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勤一行人的出現,在谷口外引起了一陣細微的議論,主要就是因為蘇勤架蛇而來的舉動。
不過這些議論很快就被其他話題取代,畢竟蘇勤的修為看起來并不起眼,雖然年紀輕輕就能夠達到地煞境中期,的確算得上是天賦奇佳,但是架不住這里高手繁多,那些天罡境的強者們才明顯更加搶眼。
因此倒是仇先生與辰燃吸引住的目光更多。
“蘇勤,那邊是你們蘇氏宗族的人吧,不過去打個招呼么?”
辰燃察覺到蘇勤的目光所指,立即笑著問道。
“打招呼?還是算了,他們未必就把我當成同宗。”
蘇勤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顯得不那么咬牙切齒。
“我看不盡然,你們宗族的規矩我多少還是知道些,以你的實力和年紀,調入宗家不算難事,提前接觸一下不是壞事。”
辰燃也不知是否真的沒聽懂他話里的意思,勸說了一句。
“提前接觸的確不是壞事,至少讓我認清了他們的嘴臉。”
蘇勤可沒忘了在古墓之中蘇沐塵的所言所行,這一話說得著實露骨。
辰燃聽了也就不再多說什么,手微微一抬,分別指了指兩個方向說道:“喏,那兩處分別是凌氏宗族與歐陽宗族的人,來的也都是年輕一輩中的杰出人物,這你總該先熟悉一下。”
“原來三大宗族的人都來齊了,歐陽宗族可是有位老朋友呢。”
蘇勤目光一轉,很快就在歐陽宗族的隊伍中捕捉到了歐陽成的身影。
“哦?你還跟歐陽家的人認識?”辰燃的語氣十分好奇。
“認識?勉強算是吧,就是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我。”
蘇勤回憶起家族遭受圍攻之事,立即就想到了歐陽成留下來的那一步暗棋,雖然人已經被殺死了,但仇恨卻不算了結。
就在兩人說話之時,有一片人群中忽然爆發起一陣騷亂,竟是幾名武者一言不合便打了起來,場面激烈異常,引來種種起哄叫好之聲。
不過三大宗族的人在看到之后都表現出深深的不屑,畢竟那幾人只是元丹境修為,打得再激烈,對他們而言就像小孩子的游戲。
蘇勤則趁機仔細觀察著蘇沐天的一舉一動,將所有細節都收在眼底,推測起后者的實力程度。
他已經看出來,蘇沐天的修為是與仇先生相差仿佛,應該也是天罡境中期,但對方的身上卻帶著一種極度危險的感覺,似乎真實實力遠非仇先生可比。
甚至蘇勤能夠肯定,如果現在蘇沐天向自己發出一道攻擊,自己一定接不下來,手段全出也是一樣,絕不會出現當日接下仇先生一擊的情況。
這并非他心生畏懼,而是一種理智的判斷。
“蘇勤,這里有些過于吵鬧,左右谷中的火焰之氣還未達到最稀薄的程度,不適宜進入,咱們先找個僻靜的地方扎營休息吧。”
辰燃在這里站了一陣后,興奮的情緒褪去,厭煩之意漸升,忽然開口說道。
蘇勤本想再多觀察蘇沐天一會兒,但對他的話又不好斷然拒絕,稍一遲疑,便點頭答應下來。
好在日后也不是沒有觀察的機會,蘇沐天既然已經來了,就不會很快回去。
直到這一行人從眾人的視線中消失,始終在蘇氏宗族的隊伍中央站立的蘇沐天才忽然皺著眉向這邊回望一眼,隨口朝身邊人問道:“剛才出現的是二王子?他身邊騎蛇的年輕人是誰?似乎一直在看這邊。”
“是二王子沒錯。”他的親弟弟蘇沐塵立即回答道,“不過你說的年輕人我沒太注意,估計騎蛇是為了嘩眾取寵罷了,大約是個王城味里的新人吧,哥你何必在意這種人。”
“哦,我就是隨口一問,你們都沒注意,那就算了。”
蘇沐天的眉頭舒展開,似乎已經忘了剛才的事情,恢復了一臉傲然神色。
倒不是蘇沐塵等人真的一眼都沒看過蘇勤,但是蘇勤在山脈中經歷了長達一年的修行后,身材相貌都有了不小改變,不是親近之人并不容易認出他來。
隨著辰燃等人在距離焚炎谷谷口稍遠的地方扎下營地,蘇勤立即就轉入帳篷里,擺出了閉門謝客的姿態,似乎就連辰燃本人來找他聊天也要拒絕。
這倒不是他見到仇人后情緒激動,需要獨處來恢復平靜,而是當他剛才在谷口外站立了一段時候后,竟感覺到儲物戒指中傳出一陣異樣波動,是那張曾經在柳城拍賣行通過余露購買下來的地圖所發出。
將卷成卷的地圖取出并平鋪開,他頓時看見,曾經見過的那些細絲竟變得越發顯眼起來,地圖所描繪的范圍,正好把整座焚炎谷都囊括進去,明確地劃分出三層地帶,呈同心圓的形狀分布,圓心處正是那朵火焰的所在。
“師父,這里面的,是叫做火焰么?”
