最好龗的院子建為學堂,還將里面布設得井井有條,來看的人都自嘆不如,只覺雖是家學,卻是極好龗的。
紫霞郡主原想親口說出來,素妍總不好推辭,沒想素妍卻以江家規矩在前為由婉言拒絕了。
想到在衛州王府,她處處受制于姚妃,而今到了皇城王府,素妍也不拿她當回事。
紫霞郡主只覺胸腔里有一怒火亂竄,面上卻未發作,而是道:“好弟妹,你且幫我這回。回頭,我幫你打理王府?”
素妍面露驚色,“我和王爺自會打理好府邸的。”
紫霞郡主譏諷一笑,若是旁人不知龗道,可她是聽老王妃說過的,會書法丹青不假,卻是個不懂主持中饋的,“弟妹別在我面前裝了,你若會打理內宅瑣事,怎會讓弟弟接管各房鑰匙?”
鑰匙是由宇文琰拿著,皇城王府名下的田莊、店鋪也都由他管著。
素妍不以為然,她并不需要紫霞郡主插手諸事,旁人靠不得,她可不想再鬧出小郡主那樣的事來。
“姐姐放心,待青霞出閣后,我自會接理府中瑣事、主持中饋。”她望了眼外面,懶懶地道:“來人,送紫霞郡主!”
紫霞郡主沒想到她公然下了逐客令,倏地起身,“你……你別不識好人心,我可是好心要幫襯你的。”
她在衛州王府呆不下去,就來到皇城王府。
姚妃不讓她管,說紫霞郡主虧空了銀兩幾十萬兩,姚妃是如何精明的人,自會去查銀兩的去處,可后來還是不了了之,看來那虧空的銀子是一早就用了的。
虧了這么多銀子,換作是婆家,只怕早就能把她撕成碎片。
素妍道:“這次王爺請大姑姐來,一是張羅青霞出閣的喜宴,再就是請你們來吃喜酒作客!”
紫霞郡主歪著頭,面露意外,“不是請我來幫忙打理府邸的么?”
素妍反問:“王爺與我說的可不是這樣。”
信上寫的只是請她來張羅青霞出閣諸事,沒有說請她來打理府邸,只是紫霞郡主聽老王妃說得多了,自己想的這樣。
衛州王府,再不是她當家作主。
她想到皇城王府占有一席之地。
沒想素妍壓根就不是這樣想的,甚至拿定主意在等青霞出閣后要自己接手掌管王府。
她憑什么要委屈自己?
在老王妃面前一忍再忍,難道現在還要她繼續忍受?
素妍道:“大姑姐還是別說了,否則答應幫葉氏姐妹說合的事我也不管了。”
她這是威脅耍賴。
葉家姐妹是否能做嬪妃與她何干?她們現在可是名義上的遼寧葉都督之女。
她們做了嬪妃,于素妍沒有半分的好處。
她們做不成嬪妃,于她也沒有半分的壞處。
她答應幫忙,也僅僅是因為紫霞郡主開口相求。
紫霞郡主氣得臉色蒼白,還以為素妍是個省事兒的,沒想如此難纏。
也難怪老王妃會著了她的道兒,看著無害,一張清麗的面容,說話溫溫軟軟的,可就是能把人氣個半死。
白鶯進了花廳,恭敬有禮地道:“紫霞郡主,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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