蘇勤仔細將地圖看了三四遍,把細線勾勒出的路徑記了個大概,隨即向刁狂詢問道。
“沒錯,看來就是火焰了,這可是與你的雷霆并稱攻擊力最強的兩大,你學習的那個陣法不是叫做大炎九龍陣么,雖然你以前灌注進去雷霆的力量也能夠增加威力,但從名字上就知道,它其實用火焰之力來催發更加合適,得到這枚,你的實力一定會有飛躍性提高的。”
刁狂一口氣解釋了許多,卻沒講該怎樣獲取并融合的時,頓時讓蘇勤哭笑不得。
“師父,你好歹先想一想,在這么多的人眼皮子底下,我該怎么把從谷里弄出來好么?”
“怎么弄出來?這倒是個問題……不過我看那些庸俗的家伙似乎沒人知道,這里有存在的事,估計也就聽說過有火浣花,一個兩個都巴巴地跑來爭搶,殊不知錯過了最大寶貝。”
刁狂的語氣中盡是輕蔑之意,就連辰燃等人以及三大宗族的人都一起包括進去。
“嘿嘿,我還怕他們都知道呢,那樣估計來的就不是現在的這些高手了,恐怕連三大宗族的大族長都會驚動,甚至滄焰國主將會親自前來,豈不是讓我更加難獲得?”
蘇勤樂得整件事只有自己和刁狂知道,省去無數麻煩。
但是刁狂立即就給他潑下來一盆冷水道:“哼,你小子別得意,起碼你手里的這張地圖,就還有兩個人也知道,那個長得比男人還丑的丫頭就算了,另一個賣給你地圖人,才需要加倍小心。”
“那個姓汪的?師父你難道是察覺了什么?”
蘇勤記心奇佳,竟回憶起了售賣地圖的男子的姓氏。
“沒有,不過直覺告訴我這幾個月可能有人在跟蹤你,尤其在九華城的時候感覺最明顯,就是不知道這人藏在哪,又是用的什么方法跟蹤。”刁狂的語氣出奇凝重。
“直覺?”
蘇勤知道,雖然刁狂的這番話聽起來有點可笑,但是傳聞之中的確是有一些境界高深之輩,具有冥冥之中感知福禍的能力,憑直覺認定受到跟蹤,也不是什么離奇的事。
因此沉默了一下后,他問道:“那你怎么不早點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么用?”刁狂沒好氣地回答道,“我都找不到他人在哪里,告訴你了你能甩開他?還是你認為自己可以做出點什么準備?”
蘇勤其實話一出口也意識到這問題又多傻,聞言訕笑兩聲,忽然一指地圖道:“那就算咱們已經認定了,是姓汪的在跟蹤我,甚至不惜花費一年的時間,隨我來到這個他可能已經來了很多次的焚炎谷,而其目的也九成九是為了火焰,但解決辦法是什么?”
“呃,隨機應變吧。”
刁狂吐出一句讓人極度無語的話。
這已經不是蘇勤第一次聽到它這么回答了,似乎只要一句“隨機應變”,就能夠應付世上的所有事情,什么“未雨綢繆”“有備無患”根本就不存在于刁狂的辭典里。
于是蘇勤只好重新去觀看那張地圖,試著把上面的所有路線都記憶清楚,免得進入焚炎谷以后臨時抱佛腳,畢竟總會有一些情況不適合他拿出地圖來現場對照路徑。
“怎么回事?為何每當我即將把路線全都記下來時,就會出現忘掉一部分的情況?難道地圖有問題?”
蘇勤努力記憶了好長一段時間,卻有種頭昏腦漲之感,似乎引以為傲的記憶力被悄然剝奪了。
猛眨幾下眼睛,將視線從地圖上挪開,他竟發現,再回憶那地圖的時候,居然已變得一片空白,仿佛從來都沒有看過。
“師父,不對勁,好像地圖里有鬼,上面的東西根本就記不下來。”
他又嘗試了幾次,發現一次比一次忘記得快,而記憶中的其他事情卻沒什么變化,顯然關鍵還是在圖上。
但他這一句話換回的卻是刁狂得意的大笑:“哈哈哈哈,小子,你以為究竟是什么東西?難道你覺得,每一枚都像你爺爺從小就給你植到身體里的雷霆印那么好獲得么?如果我沒看錯,這就是給予你的第一大考驗!”